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马车停靠在庄园大宅门前,这是爱德华的专属座驾,今晚特意让给李维使用。
李维牵着珊娜的手,在众多女仆羡艳的目光之下登上马车,随后洛菲丝也上了马车。
洛菲丝以‘打杂’的名义跟来,李维猜测,洛菲丝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他。
李维认为洛菲丝多虑了,不过,路上多个人作伴也不错。
约瑟夫掀起窗帘,询问道:“少爷,时候差不多了,我们是否可以启程了呢?”
“嗯,那就启程吧!”
马车缓缓驶向莱恩城,道路两旁都是诺顿家族的农田,此时已是黄昏,但依然有不少雇农在田间劳作。
看到领主大人的马车经过,雇农们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或站在田间,或走到路旁,低着头朝马车行肃穆礼。
诺顿家族近些年的境况不太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雇农们的日子自然更不好过。
李维透过车窗,看到大多数雇农的衣衫都有些褴褛,部分人甚至面黄肌瘦,不禁自言自语道:“接下来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学剑了,必须想想办法,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条件。”
洛菲丝并不以为然:“你们靠着雇农的供养,过上奢华的生活整整一千年,可从不曾作出过任何改变。”
洛菲丝感激爱德华,也尊敬李维和玛茜夫人,但这些都只是个人情感,并不能改变她对于帝国贵族的厌恶。
在她看来,地主对雇农的怜悯,是世上最虚伪的感情,没有之一。
洛菲丝不懂高深的学问,但她的感性认知是对的,地主个人道德上的闪光点,并不能改变其阶级属性。
面对洛菲丝的揶揄,李维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仅要作出改变,而且一定会成功。”
洛菲丝原以为李维只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直到她看到李维那坚定的眼神。
这一刻,她的心灵似乎被李维身上某种潜藏着的力量打动了。洛菲丝不禁慎慎地问:“少爷,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李维笑了笑,眼眸注视着遥远的乌尔山脉,淡淡道:“因为我身上流淌着红色的血液。”
“嘶……红色的血液?”洛菲丝低声吟诵,琢磨着话里的含义。
当然,她根本不可能琢磨得透。
二人的对话听得珊娜云里雾里,一直插不上嘴的她,这回终于能说上话了,傻乎乎地说道:“少爷,你是人类,血当然是红色的呀!”
李维没有接话,只笑而不语。
舞会在杜兰特银行名下的一座别墅里举行,别墅位于莱恩城的郊区,既环境清幽,又不至于太过偏僻。
这座别墅原是一名企业家的物业,因为借贷需要而抵押给杜兰特银行,后来企业破产,企业家无法偿还债务,别墅便合法地转移到银行名下。
周年舞会是杜兰特银行一年一度的盛事,云集整个莱恩郡的社会名流,负责在门前接待客人的人,自然需要有一定的分量,正是银行经理比利-哈克-埃德蒙德,他同时也是筹办委员会的成员之一。
比利原本正在与一名头发有点天然卷的中年男子聊天,看到诺顿家族的马车便迎了过去。等李维下了马车,比利立刻上前,给了李维一个热情的拥抱。
“噢!小诺顿先生,您可终于来了!如此美妙的夜晚,您的到来让我们舞会倍添精彩。”
李维可是接受过约瑟夫的礼仪特训,十分得体地回应道:“埃德蒙德叔叔,您实在太客气了!能够参与贵行的周年舞会,我感到不胜荣幸。”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比利转而介绍身旁的天然卷男子:“十分荣幸地向小诺顿先生介绍,这位是汉弗莱-卡门先生,一位优雅的绅士,现任莱恩市政厅首席常任秘书。”
“汉弗莱?常任秘书?”李维微吸一口气,试探着问:“一名卑微的公务员?”
汉弗莱耸了耸眉毛,露出一个‘知我者莫若君’的笑容,伸出手,十分郑重地说道:“我是汉弗莱-卡门,十分高兴认识小诺顿先生,真的!”
李维与汉弗莱握过手,三人又继续寒暄了几句,比利和汉弗莱各说了一个冷笑话,李维完全听不懂笑话里的梗,只能尴尬地陪笑。
此时又有客人抵达,比利瞟了一眼,随即笑道:“时候不早了,舞会即将开始,两位请进入会场吧!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你们引路,安排随从们停靠马车与及到指定的地方休息。
比利顿了顿,弯腰抱腹,致歉道:“无法继续与两位谈笑风生,是我莫大的遗憾,但职责所在,请容许我先失陪了!在此预祝两位能够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比利话音方落,便有两名工作人员上前,接替比利招待李维和汉弗莱。
比利一脸遗憾地后退两步,刚转过身,立刻又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另一辆马车走了过去:“尊敬的史密斯先生、夫人,在这个美妙的夜晚……”
今晚的珊娜经过精心打扮,颇有几分千金小姐的风采,前提是不张嘴说话。
李维原以为比利会向珊娜献殷勤,比如亲吻手背之类,还为此特意让珊娜戴上手套。
然而整个会面的过程,比利不仅没有搭理珊娜,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一眼。
李维此刻才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的绅士风度,只针对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士,而庄园女仆并不在此列。
李维与汉弗莱结伴步入会场,汉弗莱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市政府的工作,与及他如何呕心沥血地为莱恩城的市民服务。
很显然,李维那一句‘卑微的公务员’,正正搔到了汉弗莱的痒处。
进入会场后,引路的工作人员告退,随即便有服务员端着一盘酒水上前。
盘子里摆着好几杯不同种类的酒,包括葡萄酒、香槟、蒸馏酒等等。
汉弗莱拿起一杯香槟,朝着李维举高致意,笑道:“为我们的相遇,干杯!”
李维拿起了一杯红酒,珊娜却是一脸迷惘,很随意地挑选了一杯。
珊娜挑选的那杯酒,颜色最浅分量也最少,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杯,但李维十分清楚,那是度数最高的烈酒,赶紧阻止了珊娜,笑着对服务员说道:“请你为这位小姐来一杯果汁,如果没有的话,那便给她来杯水吧!”
“乐意为您效劳!”正在此时,李维突然嗅到了浓烈的香水味,随即便被人从旁轻轻撞了一下。
冲撞李维的人,是一名大波浪金色卷发的贵妇,此人脚步有些不稳,眼看便要摔倒,李维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贵妇顺势靠在李维怀里,眼神迷离地看着李维,含糊不清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似乎喝得有点太多了。”
“喝得有点多?可是舞会才刚刚……”
李维说话的时候,视线自然地从贵妇的脸庞往下移,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