轻言细语,暧暧软人肠。
美人乡,英雄冢。
自己文不可治世安邦,身兼宰辅,武不能勒北燕山,封侯拜相,既不是劫富济贫的义盗,也非解衣推食的侠客。
可在卫明契与她推心置腹,情悲意切之时,她挨着她,搂着她,贴着她,与她同悲,予她鼓舞,是不是也算是英雄呢?
尽管仅不过是卫明契一人的英雄。
若非如此,她怎会生生陷了进去,在这温香软玉里欲罢不能呢?
卫明契真是打胚眼里就坏透了,叫她痴痴地傻傻地,着了她的道,心思也不像自个儿的了……
纪晗烟偎在她怀里,迷迷糊糊地想。
“烟儿。”
“……嗯……”
“还未合卺呢。”
她差些就忘了,今日是她们大喜的日子。
卫明契松开了她,那抹温热远去之时,纪晗烟凭空生出了不舍的情肠。
酒盏就摆在喜案之上,一旁还置着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等物,蕴的是早生贵子的祈愿。
纪晗烟一日未进食了,卫明契也是知道的,她剥了些花生干桂圆,白的指腹,红的指尖,端的是赏心悦目的景致。
她本还想剥些瓜子,可这靠的不是手里的劲道,而是嘴上的功夫,纪晗烟看着她饱满的唇瓣,红着脸儿拒绝了。
盘里很快就满了,纪晗烟等着她端过来,但卫明契只是瞅着她,柔荑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纪晗烟被她瞅得没了法子,只好穿了绣鞋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
“张嘴。”
卫明契捏着花生道。
“不必了,我自个来就好。”
她摆摆手。
卫明契把盘子推得远远的,她身量高,手臂也是长的,纪晗烟伸手过去,把手掌都尽力展开了,还差了几尺。
她瞪了卫明契一眼。
但见女子笑得很明艳,方才眉眼间的凄楚都散得无影无踪了,想着这样能讨她个欢心,纪晗烟也就自认大气的不再与她斤斤计较。
她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坐在卫明契边上时,她也要矮一些,倒是予了卫明契个方便。
她仰着脸儿,唇是粉的,齿是白的,小舌是红的,水一样的眸子一眨一眨,乖巧极了的模样。
她是从容了,卫明契却没想到自己换了个不自在。
卫明契撇开了脸,看到了少女的耳垂。
莹亮的。
是方才她含住时,留下的津液。
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舌尖那抹滑腻的触感。
裙裾委实是太厚重了,她浑身燥热起来。
纪晗烟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压抑着那奇怪的热意,开始了喂食的职务。
房里只有少女轻微的咀嚼声。
卫明契的手指不慎擦过了她柔软的唇,她的手一颤,竟情不自禁地捏住了少女的下颌。
纪晗烟被迫抬头嘟着嘴,她向卫明契投去了错愕又疑惑的目光。
卫明契没有解释,她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
纪晗烟把红枣咽下去,只当她又做了恶意的游戏。
酒液是清亮的。
她们挽着手臂,饮下了合卺酒。
还好酒劲不重,到了舌面上也不算苦涩,纪晗烟皱着眉头喝下去了。
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结发这类令人遐思神往的事也算不得什么了。
但当卫明契念到“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之时,她还是脸热了。
她们的鬓发都是乌黑的,绑在一起放在匣子里难以区分。
这真是十分重要的信物了,卫明契把匣子收在箱奁里,一举一动都是郑重的意味。
她好像真的成了卫明契的人了。
纪晗烟想。
不,应该说卫明契成了她的人,这样才是合乎事实又妥当的。
她心里又开始奇怪地较劲了。
“烟儿。”卫明契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嗯?”
“该就寝了。”
“啊……天色……天色的确不早了。”
纪晗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烟儿不会是惧了罢?”
“哪有……”
卫明契笑了笑,直起身平举着手臂。
“烟儿可记得妻子该做什么?”
纪晗烟撇撇嘴,她走到卫明契身后给她解着流纨。
云肩,外裙,深衣……
纪晗烟停下了,她的脸儿滚烫得要烧起来了。
“不继续了吗?”
“天寒地冻,还是着里衣就寝罢。”
“就依烟儿的。”
卫明契好整以暇。
“该我为烟儿宽衣了。”
妻君为上,妻子为下,在大婚之日,很少有夫君或妻君会为妻子宽衣。
但卫明契与众不同。
所幸纪晗烟通晓她的恶劣性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殿下万金之躯,怎可为臣妾……”
“烟儿唤我什么?”
“殿下。”
“嗯?”
“……明契。”
“烟儿也莫要如此自称了。”卫明契顿了顿,“反正烟儿也不是乐意的。”
“明契知道就好。”
既然卫明契不想与她生分,她也不假情假意了。
纪晗烟给自己迅速宽了衣,然后一轱辘钻进了被褥里。
身侧凹陷下去,卫明契也躺了下来。
灯熄了。
纪晗烟翻了个身,把后背朝着卫明契。
月光下,只有被上的金丝合欢鸳鸯在鸣叫。
良久,云中也熄灭了。
大概是三更了罢?
纪晗烟想。
夜不成寐。
她悄悄地翻回去,差点儿被吓了一跳。
卫明契也未睡着,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睡不着么?”她轻声道。
纪晗烟点点头。
“你为何也不睡?”
卫明契皱起了眉头:“明日母后要查验落红的。”
“如何是好呢?”
纪晗烟也意识到了,若是没有落红,那谁都知道她们未圆房了。
“烟儿想要么?”
卫明契突然靠过来。
“……我……”
少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卫明契把手搭在了她的腰肢上。
若是不从她,明日就要露馅了,若是从了她……
她纠结起来,实在做不了抉择,只好闭着眼睛,做缩头乌龟去了。
“与你打趣的。”
卫明契轻笑着。
纪晗烟睁开眼,看着她起身点灯,从角落里摸出两张罗帕和一个小血包。
她把罗帕摊好,在血包上刺了个小孔,每张上挤了几滴,一切都收拾好后,就心安理得地躺好睡去了。
纪晗烟几经起落,无心教训卫明契了。
她深吸几口气,缓和了急烈的心跳。
月华渐隐,她眼睑愈来愈重,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ps:第53章删了些字,丢群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