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

作者:尘箫 更新时间:2021/2/13 13:58:56 字数:4059

极地之中,万物皆为虚无。

纯白到仿佛整个世界不存在色彩一般的幕布与天一线,巍峨而贫瘠的神秘山峰阴森地耸立在四面,而正午时分、低垂在北方天空 以及午夜时分、擦着南面地平线上的太阳将它那朦胧的淡红色光辉洒在白色的积雪、淡蓝色的冰层与水道以及巨大山坡上裸露在外的小块黑色之上。

极地那终年不断的狂风在荒凉的山峰间哀嚎,卷起山脊上的积雪,仿若一群围着群山、阴魂不散的幽灵。然而在这毫无生机的死亡之地,竟然会有一处庞大的庇护所蜷缩在群山之中,如同黑色的巨兽,孤独而又温柔。

在那场惨绝人寰的世界大战之后,人类便由于自己的贪婪与傲慢被迫来到了这片终南之地。而这只“黑色巨兽”便是人类所剩为数不多的庇护所之一。说来惊险,这座庇护所建在此处被群山环绕的火山口附近,与地壳中炽热滚烫的岩浆只有一步之遥,但作为几大庇护所中科技最为贫瘠的一个,这里的人似乎不得不接受这与虎共枕的境况,至少还挺暖和的不是吗?

庇护所正中央矗立着一根十几人环抱不来的冲天巨柱,由钢铁、齿轮与活塞制成,它的下方直插上万温度的岩浆中,而上方则挺立半空,仿佛生活在这里的人民的腰杆一般。许多庇护所都会质疑,为什么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会这么开心,这么团结,明明他们每天都冒着被暴涌而出的岩浆烫死的风险,却又享受着极低的生活品质。答案其实很简单,正是因为这里的执政党——极地**。

今天的庇护所似乎极为热闹,平常深居巨柱下方的居民们纷纷穿着臃肿的棉衣,迈着滑稽的步伐围在巨柱旁边,朝巨柱的方向投去期待的目光。巨柱之下,一名长相清秀的黑色短发女子却与他们的打扮截然不同,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她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棉衣和一件皮质夹克,甚至下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百褶长裙。她此时正站着笔直的军姿,似乎在等候着指令。

“乡亲们,同志们!”巨柱的喇叭之中,一个威严浑厚的男声徐徐传来,令巨柱旁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今日,我们聚在这里,共同见证高诺娃同志在钢铁巨柱之下,召唤英灵,参加一场足够载入人类史册的斗争!”

声罢,人群顿时掌声一片,呐喊重重。巨柱下的少女,明眸流转,神色坚毅。

“高诺娃同志,不仅代表我们极地**,更是代表着所有存活的人类!我们的姓名可能无人铭记,但我们的功绩必将流传千古!为人类而战!”

“为人类而战!”

人声鼎沸的人海中此起彼伏,在他们虔诚坚毅的注视之下,一名军官打扮的人来到了少女面前,向她敬了沉重的一礼。少女回礼之后,一个由硝石画成的魔法阵被抬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与人群灼热的眼神相接,似乎有些晃神。在躁动的耳鸣当中,她不禁抚摸了下自己脖间的红星印章,眼中添了几分紧张与怀疑,似乎在心底发问,我真的有资格胜任吗?明明我只是个人造人...

“高诺娃同志,怎么了?”

“同志”二字将少女拉回了现实,她晃了晃头。不,在这里,我们都是一样的!

于是少女果断地抬起了头,坚毅的瞳孔似射出光芒,在民众热切的期盼下,她开口。

“囿于历史铜殿的英灵啊!且竖耳聆听,吾之殷切召唤!

汝之身姿,英冠群雄;吾之雄心,永刻苍穹。

钢铁洪流,塑汝躯体;燎原星火,丰汝意志。

以吾诚心,证汝英名;以汝丰功,圆吾壮志。

天地以鉴,汝之降世;风云乍见,吾之出征。

以人类‘高诺娃’之名,唤汝现身,回应吾吧!救世之英灵!”

猩红色的法阵散发出朦胧又氤氲的光芒,奇幻的书籍在此刻开章。

红云煞千里,金光蔽天际。

红色的法阵一点点的消散,就像是蒸发的液体,变成了一团团的红雾笼盖在原本的阵中央,一股股魔力的波动从中穿出,就像是新生儿的脉搏,细微又震撼。

砰咚,砰咚,砰咚。粗重的呼吸声紧随着生命跃动的鼓点出现,仿佛红雾之中隐藏着一只莫名的怪物。

而红色的浓墨重彩的雾气被一点点的金光所透过,就像是一颗裹着奇宝的蛋壳,蛋壳一点点的破裂,宝光无法被掩盖的从裂痕出透出。

红雾霎时间向四周炸裂开来,剧烈的气浪吹动着你的发丝,金色的氤氲雾气弥漫开来,一股子浩大又诡异的气息从深处穿出。

“家仇未报壮士去,匣中宝剑夜有声,大乱将再起....”

你看到氤氲雾气之后站立着一个两米有余的人形事物,却瞧不清细节,只看得他头生双角,手持长剑,而那身影在金雾之后逐渐发生了变化,双角缩下逐渐消失不见,身形也随之降低。

嗡嗡嗡的利刃划开空气的破空声先一步灌入你的耳道,氤氲的金雾被一股子剑刃刮起的风浪掀开

“召唤本王的便是你吧,贤弟”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紫色古装的笑眯眯的男子,一手负后,一手前屈伸出两指捏了一个剑诀,腰间还斜挂着一只小葫芦。

他背负的手臂伸到前方,仿佛在虚空的涟漪中抽出了一把三尺长锋,长剑主色调为金色,复杂华丽的纹路在剑上像是藤蔓一样蔓延,从剑柄延伸到整个剑身

而剑身上镶嵌了七颗璀璨的血红宝石,七颗宝石内里都有着一只竖着的瞳孔状纹路,当把这剑插到地面的时候七颗宝石竟真的如同眼球一样扭动了起来,四处转动着,似是窥探着什么。

那略有轻佻的笑脸收敛了一些,似是为了注重场地氛围,微眯的眼稍稍睁大了一点“贤弟噢,本王在此回应你那殷切的期待,saber金童应召而来。”

“出现了!”“真的是英灵!”“哇!哇!”“这是谁呀,你们谁认识呀...”

金童话音刚落,整个会场便顿时沸腾起来,好奇而兴奋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而高诺娃则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微微踮脚,试图想早早窥见迷雾中的人影。而当金童现身之后,高诺娃明显楞了一下。

贤弟?是好弟弟的意思吗?可我是个女生呀。

不过在上百张眼睛的注视下,她很快地调整过来了状态,站定身子,先朝着金童敬了一礼,缓缓开口。

“您好,我叫高诺娃,就是您的...贤弟。”高诺娃抬起头,望着高自己一头的金童,板正地说道。在话语最后还清了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说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台词,高诺娃打心底的开心,露出了一副真诚的笑容,向金童伸出了手。

“我们将一起,为人类而战!”

在人群的嘈杂声中,saber的眼眸闪烁着红光四下望去,眼眸中逸散的不详气息。

嘴唇没有动,却有声音从他身体周边传出,“肃静!”极有穿刺力的声音一下子透过了所有人的嘈杂声,回归之前的那般宁静

saber并未握住那只手,而是睁开了自己那如同野兽一样的眼睛看,依旧是那很假的浅笑但声音严肃道

“贤弟噢,在正式一同涉足这没有退路的圣战之前,本王心存输问,于此刻与汝初见发出第一问,汝所求圣杯,是为何愿?”

本王如今乃非人种,算得上半个仙人,比得了半个妖怪,这有些腼腆女娃儿竟言为大义而战,何其幼稚,且看此人到底是受他人提线还是当真心怀志向

大志大勇大谋之人不可深交,但尚可用。大愚大懦大贪之人可深论,但不可大用。本王亦不过是小人一个。

如此这般,且看这娃儿是哪般说辞。那睁大了一些的眼睑,里面隐藏的金色竖瞳的似野兽的眸子,散着凶光。

肃穆一声,万籁俱寂。

沸腾的人群瞬间冻结,仿若这一成不变的冰天雪地,甚至连呼吸声都停止了一般。巨柱铁廊上的守军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了下方的金童,手指近乎同时搭在了扳机之上,几十双眼睛瞬间投向地面的军官,却看到他在默默摇头。

相信高诺娃。

他们读懂了军官的意思,与群众一齐屏息凝神,坐观其变。

山脊上的白色幽灵仍在哀嚎,显得金童的发问更加尖锐。

是呀,大义谁人均可空口而谈,你如何使人信服?

高诺娃并不清楚,正如她至今仍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先天的设定,还是后天的影响,竟对极地**的信念与目标坚信不疑。不过她知道,在人们饥寒交迫之时,是极地**带领他们避入地下,得以温饱;在人们绝望苦痛之际,是极地**指引他们进行战斗,充满希望。

而今日,在希望渺茫的极南之地,在近乎绝望的终末之时,还能有这么一群理想主义者坚定自己心中的正义,梦想着拯救所有人类。

这个梦,高诺娃愿意一起做!

“我们的愿望,是让世界上再无饥寒!我们的愿望,是让世界上再无压迫!我们的愿望,是让全人类自直立行走的那一刻起,就能够以‘人类’这一种族高傲的自居,摒弃一切畜生野兽的刁蛮习性,真正的以文明的姿态,傲立于天地之间!”高诺娃甚至没有思考,便中气十足地呐喊而出。

“人类之伟大何哉!文明之伟大何哉!正是在此冰雪绝境之中,亦甘愿无私奉献之精神!”高诺娃言之动情处,扯开了自己脖间纽扣,露出了颈两侧的红星印章,“告知阁下,此二红星印章在刻下之际,吾之性命便只有数载,但吾义无反顾,甘愿为信任吾之人民而战!”

高诺娃正视金童双目,坚毅流转,似若烈阳。

“敢问阁下,此大义岂不值吾之奉献乎!”

saber像是绷不住一般大笑起来,笑得头颅上扬,手掌抚在自己的额头上,把自己额前的几缕发丝揉的有些凌乱,随后一把拉住高诺娃于他相比略显娇小的手掌。

眼角还带着笑意“初生牛犊便是如此了吧,竟真有如此之志,世间竟真有此般大愚之人,可笑可笑,可叹可叹。”

saber松开握住她的手掌“善,本王认可你了,圣战已启,退路已断,唯有全力向前,退一步便是万丈洞虚。但本王依然能向你承诺,在你的生命之火燃尽之前,在本王命盏之芯不会受损的前提下,本王将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如此,圣战已启,便让一切落入本王之眼目中吧”眯起的眼睛中逸散出金色的魔力,金色的流光像是黄金匹练,随着头部的微微挪动在虚空中飘动

那紫衣人双手握住剑柄,将长剑竖在自己身前,金色的长锋散发出点点碎屑般的光点,其上镶嵌的七颗眼球一般的赤红宝石自内部散发出朦胧的红光

在红光映照下,七颗宝石全部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七团红色的色块,异常鲜红夺目,红色色块一点点相互勾连起来

与眼眸中逸散的金色匹练触碰到一起,红色顺着匹练,像是树的纹路,一点点染进了紫衣人的瞳孔,红色的色块聚集到了他的身后

霎时间,红芒一闪,紫衣人睁开那猩红的如蛇一般的竖瞳,身后色块像是展开的孔雀屏羽,一块块色块凝聚成实质,一只只眼球扭动这挣脱色块的束缚,宛如孔雀羽

“以吾之剑,视万物归,下连天地山川,上揽九天星月”

红芒一闪万事现,雀翎一展尽归眸

无数只眼球在空中向天际飞出,就像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彗星,红瞳漫天,然这些宝石一般的眼球却自始至终没发出一星半点魔力的波动

在飞出后仿佛和虚空融为了一体,无影无踪

而那金剑上空余的七颗空洞,一点点被金色的光华填入,消散后亦然看不出一点缺损的痕迹。

“哈哈,那就贤弟吧。”高诺娃背着手,似乎经过几句聊天也放松了不少,和胜天一起走进了庇护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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