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灯的客厅里，网络电视正播放娱乐节目。
旭云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要不是芮雪说有事找他，少年十有八九已经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得不承认，他最近很倒霉——前后没出两天胳膊已伤痕累累……
迷糊间，厕所的水声戛然而止。只着睡衣的女孩推开门，连带蒸汽一同闯入客厅。
“哥~~~”
耳边的轻喃，让无精打采的旭云稍微恢复了点精神，但也只是恢复了点儿。总体上看，他还是一副随时可能睡着的样子……芮雪不可能和这样的旭云对话。
于是，女孩伸出纤细的手，用柔嫩的指尖轻戳哥哥的面骨。蓦然拉近的距离促使洗发精的香味灌进旭云鼻孔。少年睁大眼，终于‘复活’。
“秦晓叶？”
“……”
可以想象，芮雪听到这三个字会多么愤怒。只听“哎呦”一声，旭云痛苦地叫唤起来。温柔地轻戳变成了狠掐。少年的脸被女孩肆无忌惮地蹂躏。
“是芮雪啊……松手，松手，真得很痛。”
“才不要。”
“你这丫头是要掐死我吗？”
“不是。”芮雪摇摇头，可手上的劲却一点也没松。
“那就松手啦，我可是病人！”
旭云晃动起刚刚包扎完的左手，芮雪方才停下动作，转而把头靠向旭云。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经历，旭云下意识地挪动屁股，试着拉开距离。芮雪的表情再度凝固，哥哥夸张的反应，让她不自觉地以一种冰冷的语气发问：
“哥哥，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怎么会可怕呢……”旭云哼哼唧唧起来，“我是怕我伤口裂了弄脏你睡衣。”
蹩脚至极的理由，芮雪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问下去。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干嘛要躲我？你从中午就开始躲我了好吧！”
“没有啊……”旭云装傻充愣。
“没有？”芮雪提高音调，“那刚刚是什么？”
话题扯了一圈又回到起点。旭云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攻守易位，平常都是他‘教训’芮雪，现在变成了芮雪教训他。
“我……”
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到最后旭云干脆杵在那儿，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向芮雪表示——现在您老大，想说啥说啥吧。
都怪芮雪那奇葩的不嫁宣言，自那以后，旭云就不清楚如何和芮雪相处了。
“哼，说不出来了吧，明明就是在躲我。”
为了拉近心灵间的距离，芮雪毫不客气地拉近物理距离。这回旭云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既没敢躲也没敢动，任凭少女贴在自己手边，唯一的反抗仅仅是把右臂藏到身后，以防芮雪发现那里的伤口。
“嘻嘻，哥。”
早有耳闻，某些人翻脸如翻书，可耳闻归耳闻，和亲身体验比起来，绝对是两种感受。
“怎么了？”旭云面部僵硬，毫无从容可言。
现在的他更像是小学生见了班主任，而不是哥哥见了妹妹。
“你和秦狐狸是不是经常戳脸玩啊？”连战连捷，这丫头开始套起旭云的话。
“没啊。”
“……”
死丫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笑着看向旭云，脸上仿佛写有——老娘才不信——五个字。
“真的没有。”旭云感觉压力山大。
“你——你——”芮雪像炸了毛的野兽样，憋得满脸通红，到最后甚至全身抖动。
“好好，我们经常玩，经常玩。”
这一刻旭云明白了——世界上还有比严刑逼供更可怕的存在。
“真恶心……”
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会如此尖酸刻薄。旭云忍不住也毒舌起来：
“要这么算，刚刚不也是吗……”
“什么？”
“啊啊，我是说我自己很恶心。”但他马上就怂了。
“我明白了”芮雪依旧不依不饶，最可怕的是她眼角居然涌出泪水，“她那么好，你还是找她去算了，反正我就是个不体谅哥哥，天天任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到晚缠着你的白痴妹妹。”
连珠炮似的自嘲，芮雪用‘苦肉计’把旭云打得一愣一愣的。他本以为芮雪会和自己谈些神调局的事，鬼知道她是来跟自己谈秦晓叶的……
早知道这样，他就该锁上门，猫卧室睡觉！
“怎么可能，你是我可爱的妹妹啊。”
“真的？”芮雪的心情略微好转。
旭云点点头，心里嘟哝‘你不是很有自觉吗’。
“我想也是。哥，你妹妹都可爱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还谈什么女朋友啊。再说了，秦狐狸长那么丑也配不上哥哥你啊。怎么想，还是我更亲对吧？”
“……”
“难道不是吗？”芮雪眉毛一凛。
从很久很久以前，这死丫头就自负得不得了。先不论可爱到惊天地泣鬼神这句话，单说秦晓叶长得丑这一点，那纯粹是鬼扯。只要眼不瞎，谁都会认为秦晓叶是名美少女！把你俩放一块，说惊天地泣鬼神倒还差不多……
“切，说到底哥哥和普通男人也没啥差别，我能理解。但戳戳脸，玩玩暧昧就被收买，那是绝对不行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那家伙哪里好？不就是送豆腐给人吃吗，只要哥哥想，我随时——”
“你给我打住，别胡说八道啊。”旭云没法再沉默了，任由芮雪说下去，鬼知道她会扯出些什么。
“不要！”
“喂喂，你来这儿是为了讨打吗？”
“你打啊”芮雪昂起脸，压根不怕，“说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
“……”
旭云脸上爬满黑线。
按芮雪的说法，她是神调局的AOA(王中王)，战斗力必然很高……
“别怕，我不会用超能的。你打我，我挨着就是了，你想打，下手就是！”仿佛看穿了旭云的想法，女孩干脆闭上眼做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她认定旭云下不去手，而现实亦如她所料，温柔的哥哥最多放两句连狠话都算不上的‘威胁’……
“你……”
旭云气得右手不停地在空中飞扬，他明知芮雪在无理取闹，可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算了，你到底想干啥？”
“没想干啥……”想了想，芮雪又补充道，“也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啦，就是那个——啊，哥，你下午真的没和秦狐狸在一块？”
“当然没有！”旭云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他和秦晓叶在一起的时间段是中午。
“真的？”
“我以人格发誓。”
旭云这才明白，这死丫头拐弯抹角得究竟为了啥。闹半天还是不爽秦晓叶和自己在一起，想拆散两人……
真没想到，她会兄控到这地步。事到如今，只剩一件事还没搞清，那就是——她究竟是出于妹妹的立场吃醋呢，还是出于别的立场。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旭云偏偏没法问，他总不能对芮雪说“妹儿啊，你到底把我当哥看，还是把我当别的什么啊？”这样的话吧。
“这就对了，就算是恋人也不能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吗，孤男寡女在一块肯定会出事，搞出人命来就惨了。”
“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啊，真搞出人命，你就是当姑的了！还有，我为什么要搞出人命啊，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
“哥，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万万没想到，死丫头竟敢反咬一口。
“不不不，我看是你在找茬！”
“哼，我就知道，在你心里，现在女朋友才是第一，反正我在你心里就一白痴妹妹，又任性，又不听话，除了会惹你生气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在剩饭方面，你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旭云吐槽道。
芮雪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脸皮薄，被旭云这么揭短，那能得了吗。
“哥！你要真是我哥的话就不能念点我的好？”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哥，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谈话还像是兄妹间的谈话吗？”旭云反问。
“怎么不像了，我又没闹着要嫁给你！”
芮雪一句话便堵住了旭云的嘴。没错啊——我又没说要嫁给你——你激动得啥。结不结婚是我的事，妹妹吃哥哥的醋也不难理解啊。哪个岳父不刁难女婿，这种感情是一样一样的，你能说什么？
“那你到底在和我说些啥？”
“在讨论秦狐狸和我比，哪个更好啊。”芮雪说。
旭云想撞墙，他完全跟不上妹妹的思路。她就像游戏《青蛙过河》里的青蛙，在荷叶间乱跳，但本能告诉旭云，这种乱跳肯定有一个终点站。
“刚刚你不是说了吗，你惊天地泣鬼神……秦晓叶差点……”
“是丑，不是差点。”芮雪纠正道，“可哥哥你不是装傻卖呆没表态吗？”
“你漂亮，你漂亮。”
旭云哪敢选秦晓叶。他要选了秦晓叶，芮雪今晚不得折腾死他啊……
“就是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我比秦狐狸漂亮的话，你就在家多陪陪我好了。反正你没打算搞出人命，这样的话，妹妹和女朋友又有什么区别呢？按摩、戳脸什么的我也可以啊，何必去找又丑又恶心的秦狐狸……”
她说得好有道理，旭云竟无言以对。
一切，果如他所料，芮雪看似乱跳的思路，实则有一核心——
自己比秦晓叶漂亮+旭云对秦晓叶不存在淫邪之念=妹妹比女朋友强=女朋友没用，还是妹妹好=请多陪陪妹妹，不要理秦晓叶=我在吃醋。
捋清这一脉络，芮雪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理解。
“你这话要是让妈听见，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些啥……”旭云无力地垂下手臂。
芮雪微微一哼，再度黏上他：
“说到底，你是把我当成变态了吧？”
“变态？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你一定在想‘妹妹这么喜欢哥哥，于伦理不合啦，再这样下去要出事啦’之类的吧？”
芮雪不傻，不然也当不上神调局的AOA。
旭云哑口无言，他确实是这么想得，但偏偏说不出来。要知道，芮雪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女孩子的特点是什么？脸皮薄啊。旭云脸皮厚被骂骂变态笑笑也就过去了，可要是让他骂芮雪变态，那儿死丫头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啊！她之所以说这么多，才不是为了让旭云骂自己变态呢，她是想听旭云夸她，安慰她。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哥哥的爱，换而言之，现在的芮雪已经十分扭曲了……
“简直是个死循环。”旭云低声说。
“哥，你刚才在骂我变态是不是？”
“不，我是在夸你，但太羞人了，你能懂吧？”
欲哭无泪，这四个字完美地形容了旭云目前的心情。
“嘻嘻。”
芮雪越靠越近，再不做点啥就要抱上旭云右臂了……
“咱们睡觉吧？”
“哥，你太色急了，就算我们再要好，但也不能一起睡觉啊，我们可是兄妹！”芮雪大喊大叫起来，也不知道她是真理解错了，还是某根神经突然发疯飙起演技。
旭云双眼无神，四肢无力。他第一次在芮雪面前这么狼狈……
“我没说一块睡啊……”
“……”
“……”
短暂的寂静后，是少女的爆发。
“你还是把我当变态啊，这种事只有变态才会想到吧！”
旭云很想说“我可什么都没表示，这些全你自己说的”但最后，还是连唾沫星子一块被咽进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
“是我的错，我没讲清楚，和你没关系，咱们能各回各屋，安安稳稳地睡觉了吗？”
“可以，不过……哥，我头发有点乱，能帮我整整吗？”
“要睡觉了，整理它干啥？”
“会分叉的。”芮雪娇娇地说。
旭云想死啊……
“我手上有伤。”
“我知道。”芮雪点点头。
“你知道还让我帮你整头发？”旭云反问。
“但伤口都在左手上吧？”
芮雪的话如一道惊雷炸响旭云耳边。右手臂的伤，他一直瞒着芮雪……
“啊啊，这个……”
“我明白了。”
旭云暗道不妙，难不成被发现了？
“哥，你是嫌我变态故意疏远我吧？”
这是道德绑架，旭云要不帮忙，之前的诸多安慰全会化作一江春水，默默东流……
“芮雪啊……”事到如今，旭云已经装不下去了。
他老老实实地掀开袖子，暴露出绷带，“不是我把你当变态，也不是我躲你，是我右手有伤怕被你看见……”
“原来如此。”喜悦掩盖了关心，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芮雪跳起来，“哥，你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你该不会为了秦狐狸，参加了昨晚的行动？”
她猜对了，旭云还真是为了秦晓叶才参加的。
“也不尽然。”旭云无力地争辩道。
“哥，你傻啊，为了那么一个丑女人拼命，值吗？”
“我倒觉得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摩西】就不该存在，我是为了正义而战哦，为了正义。”为了掩饰真正的理由，旭云不介意当一把‘正义的伙伴’。
“换药了吗？”
“没……”
“因为怕被我发现，所以，没敢在医院说？”
“恩。”
“白痴……大白痴……哥，你下午说在医院，难不成是在医院挂针？”
“十分正确。”
不愧是神调局的AOA。
旭云想了想，决定向芮雪坦白一件事，顺便为秦晓叶树立一个好女友的形象。
“其实啊，每一次遇到危险，你晓叶姐都会通知我，那晚的行动她有阻止我，也发短信告诉过我远离神采飞扬KTV。不然我也不会火急火燎地去找你……”
“哈……哈哈……有趣”芮雪轻轻一笑，让旭云有些看不懂，“算了，不提秦狐狸的事，哥，我现在陪你去医院吧。”
“不必了，换药的话三天一次也行，又没感染，感染的话才一天一换。”
“没有感染吗？”芮雪不信。
“恩。”
“真的没骗我？”
“没有。”旭云忍着痛把手伸向芮雪头顶，替女孩整理头发，“刚才那样只是怕被你发现，诺，整理头发什么的完全没问题，伤口不严重的。”
“好吧……哥，别太勉强自己。”
“这句话还轮不到你说。”旭云扫视芮雪，叹了口气。
“为什么？”
“你是AOA吧？想必执行过不少任务，你才多少岁，神调局的上司全是混蛋吗？”一提这个，旭云就来气。
自己妹妹是未成年人，他们视《未成年人保护法》为无物吗？
“哈哈，哥，没事的。我没有勉强自己，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旭云不假思索地说。
芮雪微微一笑。
“那儿，同样的话我也送给哥哥。晚安，老哥！”
“恩，晚安。”
终于结束了，旭云松一口气。他逃似地跑回卧室，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销死。做完这一切，少年一头倒在床上，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和芮雪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旭云刚刚从济宁回来，妈妈告诉他爸爸今晚回家。他很不高兴，因为前不久爸爸把妈妈扔在了医院里……
可爸爸终究会回来，不管旭云高不高兴……事实上，他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麻烦。旭云迄今还记得，当时的芮雪有多么的恐惧。她就像一只流浪狗，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警戒地打量四周。
孩子总是纯真的，旭云并未因此大发雷霆，相反，他非常开心。这种开心很淳朴……他甚至没想到打今天起父母对自己的爱会被眼前这名女孩分走，而自己也将作为兄长，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他只是单纯地为自己多了名妹妹而开心，然后学着大姨的模样一点儿一点儿地对芮雪好。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济宁，他的表现并不比芮雪好，甚至更糟。‘坚强’两字向来与他无缘，每个人都说他是爱哭鬼。
可现在，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孤独的妹妹，一个对自己满心畏惧的妹妹。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就像大姨有责任照顾自己样儿。
于是，少女的心像冰山样一点儿一点儿被他打开……直至现在。
旭云吸了口气，反思起自己的做法。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从未厚颜无耻得标榜自己是完美哥哥……
思索中，枕头旁的iPhone响起铃。和安卓机不同，iPhone并没有呼吸灯，在有短信的情况下，它会隔一段时间响一次铃。
旭云走到床前点亮屏幕，足足有17个未接电话……
点进去，他看到一连串名字。
秦晓叶，秦晓叶，秦晓叶……还是秦晓叶……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如此，还有一大堆短信。
“呐，旭云，你在吗？为什么不接电话？”
“回我一下好吗？”
“旭云，旭云？”
“旭云，其实我有事想找你说……”
“求求你了，就回一下可以吗？”少女几乎是在祈求。
“旭云——旭云——你在干什么啊？”
“是不是嫌我烦了？”
“对不起，把你卷进麻烦里……”
旭云开始理解那些被女朋友烦死的家伙了……但是，秦晓叶那家伙不是有喜欢的人吗，她还强调过好几遍……
于是，少年惴惴不安地拨打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我刚才在外面看电视，没看见这些短信。”
“太好了。”没有愤怒，也没有咆哮，秦晓叶放松地吐出一口气，“还以为你后悔不帮我了呢。”
“怎么会。”安慰完妹妹，又要安慰伪女友，旭云今晚过得可真充实。
“呐，旭云，我有事……想告诉……你。”一反往日地英姿飒爽，秦晓叶竟有些娇羞。
“什么？”
“明天……明天……”
“是不是有关于【摩西】的行动？”
鉴于自己受了伤，再拜托自己确实有些不合适，或许这就是少女害羞的理由。旭云如此判断到，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不是！”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跟【摩西】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旭云被秦晓叶的气势压倒。
“是闲事……啦，陪我逛逛怎么样？”
约会？从秦晓叶的嘴里钻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词。
“是指约会吗？”旭云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只是逛逛啦，约会是恋人间的事，我们是朋友，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么，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逛逛……”
旭云没理由拒绝。因为他早就发现了——他是喜欢这个女孩的。即使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他并不在意，他要把她抢过来，从那个人手中。
“恩，可以哦。”
“谢谢……”
“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吧，我们是朋友呢。”
“唔~~”话筒里传来少女甜美的嗓音，“我知道了，拜拜。”
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旭云望着屏幕上‘已挂断’三个字，面部肌肉微微颤动。
他给秦晓叶发了个短信。
“地点呢，时间呢？”
你不说地点，不说时间，连面都见不了，逛个毛线逛啊！旭云焦急地等待着，渴望iPhone的短信铃。可短信迟迟没有来到，取而代之的是电话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上来就道歉，秦晓叶解释道：“我本来想发短信回的，但想了想还是电话好。”
“哦。”
然后呢？旭云静待少女回话。可憋了老久，秦晓叶都没说话，她是嫌电话费多吗？说到底，这真的是秦晓叶吗，她有这么少女的一面吗？
“那个，秦晓叶……同学，要不就明早9点，滨海公园。”
“就这么定了，拜拜！”
电话再度挂断，旭云的脸上写满无奈……
但是，不可否认，他真得很开心。少女会喊他逛逛，这一重大进步，让他飘飘然，更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开始在意起明天的着装，蓦然间，他发现自己还没和女孩子约会过，额，不对不是约会是逛逛……
这俩有区别吗？
“问一下吧……约会的注意事项……”
问谁好呢？
旭云想了想，把目光对准人在驴途。相比于身边的同学，人在驴途要更加成熟稳重。
“在吗？”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人在驴途在不在线。
“在。”
几乎是秒回。
“约会的话要注意些什么，从成年人的角度看？”
“你也是成年人了吧？”
“啊，我的意思是从长辈的角度看……”
“恩，从长辈的角度看，一般而言比较在意安全措施吧。”人在驴途半开玩笑似地回道。
旭云按了按鼻子。
“别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刚刚的话不是玩笑，安全措施真的很重要，说起来，你知道什么是安全措施吧？”
“我知道，但我想问的仅仅是约会，没打算上床！”
“哦”人在驴途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就算你这么说，先了解下安全卫生知识也是很重要的……荷尔蒙一旦上脑，上不上床可由不得你们。”
……
旭云没想到人在驴途会这么八卦。
“我知道了，安全卫生知识我还是晓得的，约会什么的我还是百度下算了。”
“等等”赶在旭云点红叉前，人在驴途发出消息。
“还有什么？”
“约会啊，没必要想太多，平常心就好。要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大概是穿着吧。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不必太过打扮，保持基本的整洁就好。当然，前开门别忘拉拉链……”
这算大人间的荤笑话吗？
“我明白了，谢谢。”
“还有一点，专门针对你——别动不动头脑风暴，喜欢思考是优点，但在约会的时候对女方……你懂吧？”
“我懂”旭云默默打字，但转念一想，“你怎么知道我吃饭的时候好想事情？”
“猜的，我的工作需要我了解各种各样的人。从你平时的语句看，你像是这种人。很不错，有成为乔布斯的潜质。”
“谢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旭云会心一笑，没把人在驴途的玩笑当回事。
窗外明月高悬，午夜的风掠过街道直奔郊外，穿过破裂的彩色拼花玻璃涌进教堂。
卡密拉坐在圣台上，很是不屑，她并非基督徒，也就谈不上对主的尊重。何况这间教堂已废弃多时，连祈祷用的长椅上都布满灰尘。
“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会被你放鸽子呢？”
“怎么可能，你可是【摩西】的首领，我哪敢放你鸽子。”
声浪打在高高的屋脊上被弹回来，形成微弱的回音。如果不是年久失修，四处漏风，想必会更加明显。
卡密拉眉头紧锁，她在想象对方的表情。
“你是在嘲笑我吗？”
“怎么可能，名义上我还是你的手下，区区二号人物罢了。”
“你也说了吧‘名义上’。”
对方哑然。破旧的教堂里，卡密拉脸色难看，握手机的手也颤抖起来。
“纠结这个干啥，我对【摩西】的领导权没兴趣。”
“哈哈”卡密拉冷笑起来，她歇斯底里地讽刺道，“是啊，你对权力没兴趣。你的兴趣很好，很好，好到已经害死我两名手下。奥，对了，不止两名，你还差点害死我。别告诉我，你看上了秦晓叶！”
“怎么会呢？”对方打起哈欠，“我对秦晓叶没兴趣，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差点被害死，不嫌丢人吗？自己器量不够还四处显摆。”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
“事实就在那儿，何须怀疑？”话筒里传来优哉游哉地声音，卡密拉浑身颤动。
“你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
“没办法，我的血可比你高贵十倍。”对方嬉笑道。
“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二号人物，要不是你让拉菲放过她，她那天死定了。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她又杀死我一颗棋子。”
“所以？”
“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是来消灭她的。”
“恩，恩，你说完了吗？”
卡密拉压抑不住怒火：“别忘了，我比你更被那位大人信任，就算你现在比我强又如何？我有靠山，你没有。”
“没错，我同意。所以你是老大……不过，能让你这么歇斯底里，死掉的是谁啊？”
“是一名间谍，在神调局里代号2048.”卡密拉愤愤地说。
“那家伙啊，真可惜……他不知道钥匙藏在哪吧？”
“我没告诉他。”
“那就好，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钥匙在哪呢……”对方的声音里满是玩味。
“我不会告诉你”卡密拉严肃起来，“原因你自己清楚。”
“Sowhat？”
电话被挂断，卡密拉紧咬嘴唇。【摩西】和当年的轴心国一样，绝非铁板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