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没有夕阳的黄昏。
如长蛇般的怪兽撕扯吞噬着女孩。
无力的我,只得伏倒在无言冷森的黑方之下,饱受着肉体上的挤压与精神上的碾压。
后来的事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
手刃心爱女孩的男孩,
如凶兽般凶残,
以仇恨忘却希望,
黑暗与愤怒侵蚀着这个世界,
日复一日的战斗,
伤害旧日的友人将温馨的记忆抛却,
最后被消灭在荒原之上,
一遍又一遍地轮回,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着这饱含鲜血与泪的世界
最后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留下仅存的野兽。
人呐,是不可以抱有期待的。我曾无数次被诅咒惊醒。
它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述说,一遍又一遍······
所以谁都无法信任,没错。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我依旧记得,那一个夜晚的风景。从海面上吹来潮腥的空气,渐渐在愈加凛冽的陆风中逸散。血色的夕阳缓缓沉入碧蓝与蔚蓝的交界处,整片天空,整片海洋,宛如被滴入红墨的
开水,闪烁着诡异的赤红。海浪犹如他砰砰直跳的心脏,此起彼伏,遏阻了血液的流动,难以呼吸。美海步步紧逼,她的影子如一条蜿蜒的毒蛇。
“吻我。”她是这么说的。
甘甜的气息不断挑动着我脆弱的神经,然而她那浅灰色的眼眸却如一汪深深的湖水,将水底的一切都深藏在阴影之下。
当然,回答是······
在这之后,她的表情就如我预料的一样,茫然,无助,还有难以置信。但是,头一次我感受到了那风平浪静的笑容背后的深意。
双眸如同锐利的刀刃,眼神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从头到脚都沐浴在敌意之下。
“是吗,那么就请你自己醉死在名为过去的毒药中吧。”她冷笑着道。
果然,是别有用心。注视着她的离去,我不禁这么想。
那么,她的用意何在?她又是谁?我们的记忆是谎言?那么,真实是什么?从何时开始?她所谓又是什么?说到底······我们又是怎样产生交集的?
一切都无法相信,无法理解,但是事实是美海的疏离。
结果还是得一个人吗。算了反正也习惯了,我所想相信的只有一个人。
是吧,爱花,我曾经的希望。
你也背板了我吗?
面对着光投来的目光,爱花以笑容来回应,然而投在她身上的视线还是没有消失。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催促,厌烦,但是是温暖的。没有一丝同情,所以,不需要强作笑颜了。
我为什么会与他们相遇呢?不明白,大概也是一种巧合吧。
我一直会做一个梦,也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一本书吧。
在那里,我拥有一间狭小却温暖的小屋,养着一只猫,还有不知名的男孩陪伴。每一天都平凡而快乐,可以说说笑笑地悠闲度日,可以在平静安宁中享受茜色的晚霞。海鸥翔于无边的暮色,阵阵海浪在礁岩沙滩碰作雪白的浪花,各种温暖的色彩定格这一刻的风景,哪怕它只是一场梦,它也永不褪色。
然而,每一次睁开眼睛时,迎接我的却只是如同月光般单薄肃穆的白色墙壁,以及偶尔瞥见的枯花。行色匆匆的路人忽视着我,白衣白袍的医生强作笑颜,难道这就是我所欲求的幸福?也许吧,但还是忍不住去憧憬。
梦,之所以成梦,是因为曾经存在,哪怕是只有幻想的一角,也是真实。
所以,比起躺在病床上虚度没有梦的白日,我更想走出去看看。
正巧,每天总能在窗口眺望的大海,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去看看吧,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轻语。然后这日复一日的生活可以改变吗?
诚然,若不是当时的冲动,若不是医生每一次的粗心,若不是我强烈地渴求着相遇,奇迹绝不会发生。
就这样,有一天我在海边遇见了光。
那是一个和我一样的男孩,拥有着一双海蓝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却什么都折射不出。我们是同类呢。就这样呆在他身边吧。我想不曾出现的神祈求道。
就这样我们在透着幽蓝的夜空下相遇,相知。
“光在等待什么呢?”
“有一个我曾相信的人”
那会是我吗?有一瞬我这么想道。一开始并未在意,然而到后来这种情感却俞是强烈,甚至开始诅咒那个根本就不知道的人。
毕竟,妒忌也是一种毒品,开始愈是抗拒无知,到后来便越是迷恋。
当美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幡然醒悟,痛恨自己的无知。
没错,尽管他什么都无法相信,却依旧希望去相信。也就是说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必然,而是可能性。难道这不就是我想要得到的吗?
必须离开他,我对自己这样说。然而神却容不得一丝戏言,转眼间,我的时间所剩无几。我再一次奇妙地获得了勇气。就在人生第一次约会中······
那一天的温柔流向大海,迎面吹来的只有寒冷干燥的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