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希望即将再一次破灭那刻,蓝色的光芒由沙拳中刺出,那个身影同时也破土而出,只是他的衣着已经变了样子,从白色薄衫已然变成一席黑衣。
“她救我回来,可不是任由你杀的。”
库帝斯庞大身躯感受到了压制,魔力的奔涌在身边形成力场扬尽沙土,两只手紧扣着将库帝斯全力抛出。
“你这家伙不应该和老狼一起死了吗!?嘁,那就再死一次吧!”
空翻落地的库帝斯表情狰狞扭曲,五官紧缩在一起咆哮着,沙拳透出紫色魔力朝凌浩挥去。
“空铭,回应我。”
废墟之中它在颤抖闪烁,三层法阵截断剑身,当芬里尔试图观测空铭动向时,高举的左手已经被剑柄刺穿,手背上的契约发出耀眼蓝光。
“着装”
空铭融化在上肉体,黑色的液体化作铁器层层叠缀咬死双臂,就像是为了刻意去迎合他的思想化作一对臂铠,盯着袭来库帝斯。
“要用敌人的方式解决他,这也是你教我的。”
凝聚的魔力在握紧拳头时消散,借着脚下法阵的助力再一次冲上前去,库帝斯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凌浩却突然消失在视野里。
通过高位移动来到库帝斯毫无防备的背后,意识到这一点的库帝斯挥手抵挡,手臂被摁下已然是过肩抛摔的姿态。
身壮如熊的库帝斯被搬起砸向地面,但正如芬里尔所了解的那样他绝不是单纯依靠蛮力坐上高位的,即便在被摔下的瞬间身体依然能够找准重心,单手撑地毫发无伤的落下。
可这绝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决死沙盘内的沙盾被赋予不可触碰的结界,但他确实通过最原始的方法抓到自己。
库帝斯看着眼前的沙盾,在不可视的盾上冒着与青年手甲上同样的袅袅白烟,也是在这时意识到那时候沙盾上裂纹的意义,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沙盾被化解了。
那只左手就在眼前穿过沙盾抓住衣襟拉低身位,期待已久的上勾拳重创下颚,顿时魔力冲刷着头颅,如果不是库帝斯极高的肉体强度,这一拳恐怕已经将半张脸打烂。
几乎是毫发无伤的库帝斯露出莫名的笑容,他很开心因为这一拳替他寻回理智,不至于在盛怒之下碾死眼前的猎人。
“这才对嘛,如果只是单方面虐杀的话,展开结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当凌浩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那一拳上时,库帝斯的手已经握住他脆弱的头颅,不立刻杀掉可能是保留着对战士最后的尊重,又或是另有目的。
“为了老狼,我不可能就让你那么痛快的死。”
裹上黄沙的手将凌浩的头狠狠撞在地上,可是现在他再也不会被轻易蹂躏,那副残破的身躯前所未有的坚挺,靠着力量挣脱库帝斯的钳制并将他推开,尚有余力甚至朝沙盾补上一拳。
“又到喜闻乐见的放狠话时间,如果你刚才一拳打爆我的脑袋一切就结束了,但你没有,现在你未必做得到。”
凌浩放松身体揉动关节,在库帝斯试图聚起沙土时一拳打在手掌心,酥麻的痛感让他微皱眉头,聚集的魔力也从指尖溜走。
“沙拳不是纯粹的魔法,只要不让外壳重塑你什么也不是。”
“少他妈在这里得意忘形,趁现在还能耍耍嘴皮子,就多说几句。”
库帝斯果断放弃沙铠挥拳直逼面门,重获力量后反应速度回归,单纯如白纸的挥拳完全可以躲开,但是没必要。
回敬的对拳在两人之间形成空间塌缩,空间再次展开的波动将两人震开百米,同时奔向对方如疾风骤雨般挥拳,肉眼仅能捕捉到的只由蓝黄光点不断闪烁。
两人的身形从贴近肉搏不断向四周延伸,持续不断地高速移动将光点拉长,犹如两道闪电在地面追逐彼此。
不知何时这场本是绝对的力量碾压,竟变成了不分高下的互相牵制,在停下的半秒间隙仍不忘与对方十指相扣,以此来杜绝对方随时可能施放的速写魔法。
库帝斯很尽兴,芬里尔可以感觉出来,他已经完全放下碍事的防御手段,粗重喘息颤抖的身体,他的野性在按捺几年后终于要从沙土中喷涌而出。
但更值得他注意的事情,同时也是库帝斯所意识到的事情,眼前的猎人青年正以同样的方式站立着。
绝对不是天生如此,魔族的战斗技巧绝对没有向外部流传过,而他的立态站姿已经和库帝斯如出一辙,神态表情也在变化,喘息的频率都在不断接近,紧接着就连备战姿态都已经是库帝斯的模样,远远望去已经看不出凌浩本身的影子,出现在库帝斯面前的是他自己。
发觉环境变得有几分怪异,也见识过几次决死沙盘,但从不知道沙盘中混有灰色雾气。
正在观察四周情况时一片黑色羽毛落在肩头,沙盘内部是单独的空间怎么会有鸟的羽毛,引起注意将视线拉向天空,顿时瞳孔放大站起身。
数以万计的渡鸦正汇聚在沙盘之顶,可问题在于决死沙盘是独立空间,展开后会从土地上剥离,任何生命都无法观测察觉接触才对。
可是渡鸦们落在穹顶向下俯视着,那双黑目刺眼且阴毒,零星黑渡鸦落在屋檐发出警告的叫声。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角落,灰雾正在慢慢聚拢,一双手正试图穿过沙盘墙壁,它的头颅被沙盘冲刷的不成样,但仍旧是哀嚎着不断向内冲撞。
看来是库帝斯释放的魔力过于旺盛,把空海市里遗存的怨灵怪物一股脑全引来了,可是能突破沙盘限制而显现的存在,究竟会是什么级别的大恶魔,就连芬里尔也不敢去想象。
渡鸦在不断侵入沙盘,墙壁的怪物也在挣扎着,再这样纠缠下去一旦暴露在这群家伙的视野里,就算是冰棺都未必起作用。
“你已经黔驴技穷了,让我来肃清你的罪行。”
在不断的战斗中,为了维持被化解的能力,库帝斯使出浑身解数,加之沙盘被渡鸦突破蚕食,魔力根本没法维持,现在的他已经出现罕有的疲软状态,反而是不用顾虑任何事的凌浩占据优势。
“嘁,在杀掉你之前,还没人能制裁我!”
轰隆,在库帝斯上方出现冰棺将其笼罩,惊讶地回头望着本该来协助他的芬里尔,只见芬里尔挥动着手将冰棺闭合
“芬里尔你他妈快放我出去,那小子还活着,那丫头还没回收。”
“那些都不重要,库帝斯,我们会再来的。”
芬里尔凝望着地上的凌浩,转身迈进冰棺之内消失在虚空中。
“别走,你们这群混蛋!”
朝着冰棺消失的方向跑摔倒在地上,是体力不支还是力量再次消失了?
原本应该长在那里的双腿不见了,没有任何痛觉也没有征兆,摸索着下肢渐渐视线模糊直到一片黑暗,被空铭包裹的手臂如同枯枝一样扭曲不断燃烧。
“我……我这是怎么?我的眼睛没有了。”
手指扣紧扒住空洞的眼眶,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上涌出,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心上,感觉不到内脏,感觉不到在呼吸,感觉不到心脏跳动。
“我的、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大姐、西斯!谁来救救我……”
恐惧几乎夺走全部心智,只剩下对无尽黑暗的嘶吼,依靠着仅剩的躯干向前爬行。
好像有光。
在能感受到的不远处,可身躯完全溃烂无法活动,蠕动着像是蛆虫,最终低下摇摇欲坠的头颅。
她停住脚步委下身将他抱起,拥吻着已然枯萎的生命,她一言不发唇间孕育着种子,为肥沃的土壤赋予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