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半青带走了那只灰白的小狗。
取名为,念屑。
挺难听的名字,或者说,比起一只狗,这个名字更适合人类。
屑,是他的前女友的姓氏。
它很乖,在吴半青的怀中安静的躺着。
不知为何,看着它,吴半青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对不起。”
他带着他的狗,回到了他租的出租屋。
他的身上还有不少钱,他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在上学时期,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不菲的伙食费,这是剩余的,这些钱被他可以留下,很少使用。外加上打工得来的一小笔费用,应该...还能再撑一年左右。
他坐在老旧的出租屋之中,看着念屑。
他将顺手捡的一根小树枝扔出。房间不大,不如说太小。树枝仅飞出不到六米,就撞到了墙壁。
念屑自觉的冲过去,捡起了树枝。
吴半青再次扔出。
反复,反复,如此反复。他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
念屑也不断的将树枝捡回,放下,在他旁边哈着气。
寂静的出租屋中,似乎有了分原本从未出现的生气。令他的心灵出现了一丝颤抖。他流下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眼泪。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依旧失魂落魄的吴半青和很以前一样,从头到尾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但是,这样的他却再次找到了工作,再次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出卖着劳动力以换取钱财。
他似乎又想活下去了。
他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所担忧。
他似乎,又不是那么的伤心了。
他已经很久没再去找那个女人了。
回到家,看着守在门口哈着气,用着水汪汪的双眼看着他的念屑。
似乎在他的心里又燃起了活下去的火光。火苗,在他的心中微微的燃烧着,虽然并不剧烈,但想必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也能演变成滔滔大火,照亮心中的阴霾吧。
吴半青抚摸着念屑的毛发。
是不是该给他换一个名字了呢。
念屑作为一只狗的名字是不是太过于奇怪了呢?
吴半青这样想着,这么久了,他终于放开了。
就叫,旺纪吧。
吴半青这样想着。
这么久了,他终于放开了。
是因为时间的推移?还是其他?不,我想,是念屑在那一天的眼神拉了吴半青一把吧。
吴半青的世界很冰冷,但却因它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像一缕春风吹过,融化了冰雪。
但是,终究只是像而已。冰天雪地之中,过早的春风带来的只会是更加刺骨的寒冷。
“你的小日子过得好像很不错嘛。”
一名陌生的男人坐在吴半青的床上。
西装与墨镜,这名男人像极了电视中的黑社会老大。
要是硬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他西装上的那个奇怪的标识吧。
这奇怪的标识让吴半青立马认出了他是谁。或者说,他与谁有关。
之前那个给了他蛊虫的那个怪人,也是戴着一样的标识。
“你怎么进来的?”
吴半青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极为惊恐。而念屑则在吴半青的身前俯下身子低吼。
“汪!”
念屑好像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何时到这里的。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原本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咯,高兴吧。”
男子用幽默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与他的魁梧身形形成了些许反差。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吴半青认出来了,那是之前那个人给他的蛊虫。那个本应早已被他扔到不知何处去的蛊虫。
但那个蛊虫已经死了。
一股剧痛从心中传来,然后蔓延至全身。
“把那只畜生杀了,你就有能力去杀死你所想要杀死的人了咯。”
吴半青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中。
醒来后,只见到了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念屑。
与地上的小刀。
“杀死它?怎么可能,我才......”
剧痛,再次传来,虽不如第一次那般强烈到昏过去,但也足够让他窒息。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多久?不知道。在吴半青拖着没有知觉般的身体站起时,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完全浸湿。
吴半青再也不想接受这种像是酷刑一样的疼痛了。
但是,即使再不愿意,这次的疼痛却绝不是最后一次。
这种疼痛,会在黄昏时节,太阳与地平线相切之时开始,相离之时结束。
吴半青尽全力寻找着任何可能阻止这种剧痛的希望。
但是,他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结束这场蛊术]
也就是,将念屑杀死。
吴半青期初并不相信,他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每当剧烈的疼痛到来时,每当自己本以为能够逃离这片苦海却又得到了同一个答案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坚信的[不可能]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脆弱。
脆弱到,甚至能让失去知觉的他提起那个人留下的小刀
并将它捅入念屑的身体之中。
当吴半青回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
念屑的头平整的脱离了它的身体,却没有滴下一滴血。它的身体开始腐烂,而头部的伤口下方竟开始长出了新的身体。
“不————!”
巨大的吼声,那是吴半青的悔恨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