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旭云静静地接受消毒包扎，他拒绝了住院的建议。
出于家庭的考虑，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家。秦晓叶无法接受他的“任性”。
“你说实话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事事亲为？”“那种事，芮雪不能干吗？你太宠她了……”
当然，旭云的回答只有一个。
“因为爸爸不在，爷爷又讨厌芮雪啊。”
“唔，你这家伙。”
到最后，她还是没能改变旭云。少年就像一列行驶在铁轨上的火车，除非把他最爱的轨道拆了，否则别想改变！
上完药，旭云捡起被当做垃圾摆放在消毒桌上的白色缎带。
这根系在少女长发上的装饰品已变得面目全非，含氧较少的静脉血把它染成暗红色，血小板凝成的痂使它脏兮兮的。
“本来是条很可爱的缎带，可惜弄成这样儿……能让我带回家吗？用84的话，或许还能洗出来。”
“你再说信不信我抽你啊”秦晓叶暴跳如雷，“不是约好不说这种话的吗！”
她真的生气了。
“是我错了，对不起。”
无言地叹口气，秦晓叶的眼神里写满——你为什么要道歉——这类的文字。
旭云挠挠头在心里嘟哝‘因为宠你是件很幸福的事啊’。
“我送你回家”她没有理会满脸笑意的旭云，自顾自地下定决心。
“没必要吧，这条路我常走的。”
“我知道……”秦晓叶没好气地嘟哝起来，“送不送你是我的事，你只管休息就好。报告我会替你写的，【摩西】的事，你暂时也不要管。”
“好，好，大小姐。”
“还有……中午不要忘了量体温，要是发烧的话就赶紧去医院挂针，这么深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发炎！”
“话说回来，你伤口恢复的还真是快啊。”
断裂的袖子下，女孩的右肩像玉一样平滑，连道疤都没有。
“你在关注哪啊！算了，我再说一遍，中午……”
秦晓叶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即使到了旭云家门口也没改变，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旭云依稀记得，刚下出租车时，司机笑他俩的神情：“要是我家儿媳妇也这么乖巧就好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旭云安慰她。
“但是……”秦晓叶子神色犹豫，恋恋不舍的站在门前。
“没事的，前不久大夫还说我壮的像头牛。再说了，我们不是互留电话了吗？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发短信的。”
“哦”架不住旭云的劝导，秦晓叶最终妥协，“我知道了，记住要量体温，开的药别忘吃。”
“恩，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
“是啊”旭云点点头，“要不是你来救我，我肯定死在那儿了吧？”
“白痴，这种事根本不算麻烦好吧！”秦晓叶气鼓鼓的胀起腮，“我走了，我不走的话，你是不会说再见的，对吧？虽然现在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氛围，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倒是事实。
“哈哈。”报以苦笑，旭云目送秦晓叶离开。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但是，一看见她的笑脸，这些东西统统被抛诸脑后。能从那个人手上，把她抢过来吗？
关上屋门，男孩蹑手蹑脚地潜回卧室。卸下全部包袱，男孩无力地躺在床上，战场上的一切，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掠过。
血与剑的悲哀……充斥心头。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劳袭向旭云，很快，深深得睡眠将他攫住。
一场‘真实的噩梦’开始了——
那是十年前，山东省济宁市，妈妈的老家。
阳光灿烂的早晨，湿热的空气拷打着人的神经。惹人厌的结喽龟（作者注：蝉，山东苏北一带的叫法）不知疲倦地叫。
背后是一片两层高的小楼，其中几栋被厚重的锁紧紧扣死。配有钥匙的护士出入其中，爸爸告诉旭云——
“走了，带你兜风去。”
金杯车就停在旭云面前，CD机正播放陈冠蒲的《太多》。
旭云对这首歌印象很深，每到晚上7:00，电视台就会播放《乌龙闯情关》，而这首歌恰巧是《乌龙闯情关》的片尾曲。
它就相当于旭云的闹钟，每每响起，妈妈便会催促他刷牙睡觉……
“哦。”
“小孩子坐后面。”爸爸说。
“我知道了，妈妈呢？”
“她……兜风是男人的乐趣，当然就我们俩，你是男子汉吗？”
“当然！”小孩子的脾气冲上来，旭云刻意地挺起腰杆。
“那就我们俩去。”
“恩。”
路上很空旷，这家医院建在偏僻的乡村，远离人烟。
金杯车以80迈的速度飞驰在省道上，两侧的玻璃被摇下，夹面扑来的风灌进车内，吹走盛夏的炎热，好不痛快。
CD机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从《我们的爱》到《想家》，盘里的歌已经放了一遍。
渐渐得失去新鲜感，旭云无趣地坐在后排。
他一点儿也不高兴，金杯车总是直行，离妈妈越走越远……
“爸，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哦……要是……觉得累，就睡吧……一会儿就到了。”爸爸哼哼唧唧起来
旭云没在意，他倚倒在坐垫上慢慢阖上眼。
爸爸一回家，就会带他去兜风。在那个大多数人还买不起车的年代，无论开什么样的车，都是件拉风的事。
但是……车子没有转弯，也没有掉头。
它就像火箭样儿，疯狂地远离某个地方。旭云不敢睡了，他微微张开眼，看着漆黑的顶棚，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爸，我们要去哪？”
“你还没睡着啊……我……我们回去。”
“回哪里？”
“回……回……”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九岁的小孩，最能表达心情的方法是——哭，当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漫出时。男人手忙脚乱起来。
“当然是回去找妈妈喽。”男人尽可能得让自己保持从容。
“你骗人，车子一直在往前……”
男人愣住了，他没想到五岁的孩子会如此细心。
“你睡着的时候其实拐了俩弯。”
“我根本就没睡，车子没拐过弯，我要回去，我要找妈妈。”
“那儿……我们现在回去。”男人只能继续哼哼唧唧。
方向盘转动，金杯车前轮改变方向，那是一个360度的掉头，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滚，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旭云一愣，他无助地坐在后面。因为他明白了——这辆车只会朝一个方向前进。双向的机动车道，在今天，对旭云而言是单向的……
这种事，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无异于世界末日。
透过后视镜，他甚至能看见爸爸并不自然的表情。而压在头上的车顶，就像是漫天的乌云……
金杯车奔跑在‘单行道’上
剩下的只有哭声，以及陈冠蒲的歌。
CD机又放起了《太多》：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别再问我难过时候怎么过
或许会好好地活或许会消失无踪
你在乎什么
”
“开什么玩笑！”猛然惊醒，绘有祥云图案的灯具映在旭云眼里，好像在嘲弄他。
“真是的……都多大了，还会做这个梦。”
故事还没有结束，旭云想起之后的状况——五岁的自己被送到了大姨家。大姨对自己非常好，可噩梦却像魔鬼般如影随形。为了缓解这种状况，大姨买了很多童话书，每晚都给自己讲故事……
或许就是那时起，旭云下决心要做一个温柔的人。因为金杯车上的他体验到了被抛弃的感觉，所以他不想再抛弃自己的亲朋。
“砰砰”屋外响起敲门声。
“哥，哥——”
“恩？”旭云下意识地做出回应。
少女失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十有八九想借机数落老哥。
“什么吗，我还以为你没醒呢……开门啦，哥。要给爷爷送饭了！”
“哦。”
旭云翻下床，头还迷迷糊糊的，没等右手握上门把，肩部便传来剧烈的痛感。意识也随之清醒……
“稍等下，我换身衣服。”
他选了件长袖，延长出的布料恰好遮挡住伤口。“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推开房门，芮雪正提着饭盒可怜巴巴的望向旭云，这让旭云略感奇怪。
“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只是觉得哥……有点可怜。”
“唉”
从未有过的对话，芮雪会可怜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对。
察觉到这点，再联想起昨晚的“不嫁宣言”，旭云甚至不敢接她的话茬，只能用微笑聊以**。
“算了……哥，一路顺风，这是要带给爷爷的饭，我帮妈妈检查过了。”
旭云稍稍一怔，眼神恍惚。
“帮大忙了。”
他伸出左手去接少女准备好的饭盒，突然，芮雪的表情凝固了。
“怎么了？”旭云心虚地问。
他不是一个左撇子，但现在却做出了左撇子的动作。难不成，芮雪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哥哥的反应。果然，哥哥心里还是芮雪第一呢！”
“什么……”
昨晚的诡异显然还没有结束。芮雪脑子里想的东西，让旭云压力很大，同时，他还得避免被芮雪发现受伤。
“哥——”她就这么黏在旭云身边。
搞得旭云神经紧张，最终，少年放弃似地伸出左手按在女孩头发上。
“芮雪，好好学习，我去给爷爷送饭。”
他选择了逃跑，远远地跑开……
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女孩站在阳台上，眺望旭云渐行渐远的影子，嘴角不自觉地颤动。
“我身上有毒吗，真是的……该死的秦狐狸！”
医院，老年区病房的走廊里，旭云驻足门前，小心翼翼地观察室内情况。他本打算推门进入，但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却本能地松开手，下意识地藏到门后。
视线穿过玻璃，少年的眼底映出非比寻常的景象——
身着纯白色衬衫、碧蓝色牛仔裤的秦晓叶坐在凳子上，温柔地给自家爷爷喂饭。
不仅于此，旭云甚至看见——老人的脸上多了一缕生机，往日的苍白仿佛过眼云烟，一扫而光。
显而易见，秦晓叶的出现，令老人非常高兴。见到此情此景，满腹狐疑的旭云自然不敢迈进门。直到秦晓叶清洗完饭盒走出来，他才敢现身。
“呀！”刚刚离开病房的秦晓叶被旭云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我发给你的短信你没看吗？”秦晓叶埋怨地望向旭云。
“什么短信。”
秦晓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捂住脸，自暴自弃地说道。
“嘛，都是我的错，我一开始该给你打电话的……唔唔唔唔唔，居然因为怕把你吵醒这种理由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不是，不是，是我早上走的太急了，没看手机就来喽。”一说到短信，旭云脑子里猛地钻出来什么，“谢谢。”
“你不用道谢，是我没做好。”少女抱起头，声音里充满自责。
但旭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我是谢你昨天晚上发的短信，还有爆炸案前发的短信，匿名提醒我不要参加，真得很有远见呢。”
秦晓叶扬起头愣住了，尖尖的眉毛微微挑起，她‘恶狠狠’地瞪了旭云眼。
“都说了不要道谢，不要道谢，为什么还在道谢啊！”
“对不起？”
“这样的字眼也不要说！”
“那我该说什么？”旭云陷入迷茫。
不让道谢，不让说对不起，那他还能说些啥。
“让我想想”秦晓叶一本正经地陷入思考，已经挑起的眉毛也渐渐舒缓，“微笑，保持微笑就好。”
“还真是万能的表情……”旭云无奈地吐吐舌头，“话说回来，那几条短信息，当真是你发的啊。”
“恩，我发的。”秦晓叶坦然地承认了。
搞清楚真相，旭云安心地舒口气，嘴里不自禁地念叨起来。
“真好啊，要不是你的话，就麻烦了。”
“是呢。”秦晓叶轻轻一笑走到旭云面前，“旭云，中午有量体温吗？”
“有吧……”
“在撒谎呢。”
微笑确实是一种万能的表情，除了能表达开心、礼貌之类的意思外，还能掩饰怒气——
“哈哈……”旭云干笑两声把脸转向别处。
可秦晓叶却不依不饶地跟着他。
“亲爱的，去量量体温吧。”
“亲爱的？”旭云险些跌倒在地。
称呼上的巨大变化，让他手足无措，秦晓叶趁势一口气靠过来。樱桃般的小嘴迅速贴近，眼看就要吻上少年的腮帮。
“你被给人跟踪了。”
女孩吹出的热气打在旭云耳垂上，少年像傻了似地站在原地。
“亲爱的，我们可是恋人啊，叫亲爱的多好。”交代完情况，女孩适时地向后退步。
旭云这才恍然大悟，只是
“有点羞人呢，亲爱的，亲爱的，听起来更像是夫妻间的称呼。”
“唉唉唉”秦晓叶悲恸地叫起来，“什么啊，你只是想和我玩玩吗，就没想过结婚这种事吗？啊啊啊~~~难道我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吗？”
旭云的眼皮微妙地开始打架，秦晓叶展现出远超中戏水准的演技。旭云觉得，如果秦晓叶愿意加入演艺界，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靠实力夺取金鸡奖。
“怎么可能啊，你要没魅力的话，这世界上哪还有有魅力的女人啊。”
“怎么没有啊，你妹妹就是……”
“为什么会提到芮雪？”
“没什么，没什么”秦晓叶一边走一边打马虎眼，“亲爱的，我们赶紧去量体温，这可是很重要的事哦。”
说完，少女握住男孩的左手，像拖汽车样儿把旭云拉到外面。
“对了，爷爷好像很开心，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简单表明身份，告诉他我是你孙子的女朋友……”
于是他就那么开心了吗？
旭云似乎能理解他的想法——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能不能四世同堂啊之类的。
“好了，我去挂号。”秦晓叶柔嫩的脸上写满欢乐，似乎很享受照顾人的光景。
几分钟后，‘幸福’的少女再度火力全开，她把旭云送进诊疗室。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看吧，果然发烧了，别再逞强了。”
“是，是……”
秦晓叶成功抢占了道德制高点，旭云只得在她面前点头称是。
“安心啦，亲爱的，我会替你取针、付钱的。”
“谢谢。”
“啊，又开始说这种生疏的话了。”秦晓叶赌气似地嘟起嘴。
“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而已。”旭云赶忙解释。
好在秦晓叶没有深究，相比于纠结这个，付费取药是更为优先的事项。
旭云看着少女忙前忙后的身影，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起来——芮雪眼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秦晓叶一直忙碌到把旭云送进输液观察室，现在是午间，人不是特别多。旭云眯起眼，瞄向少女的额头，大量的汗滴正沿着黑曜石般的发尖缓缓移动。是因为累吗，还是说对人恐惧症？旭云不得而知。
把少年安顿在病床上，秦晓叶环视四周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你在说什么？”
“在说跟踪你的人。”秦晓叶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床边，与旭云保持恰当的距离。
看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少女有预谋的演技罢了。
“谁会跟踪我？”
“神调局。”
“为什么？”这是一个出乎旭云意料的答案。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正常的。昨晚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个人，被怀疑成间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胆怀疑，小心证明可是反间谍的要义……你应该庆幸，也就是你……比较普通，不然的话，换别人十有八九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就像那个专员2048！”
“专员2048？”
“恩，他是除你以外的唯一幸存者。”秦晓叶解释道。
“……”旭云叹气，“真是惨。”
“是啊，但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起码从今天起，你可以休息几天了。至于神调局的怀疑，你也不必担心，正所谓清者自清，你安心休养就好。那么，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就不陪你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秦晓叶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腰。
和往常一样，她的告别来得非常突然……
“哦”
说实话，旭云还想和她再聊会儿。但他已经明白——少女在毁灭【摩西】前是绝不可能纵容自己放松下来的。
“拜拜。”
少女朝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输液室的门开了又关，躺在病床上，旭云翻出手机。
理所应当的里面有几条新短信。
其中一条是秦晓叶发的
——
旭云，午饭我会替你送的，饭菜和上次神调局送过去的一模一样。
——
还有一条是银行的
——
您的账户刚刚转入十万元。
——
旭云很清楚，这十万元不是白拿的……就在昨晚，许多人因为这十万元永远地离开了。
闭上眼，噩梦般的景象不时浮现，他有点理解她了。光是陌生的同伴倒在眼前，就会如此在意，更何况亲人呢？
沉浸在回忆中，旭云空闲的左手在床上抓到一张纸。
“5瓶吊针吗？”
秦晓叶走得匆忙，收据都没拿。
“打这么多葡萄糖是干啥的……就算我没吃午饭，也不用靠这个补充营养吧！”
没人理会旭云的吐槽。惨白的墙壁显得熟悉又陌生，旭云无聊地盯着滴管，一滴一滴数起来。
直到手机响起。
“芮雪，什么事吗？”
“哥，我晚上要去KTV，来陪我呗。”
KTV？
仔细想想，她也是高中生了，适当地去些这种地方也无伤大雅，唯一需要担心的是：
“跟谁去？”
“是女同学哦，哥，你不用吃醋。”
“记住不要喝酒……至于我，还是不去了吧……”旭云不打算纠正妹妹的用词。
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就吃醋二字跟她争辩的话，电话费一定会暴涨……
“哥，你是不是和那谁在一起来！”谁曾想到芮雪这么在意秦晓叶。
想到其中的深意，旭云不禁冷汗直流。
“我们不在一起，我真的没骗你，我现在在医院……事实上是我自己出了点小问题，前几天在爆炸中受的伤有点开裂……今天得挂吊针。”旭云很佩服自己，这谎撒的简直信手拈来。
“哥，没事吧？我说你中午怎么不太自然，严重的话就别勉强自己了，我也可以给爷爷送饭的。”
“我倒是没啥事……你玩你的吧。”逞强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逞强，旭云补充道，“要是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恩，知道了，哥，你最棒啦。不像那个谁，你受伤了都不知道照顾你下，差劲极了！”
你不是也在玩吗？旭云在心底吐槽。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芮雪——任性，爱撒娇，时不时关心你一下，却总是浅浅的浮在表面（语言）上。可他还是会宠她，几乎无条件的下意识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吊瓶也换到了第五个。
手机铃再度响起，新短信。
——
警告：请远离神采飞扬KTV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