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马尾辫,水汪汪的眼睛,正是乖巧的小可。
“大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到夏至书桌上摆着好几本书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刚刚才迈进去的左脚已经开始往后退了。
可是她刚刚才转过身没多久,紧接着出现在身后的母亲提起她的两肩,像提着一只缩着脖子的小狐狸一样把她抱进了房间里。
小可怯怯地抬头看着母亲慈祥的笑脸,猛然间想起上楼前她的嘱咐:“小可,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地赔礼道歉,要不然我就要让你立刻上学去了。”
嗯,应该是威胁。
她立刻浑身狠狠一颤,马上挣扎着跳下母亲的束缚,跑到了夏至的面前,举起手里的小包裹:“大哥哥,这个是我的赔礼!请请请请你原谅小可!”
这个小狐娘手臂举得从未有过的高,但是头却贴在脖颈上就是不敢正视夏至的脸庞。
夏至看着这个孩子颇有点滑稽的样子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接过了包裹之后放在了桌子上:“话说,这不是已经赔罪过一次了嘛。好啦好啦,我早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听到这里的小可瞬间抬起头,显露出她因为紧张而两腮通红的可爱脸蛋。
她看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是很快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嗯!大哥哥你好!”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小可母亲看着两个人融洽的气氛,也终于舒开眉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出面提醒道:“好了,小可你以后可要和夏至好好相处哦。
小夏,现在宴席都摆好了,就差你这个主角就可以开始了哦。”
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有宴席了!夏至顿时有点吃惊。
“呵呵,都是大伙临时起意决定开办的呢,他们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大伙都在等着你呢,赶快跟我来吧。”
就这样,夏至被母女半推搡着走下了楼。刚刚才下到一楼,就看见原本客厅前的露天小院已经摆满了十几张宴席。
所有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冲着走下楼的夏至露出善意的微笑。
他注意到绑着头巾的托雷举着酒杯冲着夏至露出爽朗的微笑。就在同一桌,同样坐着大哥,铁锤还有桑一行人。他们性格大不相同,但都对夏至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着这么多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夏至的眼眶不知为何忍不住酸涩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人深深地一鞠躬:“谢谢,非常感谢!”
除了这句话,他确实是想不出怎样的话语可以表达自己对于这样勤劳朴实的村民们的恩情。
正是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护,让身处异世界的他找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华夏民族特有的热闹与温情。
夏至突然傻傻地冲着大伙鞠躬的神态把大家都逗笑了。这时候,托雷啜起嘴嚷嚷道:“喂,感谢就要给点诚意好不好!你就来唱首歌呗!”
“对,唱首歌!”
“来一个!”
年轻人们都默契地起哄起来,而老村长和魔法师一类的老人家则哭笑不得地摇头,算是默认他们的举止了。
全场的呼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压力的夏至同意了。他想了想,微笑着说:“那好吧,我就唱一首家乡的歌谣吧。名字叫友谊地久天长。”
都是来自地球的歌谣,就算是家乡歌谣了吧?夏至如是想着,咳嗽了几下之后开始清唱起来: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
友谊万岁 朋友友谊♩~
万岁举杯痛饮♪~
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该说不愧是流传整个地球,脍炙人口的世界名曲吗,这首旋律简单优美的歌谣很**染了在场的所有村民们。
特别是已经年逾古稀的老者们,伴随着歌谣开始失神地望向群星遍布的天宇,似乎想起了年轻时与知心同伴的快乐往事,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可的母亲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她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找了个借口悄悄地躲到了院子外,蹲下来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阿力,你到底在哪啊,我和小可都好想你啊……”
一曲唱完,全场陷入了死寂之中。夏至看着呆滞的大伙们,终于忍不住尴尬地挠头:“那个……剩下的我忘记怎么唱了。”
【系统提示:大事不好啦!歌曲·友谊地久天长只卖半价啦!】
资本家系统给爷爬啊啊啊!
然而,喝彩声如同潮水一般愈加高涨,最后震耳欲聋!
“唱得太好听了!再来一次!”
“对,再唱一遍!”
拗不过这么多张嘴,夏至只好又开始唱了起来。此时有几个技痒的村民已经把靠在椅子旁的乐器提了起来,跟随着旋律演奏出优美而感人的音乐起来。
源自苏格兰的歌谣,附和上异世界的民族乐器,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合唱了起来: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地久天长……
院墙上挂着喜庆的装饰与灯笼,合唱声伴随着酒肉香气一把甩到了清朗的夜空之上。
夜空繁星闪烁,似乎是被歌声吵醒的一双双惺忪的睡眼。弯弯的月亮依旧这么悬挂着,将清冷的月光洒向库夸山脉之中。
此时在深山之中,一个穿着披风的身影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把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破旧铁锹狠狠插在地板上,擦着额头的汗水望向天空。
“嗯?是谁在唱歌喵?”
司九命头顶的猫耳抖了抖,但是还是没有想太多,继续拿起铁铲挖出一个深坑。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相同的土坑。
月光照在土坑上的木板,木板什么字都没有。
铁锹铲地的轻响持续了又一会儿。终于,司九命将铲子一把丢开,似乎是完成了最后一个工作。
她转身,将身后一个瘦小的尸体抱了起来。它看起来就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有着一头短发,若是闭上的眼睛能够睁开一定很漂亮。
她看着孩子嘴角幸福的微笑,心里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沉重。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小希真乖,没有在背后捉弄薇娅姐姐呢。”
这个遗体明显有被认真清洗过,而且身上的残破白裙一尘不染,应该是被洗过了好几次。
她就像是一个玩累了的孩子躺在姐姐的怀里休憩着,仅仅是稍微睡那么一会儿……
“感染上原罪的孩子,必须要埋在很深很深的地里,要不然会伤害到其他人的。所以对不起哦。”
“没能遵守约定,把你好好地带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哦……”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抱着遗体跳进了坑里。她在小女孩的遗体放下来之后,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将一个徽章放在了她的胸口。
徽章周围有着繁复瑰丽的花纹,上边镶嵌着一个美丽的红宝石。
“放心吧,你一定会升上天堂的。那里没有该死的原罪,只有吃不完的糖和蜜哦。”
豆大的泪珠,砸在了小女孩的胸口上,濡湿了她的衣服。
司九命灵巧地跳上了平地,转头望向深坑之中的小女孩。她没有再哭泣。
她又东张西望了一阵,把扔到地上的铁锹再次拿起来,开始把土重新填了进去。
“吭,吭,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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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鲁迅
时年,亚诺厄512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