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起懒腰想要把困倦气赶走,可软乎乎的大床太过迷人,以至于被温柔拥抱着完全不想动,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又是睡了整整一天,再不起床的话克丽丝她们都要回来了,况且现在还霸占着凌浩的位置
可现在终于不用思考追兵的问题,不用再睡冰冷的水泥管道,就连想要继续留在外面这种这件事也和爷爷商量过,不管过去多久阿姨都一样让人安心。
只是她们这样做反而让自己很内疚,因为那种事陷入险境无法自救,被解救后非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让本就被牵连才负伤的凌浩保护那样冒失的自己。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循声而去有些忐忑,门后面的会是追踪到此的狼族追兵吗,门外站着的是克丽丝阿姨,看着熟悉温暖的面容一下扑在怀里
“克丽丝阿姨!”
“小夏璐看起来已经恢复过来了。”
“看的出来,可是能不能先让我进房子里把这些东西放回去,然后你们再接着聊?”
也在这时看到凌浩扛着垒起像座小山的三床被子,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二人,
“就这点都要喊累吗?这三年里真是闲成废人了。”
克丽丝抱起肩膀看着累半死的凌浩戏谑道,长喘两口气的凌浩抢过话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哪里知你连交通工具都不准备,而且路上也不帮拿一下。”
抱怨后的凌浩一言不发地靠坐在沙发上,不再像之前偷偷地打量自己,因此在想他是不是对这样一个外来者失去兴趣。
尽管这样想可能不太妥帖,但大概就像是自己第一次来时,听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种族时的惊奇感吧。
“凌浩有什么烦恼吗?从回来就是一副困扰的模样。”
被这么问到凌浩从沉思中反应后来,他扭过头有些惊奇的看向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也许在他看来不回答的话会显得很不礼貌,于是谄笑着说到
“没什么,只是稍微想起一些事情。”
他视线转向前方轻哼着什么,手里搓动着一小块铁牌,表情逐渐平和下来不再浮躁,他再次看过来露出平时一样和善的目光
“可能没那么重要,但回忆起来非常有意义,也许等待回忆起那些事的过程本身就很有意义。”
“所以你就是靠回忆那些事情来判断,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吗?”
整理好床铺的克丽丝从房间里走出来,趴在沙发上在背后抱住我,而凌浩则抬起头望着克丽丝拍着头悻悻的说到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在之后发现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无论在哪一刻发生什么都能衔接上,但总觉得好像缺少点什么,就是那种“确实发生过什么事”但无论怎样的回忆不起来,让人苦恼。”
“那是我的缘故让凌浩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从克丽丝那里听来关于凌浩格外在意委托的事情,虽然没能听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只要拜托的事情沾上任务似的词汇,就能让他产生特别的执念。
那之前被要求保护自己是不是也算委托任务的一种,自己任性的逃跑是不是也让他非常困扰,因此才会变得困惑想起伤心事?
“克丽丝既然说过让我来保护你,自然是不会有怨言,更何况夏璐那么配合给我减轻负担,又怎么会因为夏璐的行为有其他想法呢?”
凌浩现在的表情告诉自己他的想法并不是说的那样,尽管依旧保持着谄笑,可他眉头深锁鼻梁深耸,似乎是为调整讲话的语速,唇齿间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只不过按现在这样说的话,确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你确定要说吗?”
克丽丝偏着身子用肩膀碰碰凌浩的脑袋询问起来,这件事对于凌浩有着独特的意义,原本打算如果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凌浩却一本正经的端坐起来。
“就在三年前,当我在狩魔猎人任期时曾接手过一个内部委托,那个任务即便现在也让我记忆犹新,当时的委托内容是保护目标安全回到她的故乡,说不上来是好是坏,本来是轻松完成的任务可我失误了,是我自己亲手毁掉继续在总部任职的机会,既然是我做的就算承认也没什么可惋惜得吧。”
他的声音在颤抖掺杂着哀怨,就像是在责备那时候失误的自己。
“因为相比于过往充斥血腥暴力的任务,这份委托则显得太过悠闲,如果不是要随时守在目标身边甚至有些公费旅游的感觉,而且对方是很活泼开朗的孩子与我年龄又相仿,所以在旅程途中交流顺利且愉快,产生很多共同话题。”
“就这样慢慢地成为路途中相互依靠的对象,也是因此犯了行动的忌讳,对目标产生不应该存在的感情,才会考虑太多,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判断导致对方陷入困境,面对负伤倒在血泊里的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样的话对方不就……”
不想以最坏的状况预测故事接下来发生什么,好在有凌浩继续补充着
“啊,好在及时就医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最后以一个猎人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不久后听说被家族保护起来,而自那之后再也没了消息”
“这些已经不是那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之所以忘不掉是因为那时候自认为还有进步空间,便当作耻辱以此为戒警醒自己,现在都是废物了自然就没那么在意。”
凌浩调侃着环抱起肩膀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发生那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看见,凌浩才不是废物,凌浩为陌生的我挡下冰狼,面对沙狼的时候也是一样。”
“或许吧。”
凌浩抬起手放在头上轻轻抚摸着耳朵:“夏璐最开始其实是想问我之前很感兴趣,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漠吧,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开始不知不觉寻找合适的距离感,也许有些唐突但是这样做只是害怕过去重演而已。”
“你这些垃圾话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趴在一旁许久的克丽丝突然问到:“而且你故事是只挑一部分讲吧,这可和我听说的版本有些出入,究竟是你记得这部分,还是一个人一个版本?”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对每个人都说,只不过联想起偶然听说过猫族的寿命很长,容颜衰退迟缓的传闻,曾经也遇到一位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的猫族女性,可事实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甚至要当外婆了,再加上主动询问年龄基本上是在找死吧,于是便思考起这件事。”
,突然对夏璐严肃起来肯定在琢磨什么事情,青春期的叛逆小子总会整点新花样,但没想到是这样完全没道理的东西。凌浩这小崽子话都说不清楚了
“夏璐可是货真价实的花季少女哦,你这臭小子。”
说着克丽丝的手指就狠狠钳住脸颊
“等等!我也没朝奇怪地方想啊。”
从克丽丝的手里夺过自己的脸,而夏璐则十分在意的捂着胸口,泪汪汪的抬起另一只手锤打肩膀。
夏璐的力道很轻就像是在责怪又下不去手的样子,但是克丽丝突然补上的两拳直接把凌浩放倒。
“凌浩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复发了?”
意会到克丽丝想要帮自己搪塞过去,索性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夏璐以为是出现特殊情况焦急的俯下身去查看,胸前被挤出的肉色已经要压在脸上,原本被克丽丝打的岔气正做着深呼吸,眼看着要被洗面奶一口气没咽下差点背过气。
“凌浩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看着夏璐又要被吓哭,一旁偷着笑的克丽丝则伸手摇摇少女的肩膀
“被狼族打成那副模样第二天就好了,这样又会有什么问题呢?凌浩就是单纯想要偷懒而已,随他去吧。”
克丽丝把头担在夏璐的肩上安抚着她,看着满脸困意的凌浩,觉得克丽丝说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便小心翼翼地松开抓紧的手
“不如咱们试穿一下新买的的衣服吧,希望你会喜欢。”
克丽丝劝走夏璐后只剩下自己躺在沙发上,有些累也有些惆怅,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想忘忘不掉,现在想要回忆起却记不起,只希望说出的这些东西都能被当作笑话听
“小夏璐发育的也未免太快了,上一次见的时候还是小不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克丽丝阿姨就不要嘲笑我了,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房间里传出两人的对话,从沙发上爬起望向外边仔细听着,都是些自己不太适合参与的东西,这样的话就能安心回房间休息。
尽管这一天里并没有什么消耗体力的事情,抱怨几句也只是单纯和克丽丝说说而已,但是拿到的手套与见到的人还需要消化一下,反正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早点休息好为即将到来的降临日做准备。
平时大大咧咧的克丽丝唯独对这种事情上心,又或是夏璐乖巧的像一只布偶玩具能任由克丽丝摆弄,在她换好衣服后克丽丝便端着下巴左右打量起来。
“什么嘛,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穿上合适的衣服,所以不再那么拘束双手解放出来,可依旧是胡乱的摆动着尾巴坐在床边犹豫些什么,克丽丝从身后抱进怀里有点难为情。
像这样被抱起来也有很多年没有过了,那时候爷爷还没很辛苦,克丽丝阿姨偶尔来到族群里住上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族人也随着越来越少。
克丽丝把脸凑到耳边,很痒但也很舒服听着她轻轻说到
“虽然和你家那位老爷子说过要照看你,但现在空海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很抱歉小夏璐,我有很多时间都缺席了,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相比于一贯沉默的族人们,克丽丝反倒不像是一位长辈,像是姐姐一样愿意和自己在平时生活里说一些其他人闭口不谈的事情,所以更喜欢向她吐露自己的心声。
“夏璐明白,不管是爷爷还是克丽丝身边的大家们,都在努力为“仅剩下”的我们建造出舒适的生活环境,大家不断忙碌的同时夏璐也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
“尽管总是拿凌浩开玩笑,但现在很多时候都要指望着他,所以在我不在的时候就尽可能的依靠他吧。”
“可以吗?”
可以吧,这样小声地询问着自己,被两次拯救后还能产生这样的疑问
最初联想起狼族出现的原因无多,没捉到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连传闻中的冰狼都出现在这里,再次出动一定会派更多更强的人来吧。
面对敌人没有任何准备,对克丽丝的实力也没有任何认知,凌浩为救自己已经受过一次伤害。
克丽丝是爷爷的好友,而凌浩是救命的恩人,如果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自己牵连,害怕连累到她们因此才选择第二次逃跑。
第一次失利狼族们大概会稍做准备,想着西城已经不能再待下去,只想到逃远一点的地方躲起来,但没想到反而被当作诱饵,也是在他出现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作用仅限于此。
他或许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对方不是像之前遇到的那些狼兵,那是连爷爷都没有把握在他们手下保护族人的精锐,如果对上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
他原本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却那样坚决的站在一个害他受伤的人前面,去面对没有任何胜算的敌人。
“带来不幸?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只不过在这方面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如果能活着渡过这次危机想要更加了解你。”
从出生就一直被保护着,小时候有哥哥,长大后有族人们,在外面的时候是爷爷,能感受到被亲人包围的温暖。
围绕着就像围墙,同样他们就像冰冷的高墙一样,永远都不会对自己提出的疑问有所回应,最后能看到的只有墙上的缺口被新的人所填补,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为自己解答呢?
自己不希望他们那样拼命,也不值得他们那样做,可就是不断有人为此受到伤害,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知道,熟悉的叫上名字的人都不在了,只是为让这样一个没有用处的家伙活下去。
被困惑压迫着无法呼吸,终日以泪洗面也无法获得答案。
克丽丝因为事务的原因去到外面,独自守在空荡房间缩在被窝里,是想要找到新的答案吧,因此才会趴在凌浩的房门前。
他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推开房门的声音惊扰到
听说凌浩的房间是他自己挑的,是房子里最小的,同时也是唯一一张单人床,可即便如此依然能睡出双人床的感觉。
凌浩正以一种奇怪的睡姿入梦,侧着身让背能紧紧贴在墙上,那种侧身早上的时候一定会发现手失去知觉吧。
可看着凌浩的睡颜却觉得那样很舒适,也是这样空出来的地方刚好能容纳下另一个人。
从与克丽丝的交谈里可以感觉到凌浩是有着丰富经历的男孩子。
【他呀,无非是想法太多做的太少,总拿过往裹挟着现在,不肯正视自己】
克丽丝是这么说凌浩的,可在睡梦中哭泣流泪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也许自己的经历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但要是凌浩的话一定能体会到那种感受。
之前虽然也睡在一起过,那时候是克丽丝告诉自己那样做会让凌浩恢复的快一些,当听到凌浩说得那些话反倒更加在意,轻轻解开衣扣羞怯的望着。
克丽丝说自己的能为凌浩提供治疗,这可能是作为没有战斗能力的自己能创造出唯一的价值,所以希望他不要介意这个小小的举动。
爬上床钻进刚好空出被子的一侧,隐约能感受到通过被子传来的温暖,不禁让她产生些许的欢悦,而微风鼓动着不识风趣的云,刻意透出一束月光落在青年安静的睡脸上,让少女可以在昏暗的环境中仔细端详,房间里轻轻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将他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我一样想要了解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