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神地注视着那具尸体,脑子里一片乱麻。
瓦斯特挣扎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子雁皮鞋的踏地声。
“嗒!嗒!嗒!”
子雁走过来,故意把脚步踩重,围着我缓缓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最后,他停在我的左边,脑袋悄悄靠近,似恶魔低语般的低沉的嗓音说道:
“你应该庆幸,你还有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
“……什么机会?”我轻声问道。
他好似没听到,继续自言自语着:“当然,你可以选择把握机会,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个机会,结果无非就是你以后一直躲在那座古堡里,悠然自得、无忧无虑地活着,直到那天我们找到了更适合的人,或者……”
“……”
“等某天,钢丝儿恢复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东西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刷机的,上次可以说是他的失误……”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钢丝儿?”我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理会我,接着说道。
“对钢丝儿来说,他要的不是一个可怜可悲的灵魂,而是一个可以被他肆意玩弄的肉体,现在,我在做的、其他人在做的,你要做的——都是为了未来,只是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说完,他转过身在木桌子上放下一个棕色的瓶子,“想好了,就吃下它,一次一片。”
“……”
子雁离开了,但我知道,他就在小屋的木门前,背对着我站着。
拿起桌上的那个瓶子,瓶子做工粗糙,瓶身上贴着一块胶布,上面是一段用黑色水笔写的字“XXXXP4X”,是这药的名字吗?
这瓶药,很古怪,像是地下黑作坊生产的三无违禁药。
但,犹豫几秒后,我还是打开了,不知源于何处的情感让我相信子雁,而且,新的世界我也想试试,最美好的前途没有对我冷酷。(应该吧)
倒出一片,灰白色的药片看起来很普通,没有水,但我还是很熟练地干吞了下去。
“子雁,我吃好了,然后呢?”我转过身,望着他那如同教父般冷峻的背影喊道:“还有,你之前说的钢丝儿什么意思?什么叫……”
话还没有说完,四周的环境开始扭曲起来,下一秒就正常了,但不是林中小屋,而是篝火旁、长椅边。
“这里是……”
我记得很清楚,这里很像那个梦,最初梦里的那个场景。
“白桦林,我和他们存在的地方。”子雁这样说道,他递来了一盏油灯,“如果你想的话,等会儿主教来了跟他走,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的,那个之前问的那个?”
“等会儿,我会说的。”
“好的。”
……
篝火熊熊燃烧着,我们俩沉默地坐在长凳边,静静地等着。
大概没过多久,两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一个人衣冠整洁穿着红白相间的教服,另一个邋里邋遢披着一件灰色的军大衣。
穿着精致教服的人走着前面,右手捧着一本书,左手提着油灯,他应该就是主教吧,那个披着灰色大衣的邋遢那人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拿着一把铲子跟在主教后面。
他俩走到我跟前,没有什么寒暄,主教只说了一句“我是主教,提着你的油灯跟我走。”
然后,主教就转身离开了,我急忙提着油灯快速跟上他们。
目送着“桦”跟着主教和安德烈离开后,子雁转身坐回到长椅上,静静地凝视着篝火。
“你不熟练,还是我来吧。”方橙说着坐到子雁身旁。
“好,捉人的工作挺累吧。”
“还行,主要工作还是灏在做……子雁,刚刚我也看到了,你直接这么做不要紧吧?”
“不会有问题的。”子雁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情绪越不稳定越容易插入新的情绪……对不住她,但也没办法。”
“嗯,那钢丝儿那个说了没事吧。”
子雁转头看了看方橙的眼睛,说道:“没问题的,融合情感后,今天的记忆会遗失、重组,更别说威廉·杰克的记忆也会混在其中,真真假假如梦般的记忆是存在不了多久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做好了她下不去手的准备。”
“嗯,虽然我不像你们那样了解她,但我看得出她是正直、怯弱的人,怯弱、正直、感性在这里不适合。”
“嗯,是的。”方橙点了点,沉寂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说道:“……子雁,他找过你了吗?”
“谁?”
“别装糊涂,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这方法是不是他教你的?”
“……不,没有。”
“真的?”
“真的。”
……
“你好像很不开心,发生什么了?”走在前头的主教突然问道。
“……没,没什么。”
“你在害怕、在恐惧,你在担心自己成为一个杀人犯后别人对你的看法。”
“……”
主教转过头看了一眼我,然后缓缓说道:“别总是担心别人怎么看待你。”
“……”
“好了,我们到了,”主教举起左手中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夹在篱笆和白桦林间的一个坟墓,“安德烈,去挖。”
被叫做安德烈的男人听到主教的话后,一言不发地将油灯挂在近旁的一个白桦树枝上,然后有些庄重地移走坟墓上的十字形的石碑,抡起铲子挖了起来了。
被丢在一旁的石碑上只刻着一个段文字,两个名字和一个介词:威廉·比利牛斯或威廉·杰克。
安德烈健壮的双臂挥舞着铁铲,没挖多久就挖到了一具腐烂得露出大片白骨的尸骸,主教这时开始了他的解说:
“威廉·杰克,有着最残暴、最冷血的性格,他不仅不受欢迎,而且极度危险,我们借助第二次崩溃处决了他,残暴的性格被分成好几分分给了不同的人,但那个最冷血的性格无法分割也没人能兼任。”
主教突然语气一转,说道:“但你不一样。”
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我深棕色的眼眸。
凝视一会后,主教放下手中的油灯和书,双手神圣地捧起挂在胸前的镰刀锤子项链(???),微微闭上双眼,专心致志地念起了俄文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