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晨有些安静,天空积累的乌云如压在人心头的群山,纳兰家的气氛压抑沉重,令人喘不过气。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纳兰嫣然退婚的消息隔天就传到了家主的耳中。
大厅内,长老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纳兰肃面色阴沉,就如外面天空的乌云一般。
吩咐去叫嫣然的下人回来后,并没有带回人来。
…………
纳兰家后山上,乌云下的空气不再新鲜,而是压抑沉重。
金色的火焰横斩而过,大片绿叶被焚烧,露出一大片焦黑的坚硬泥土地面,
火焰凝聚的金色长鞭还未抽打在比鲁斯身躯,就已经消散。
“‘不用客气尽管放马过来’虽然我是这样说了。”
比鲁斯却毫发未损,身躯依旧不偏不倚未曾移动半步。“这就是你的全力吗?”
“用出来吧,那个闪闪发亮的金色火焰。”,比鲁斯语气淡然,嘴角微扬,平静道。
他就站在那里,没有移动,没有进攻也没有防守,每每在攻击到来的前一刻,总是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如同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令人心生绝望。
不远处的少女香汗淋漓,不言不语,望着淡然雅致的比鲁斯,冷眸之中狰狞疯狂。
秘法也已经用了,金帝焚天炎也无法伤害他分毫。
底牌尽出,只是换来自己力竭的局面。
“累了就停下来冷静一下如何。”比鲁斯终于动了,踏着平缓的步伐走来,双手背在身后,看似毫无防备一般。
待到接近后,剑光隐现,寒光一逝。
长剑自上而下斩击,一般人可能无法防御这种无法察觉的突然袭击。
“出手前刻意隐去了杀意,是在和我提醒,你准备偷袭。”
比鲁斯躲开了,就仿佛瞬移一般朝后移了半步,剑尖贴着鼻尖斩下,一寸的距离,却仿佛天涯海角。
萧熏儿恨恨咬牙,比鲁斯平静的叙述更像是嘲笑。
“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比鲁斯谦虚道,他原本不需要去思考这里面的原因,因为他是破坏神,只需要完成工作,无论什么方法他都不在意。
“不过一个畜牲,你懂什么。”
萧熏儿此时恨不得将比鲁斯挖骨掏心,既然杀不了他,那在言语上讥讽一番也行。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不是错觉,气氛一瞬间凝重压抑起来。
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乌云发出雷鸣一般的怒吼,预示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比鲁斯此时看上去还算淡定,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怎么?恼羞成…!”
萧熏儿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完,脖子就被掐住。
“你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就由我提醒你。”
比鲁斯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冰冷,让人寒毛直竖。
他现在很暴躁,似乎所有的耐心都随着萧熏儿的那句话消耗殆尽。
“我很少会这么有耐心和一个人讲话。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忍耐力。”
比鲁斯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很好,能在不杀死对方的情况下让对方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
双手死死抓着比鲁斯那只手臂,俏脸惨白无血色,呜咽着无法开口,微闭的双眼逐渐泛白。
“比鲁斯大人,再这样下去就死了。”
维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提醒道。
比鲁斯瞥了一眼维斯,手一松,阴沉着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
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吃美味的食物。
维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头看向跪地咳嗽不止的少女。
“比鲁斯大人还是这么心急。”,似在批评,但也没有多少责怪的语气。
这丫头气运如此强盛,性子冷漠又倔强,与比鲁斯那性子简直就是天生相冲。
又发生了之前那事…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接下来想要她帮忙,或许比登天还难。
兔子大叔此时从维斯身后探出脑袋,犹如做贼一般四处张望,直到比鲁斯离开后才现身。
总感觉…刚才的比鲁斯大人好可怕。
能感知到一丝比鲁斯情绪的他,比一般人更加更加畏惧。
他的手里拿着红木饭盒,小跑过去。
“你没事…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我帮你看看。”将饭盒放下,准备查看萧熏儿的伤势。
“啪…!”
萧熏儿毫不客气地扇飞了兔子大叔的手,瞥向兔子大叔的眼眸微冷,脸色苍白,语气虚弱冷淡道“不许碰我。”
都是一伙人,装什么。
这些人,都是杀死洛北的凶手,是她的仇人。
兔子大叔也不尴尬,自说,“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生气的比鲁斯大人。真是的,太可怕了呀。”
“看样子是用美食都哄不好的那种,一时半会儿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兔子大叔心里有些忌惮,转头看向维斯,说道“维斯先生,麻烦你了。”
维斯点了点头,兔子大叔为他让开。
维斯目光在少女雪白的脖子处打量片刻,肉眼可以看见的红印,还有微微的凹陷。
如果不是维斯的告诫,萧熏儿真的会死,可以看出比鲁斯大人真的生气了。
萧熏儿被维斯目光注视,犹如动物园被参观的动物一般,内心充满了屈辱。
发软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却因为力竭的缘故又摔倒在地,手掌划破,泥土混着鲜血刺激着神经。
这位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发誓要报仇。
兔子大叔看着这个和自家大小姐差不多大的少女,内心也有些复杂。
维斯将法杖招出,法杖支出,在萧熏儿头顶飘落点点荧光。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嘿”。
“…………”
一席青衣上的灰尘泥土污渍都在这荧光下被洗净,萧熏儿能清晰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复的体力与斗气。
脖子处的红印渐渐消退,如雪一般的白嫩。
“喔!”
兔子大叔惊讶与维斯的魔法。
这个世界好像是没有魔法来着。
萧熏儿眉眼冷意微敛,神色依旧淡漠,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什么。
没有在第一时间再动手,动手的结果她也能预见了。
纳兰家,通向议事大厅的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上,传来几句下人间的议论声。
比鲁斯正好经过,下人们赶忙低头不语,快步走过,等到走远后继续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
就算是不想听,那些私语还是进入耳中。
到了分叉口,比鲁斯径直朝纳兰家议事厅走去,路上始终板着一张脸,不言语。
夜雨越下越大,已经有两个时辰不曾停下,起初还只是毛毛细雨,到了现在,已经是暴雨雷鸣。
房屋中点起油灯,微弱的火光将厅内的一小片视野照明,一盏盏排列的灯光缓缓亮起,室内通明。
“你可知为父为什么叫你来。”
纳兰肃坐于大厅之上的座椅,几案上安放着一纸。目光注视大厅中央的纳兰嫣然,冷面如狮,隐含怒火。
“孩儿不知。”
纳兰嫣然垂眸恭敬应道。
“你还在给为父装傻吗!?”
纳兰肃一掌拍在案上,声如怒狮。
纳兰嫣然微微低头,稚嫩的粉红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好…好啊。”,纳兰肃接连说了好几个好,纳兰嫣然那无所谓的样子,是真以为他不敢惩罚她吗!
“你不与为父商议就擅自去萧家退婚,可知道这对我纳兰家来说是失信于人,外人以后怎么看待我纳兰家?”
纳兰嫣然忽的咬了下唇,似乎也被挑起了情绪。
“这是孩儿自己的私事,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我不愿意,难道还需要经过您的同意才能退婚吗?”
“非但没有丝毫悔悟,还顶撞为父。你要知道,你的婚约事关的不只是你个人的幸福,这事不经考量就做出,是抹黑我纳兰家的名誉!”
“那,嫣然与父亲商议后,您会同意退婚一事吗?”
望着忽然沉默下来的纳兰肃,嫣然内心隐约地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嫣然身体不适,父亲若是没有其它事情,我便告辞了。”
话落,纳兰嫣然躬身退下。
纳兰肃握着拳的手咯吱作响,良久才缓缓松开,睁着一双冰块似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