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者:司空天凌 更新时间:2015/7/22 20:33:47 字数:2678

“好吃吗?这家店听说是祖传老店,从爷爷那一带传下来,经过父亲,现在由已经大学毕业的儿子担当主厨,三代接近百年的历史。”

放在桌子上的是这家店的招牌甜品,用八种食材经过泡制,擦粉,成型等等步骤,做出来风味独特的特色糕点——八珍糕。

这间店的店面并没有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是位于小巷中,周围并不是高楼大厦,而是有些年头的老居民楼。装饰也并没有多少现代气息,反而走的是传统古风。

倾斜的红瓦屋顶比灰色的混凝土多了深厚的气息,深棕色的木板上用金字写着店中所有的菜品,悬挂在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桌椅全部都是木质的,上面还有一条条沟壑,仿佛是历经岁月冲刷留下来的痕迹。

大约二十多岁,穿着印有明星头像的T恤,搭配牛仔热裤,与这家店完全不搭的年轻女士,同时兼具收银和店小二两个职务,在柜台厨房之间来回奔走,偶尔担任主厨,戴着厨师帽的年轻男子也会出来帮忙。

“药,药用价值很高,分量过少,预测无法满足需求。综合评定:B。”

夹起一块八珍糕放入嘴中,银发少女边嚼边说。

“不对,我不是问这个,我说的是味道?味道怎么样。”

“不甜不酸略带微苦,不喜欢,但是为什么会一直想吃?不明白。”

看来少女认为好吃的东西就是像糖葫芦那样又酸又甜的口感。叶星一同样夹起一块解释道。

“一种好吃的口味不能代表所有,正是因为无数食材组合起来的数不尽的选择,衍生出来各种味道,让食物不仅仅拥有她本身的含义,更有人赋予它的意义。”

“别人赋予它的意义?”

“没错,小姑娘,本来山药只是山药,茯苓只是茯苓,白糖只是白糖。但是当人把他们用某种方法组合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你现在吃的东西了。”

穿着时尚的店小二端着两杯红茶,放到他们面前。脚边还跟着似乎是养在店中的小猫,黄色斑点错落在白色中,尾巴高高翘起,慵懒的叫着。

依依看到它的时候,身体向后缩了缩。

“咦,徐姐,你还在这里?”

叶星一看着走过来的人,故意睁大眼睛假装惊讶道。

“什么意思?又欠揍了是不是?倒是你有从哪里拐来这个小美女,吃着碗里的,还看着其他的碗?”

店小二狠狠的拍了下他的头,叉着腰说道。

“如果你不是总是这么暴力的话,说不定他就会发现你的魅力了。”

徐姐哼了一声,俯视着叶星一。

“大人的事哪有小孩子想的那么简单,要考虑到很多情况知道不?另外,你更应该好好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说完瞪了叶星一一眼,又忙着去照顾其他的客人。

小花猫绕着桌角转啊转,在那里自娱自乐。

依依在将腿收了回去,紧靠着板凳,眼神凌厉的望着地上的四脚生物。

咦,好像发现了依依的弱点。

好像是放弃了转桌角,小花猫又朝银发少女的方向走过去。

坐在板凳上的少女侧坐着,想避开它的前进路线,但是小花猫貌似就是对她感兴趣,无论她转到左边还是右边,它都跟着转向。

少女皱了皱眉头。

“执行第……”

“等等!”

叶星一连忙蹲下去,将小花猫转移到其他地方。

只是个猫而已,干嘛动用超能力?

本来只是想看着有趣的场景的少年,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看到元凶离开,少女恢复了正常坐姿,原本耸立的肩膀也放下来。

“提问,你们刚刚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是徐姐的事情吧?”

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经常来这里的叶星一从她的口中,以及其他熟客的对话里,大致了解了过程。

这位年轻貌美的大姐姐似乎一直暗恋着那位主厨,两人在大学时认识,毕业之后他回到店中传承手艺,她跟着他回到了这个小店打杂。店主一心扑在如何将小店发扬光大的理想上,对某些事情特别迟钝。

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吗?

“她的目的是什么?”

听完故事,依依将最后一块吃进去之后,问叶星一。

“不知道,到底是准备就这样待着店里,还是找机会表达心意,我也猜不出来。”

“为什么不问她?”

“这种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想,说不定现在这样就感觉很幸福。”

依依放下筷子,将目光转移到厨房入口,店小二拿着毛巾正轻轻擦拭着店主额头两边流下的汗水,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默契十足。

少女皱眉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是难以理解。

冉冉从熏香炉升起的白烟弯曲盘旋,像是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接下来一整天,依依和叶星一逛遍了整个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只是略尝味道,以免到最后吃不下。

担心是多余的,少女的食量远非普通正常水平。三鲜包子,米酒汤圆,狮子头,银耳羹,跟他一起吃的少年已经对着食物面露难色,她依旧能把每样东西吃进去,给出一番评价。

当然大多数都是从功效,味道,分量上分析。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太阳躲到云层深处,让阳光有些暗淡,天气变得燥热起来,就像把人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中生火,让人压抑。

叶星一收起了太阳伞,少女紧跟在她的身旁。

“提问。”

依依忽然侧过头对叶星一问道。

“恩?什么问题?”

“关于对幸福的理解。徐姐的目的是想要夺得店主的交配权,她本人却没有执行有效计划,反而满意现在的状态。对不对?”

“恩……除开不太正确的用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不理解。目标被设立,没有进一步行动,但是还满足这种情况。如果想要得到幸福的话,更应该去完成目标,满足自己的需求才对。”

少女停住脚步,站直身体。

风渐渐起来,吹动了少女的裙角,银色长发好像和白色连衣裙融为一体。

幸福吗?

叶星一挠了挠后脑勺,看着灰暗的天空。

“店主的目标是将他那个从父亲手中接过来的小店一点点壮大,这是她的幸福,对不对?”

“是的。”

“徐姐的想法大概是万一自己的目标实现之后,店主没有办法再全神贯注向自己的理想前进。不论她成功或者失败,店主都要分心处理这件事,因为自己却对别人造成阻碍,还不如就维持着现在这种样子,待着身边,却不过多的奢求近一步。”

“那自己的幸福不就一直追求不到吗?”

叶星一摇摇头。

“我认为刚好相反,店主能够不分心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没有因为徐姐而受到干扰,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

风越吹越大,还在路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灰暗的云层向地面压迫过来。

依依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周围的变化都干扰不到她。

“因为别人的幸福而感到幸福,因为在身边而感到幸福,因为这些感到幸福。”

少女不断的自语着。

“快走吧,好像要下雨了,我们最好在那之前赶回家。”

叶星一迈开脚步,准备在绿灯的时候过马路。他回头提醒着少女。

“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一句话好像闪电在脑海中划过一样。

“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依依又重复了一边,直直看着叶星一。

在身边?一直?

这是在质问自己,还是让自己选择?

她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吗?我可以一直让她在我身边吗?

潜藏已久被少年忽视的问题,被少女的一句话挖了出来。

叶星一愣在原地,心里反复思索着,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少女已经走到了街对面。

“依依!”

刚准备追上少女,却被流水般的车辆打断前进的道路。

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少女的身影,却在半途收了回来。

他依旧没有做出选择。

乌云聚集到极点,注定要来临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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