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袁航，夜星河拨通了夜羽纶的电话，将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的夜羽纶沉默了很久，方才说道：“星河，还记得什么是猎妖人吗？”
“记得。”夜星河答道。
所谓猎妖人，便是一个由掌握灵力的散人或者离职的天师组成的一个松散组织。会捕猎各类妖怪满足不同金主的需求，从而赚取大额酬金。
“那你觉得我们天师和猎妖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这……”夜星河犯了难，想了很久才试探性的说，“收入？”
“你什么时候这么现实了？”夜羽纶一愣，哭笑不得的说。
“可我们的收入差距确实很大啊……”
天师属于国家编制岗位，主要收入来源是固定的薪金和任务带来的酬劳，总体来说虽然不低，但也不算很高，也就是能在一线城市过得不错的水平。
猎妖人就不一样了，最低的悬赏都是十万起步，最高的……没有最高的，只要你胆子够大，多离谱的酬金都可能会有。曾有一个猎妖人潜入妖界为金主抓来了一只绝色的狐妖，一次性拿到了五千万的酬金。
这么说来，两者收入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你觉得为什么在收入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选择成为天师的人依旧比选择成为猎妖人的多得多？”
“啊这……”夜星河这下是真答不上来了。
这种事情他还从未想过。
“在这点上，我们和警察是很像的。”夜羽纶说，“都是出于对正义的信仰。”
“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你见我们天师府什么时候主动找过妖怪的麻烦？”夜羽纶说，“人妖平等，妖不犯我我不犯人，妖若犯我我必诛之，这就是我们天师府千年以来一直秉持的正义。”
“原本还想让你自己在生活中慢慢感悟出这点的。”夜羽纶有些遗憾的说，“但没想到你竟然抱上了富婆的大腿，现在再不教你点大道理你怕是要被金钱迷了心智。”
“见鬼什么叫我抱大腿啊？！是她自己送我的好不好？”
“都差不多。”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跟我收不收这笔钱有什么关系吗？我收了这笔钱又不会破坏这个所谓的正义！”
“的确不会破坏这所谓的正义。”夜羽纶严肃的说，“但会损害天师们对正义的信仰。”
夜星河愣住了，完全不能理解夜羽纶的意思。
“你觉得世界上是有钱人多还是普通人多？”夜羽纶问。
“普通人。”夜星河下意识的答道。
“你觉得普通人能像那个女孩一样掏出这么多钱来做谢礼吗？”
夜星河闻言脑中立刻闪现出了袁航在教室里和他道谢的场景。
那般道谢情真意切，但确实没有任何物质上的答谢。
“……拿不出。”夜星河小声的说。
“可我们保护的民众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夜羽纶严肃的说，“他们没法像这个女孩一样拿出物质酬劳。”
“你现在如果收下这笔钱，其他同事会怎么想？他们救人之后是不是也会想要物质酬劳？想要的话又有多少人拿得出来？”
夜星河愣住了。
“没有多少人拿得出来的。”夜羽纶语调低沉，“这种时候，求图私利的种子就会在天师府里种下。”
“当天师开始有了求图私利的想法后，迟早都会放弃天师的身份，选择成为收入更高的猎妖人。”
“长期以往，天师府就会不复存在，代表人类面对妖怪的将会变为猎妖人。”
夜星河缓缓打了一个寒战。
他已经能想象出发生那种事后会有什么后果了。
妖怪一方的整体实力其实是要远强于人类一方的，但其内部种群林立，并不团结；而且张道陵在创造妖界时为妖界赋予了很不错的环境，代表人类面对妖怪的天师府态度亦很温和，故大部分妖怪无意侵犯人界。
但若是代表人类面对妖怪的势力由天师府变为以捕猎妖怪为生的猎妖人，他们的行径必然会激起妖怪对人类极端的不满，甚至有可能会让妖怪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人界发起进攻。
若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夜星河出了口气，说，“我会把这些钱还给她的。”
“好，这么听话为父很欣慰，待会赏你点零花钱！”
“我钱还够用，你真想赏我的话赏我把新吉他行不行？最近突然又想弹了。”
“行，买了发账单给我，我给你报销。”
“有没有金额上限？”
“没有。”
“这么大方？”
“在你的兴趣上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屁！我那把吉他被妖怪炸坏了想买把新的的时候你就在那说什么是我自己作死不给我买新的！”
“犯了那么低级的失误你还好意思说？还好那个时候你住得比较偏没有波及到民众，不然我不止不给你买还要把你游戏账号给冻了！”
“哎呀怎么突然听不见你声音了信号好像很差对不起我先挂了拜拜！”夜星河慌乱的挂断了电话。
见鬼差点把自己脚给砸了！
夜星河揉了揉脸，又瘫回了沙发上。
刚刚夜羽纶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从前从未考虑过。
天师二字，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夜星河扭了下身子爬向一旁的CD机，想听音乐舒缓一下神经。
爬到CD机旁他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昏迷了半天，根本没去租CD。
把昨天的CD再听一次？
可昨天已经循环了好多遍了。
啧……
纠结了半天，夜星河决定整点新鲜的活。
去听主播唱歌。
他以前也试着在海鲜台老虎台听主播唱歌，但每次一点进去第一眼看到的要么就是巴不得怼人脸上的事业线，要么就是声音嗲里嗲气的“可爱”主播，认真唱歌的人少之又少。
因此“主播唱歌”这件事在夜星河心中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差。
但今天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夜星河干脆就让它变得更刺激一点，挑战一下自己的生理极限。
想是这么想，但真要将之付诸行动的时候夜星河还是怂了。
每当想到那些硬挤出来的脂肪块，他就心里一阵发虚。
思来想去，夜星河点开了噼哩噼哩。
噼哩噼哩上的唱见主播在风评上比其他平台的主播要好上一些，应该会好接受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