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
已经不清楚现在是哪年哪月,进入队伍后便被迫断绝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只知道付出那么多时间训练,为的就是这一次深入戈壁,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队伍被突然征召,自己大概已经要忘记为什么会进入这里,只当作一次训练,一次简单的排演活动。
可望着无垠的杀人荒滩,望着陌生的蓝色月亮,刺骨的真实慢慢蚕食着“这仅是演习”的幻想,不过越是这样心态反倒是更加平和,毕竟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遭到训斥,就只会哭喊心智薄弱的傻小子。
伴着晚饭后留存的营火裹着准备好的棉衣,开始将持续这一整晚的岗哨工作,自己在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与朋友外出冒险,在荒郊野营生起一堆篝火,大家围绕在火前一起分享过往的经历。
现在的自己好像就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眼下的情况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这片荒漠和其中的居民已经不是过往知识可以理解的,如果没有人在夜间放哨的话,所有人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背对着帐篷努力复习起在这期间学习的魔法知识,自己不是有什么特别潜质的人,做不到像西斯那样将各类法术信手拈来,论体能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之上,但大姐说过只要我在战斗里尽可能地保全自身,那对所有人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所以无时不刻牢记所有救命魔法就是唯一要务。
与队伍中自幼掌控魔法的人相比,记忆繁琐咒术对于自己这种麻瓜来说,过程总是要伴随反噬痛苦的,可是有些与魔法相伴的人,他们的苦楚要比这针刺的痛感高上百倍,因此也就有忍耐的理由,无非是痛到精神失常嘛,多来几次就适应了。
在又一次被反噬到右臂无法动弹后,暂时停下自己愚蠢的行径,又背错了又把退敌咒术用在自己身上,能背错咒术的顺序可真是蠢。
正慨叹着自己的无能时,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在看到又一次失败后,递来一瓶药水还有条肉干。
抬起头看到是她,便从手里接过药水和肉干,扭开瓶盖将药水一饮而尽,顺手掰块肉干放进嘴里缓解一下药的苦涩,见慢慢地右臂能活动她便问起来
“今天不应该是西斯当班吗?怎么换你出来放哨了。”
她披起大衣点起根烟坐到一旁的空桶上,询问着我为什么在这里
说话的这位年轻女性是我们的队长,她相貌俊朗精秀,时而剑眉微立目光如炬以队长的姿态威严耸立,又能像姐姐一样屈折臂膀遮风挡雨,还不到三十岁但据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狩魔战士,是队伍里当之无愧的老大。
不过大家更喜欢称她为大姐,因为相比于刻板无聊的上司,她更趋近与大家打成一片的样子,与我而言也是老师一样的存在。
“西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在帐篷里温习魔法会影响其他同伴休息,所以就拜托西斯回去换我上来。”
面对询问也没有避讳什么,抬起头借着火光看向她,火光与月色把她黑色秀发照的发亮,那眼中也闪烁着别样的光,而她则凝望着我咧起嘴笑起来。
大姐很美尤其在笑起来的时候,在她开朗飒爽的性格光芒照耀下,连右脸上的伤痕都变成一种独特的标志
“西斯可比你可靠的多,而且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叫上陪练,还是说你已经熟练掌握所有技巧或者厌烦依靠我了?”
原本一本正经的她突然抱起肩膀,气鼓鼓的抱怨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会呢,只是明天大姐还要指挥队伍,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这种事情上有些太奢侈。”
“嘿呀,真难得就连凌浩都知道心疼人了。”
被说的有些羞涩,在初到时没少给大姐添麻烦,许多训练和心理辅导也都是大姐亲自上场,说是亲授但自己完全达不到大姐那样的高度,只是一些勉强说得过去的皮毛,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冷落掉这样一个累赘,反倒是日复一日的加强训练,到现在总算是有些眉目。
而回忆起那些美好的事,总会勾勒起现实的残酷
“战场离很我们近吗?”
被这样问到大姐微微皱眉,她很久没有说话,大概是就算是她也无法做出保证,深吸一口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丢在我的腿上
“不远,明天就要启程进军这片戈壁的腹地,那里被强大的磁场覆盖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失效,到时候我们会抛弃汽车和剩下的一切,在真正的战场周边进行清扫工作,暂时不清楚互相联系的铭文是否会失效,拿着这哨无论怎样都要让大家知道你的位置。”
“那我们会死吗?”
“你不会。”
风轻轻吹动着染血的风滚草,眼前的光景所有的无言都在黄沙堆积中慢慢沉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大姐再次出现将自甘堕落的我从摆烂中拖回,让我能够回到和她和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可是就像那时一样。
我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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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的听到什么声音,就在离耳边很近的地方。
睁开干涩模糊的睡眼,模糊的看见沙发旁有什么,努力眨眼试图看清什么时发现在沙发上正站着一只渡鸦,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恶意,但在尝试去触碰时它突然张开翅膀向我扑来。
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而之前被渡鸦扑袭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转头看着落地窗和房子里的其他窗户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而手边的毛毯则格外引人注意。
昨天晚上睡觉时好像并没有盖什么吧,那这毛毯会是克丽丝或者夏璐为自己盖上的吗?看着克丽丝敞开的房门,那是自己昨天打开的,看来克丽丝还没有回来。
又去看看还在熟睡并已经完全适应床大小的夏璐,摸起毛毯梦境里的惆怅和渡鸦带来的惊吓都随之淡去。
紧张的心情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舒缓,之前对夏璐那么敷衍好像有点过分,尽管是处于自己对事态的认知,但靠着那种方式去搪塞确实说不过去。
既然克丽丝抱怨说自己什么忙都不帮,那今天的早饭就有自己承包了,可就算是这么说又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呢?
说起来到这里以后自己真的还没进过厨房,也不知道冰箱里克丽丝有没有留下什么宝贝,不过无非是剩下的随手能用微波炉打好的饭菜,但现实可比幻想要无奈的多。
冰箱上三层堆满啤酒,如果不是冰箱嵌在墙上,自己真的会以为克丽丝把售货机抬回家里,而只有下面一层几棵蔬菜孤零零的躲在角落,看起来是做不成什么东西了,但挑挑拣拣勉强能凑出一顿沙拉。
就在庆幸之余突然发现家里根本没有厨刀,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之前克丽丝都是怎么做菜的?自己吃的都是手切的吗?幻想着克丽丝用手切菜的场景有些害怕。
要是自己也手撕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于是把空铭唤醒幻化成顺手的厨刀,可能它这辈子都想到过自己会被拿来切菜,说实话自己也没想到屠宰魔兽的武器还能这么用,克丽丝大概也是有同样的工具能替代吧。
自己这样想着,预定好电饭煲的时间,这样一来等到夏璐醒来或者克丽丝回家就能看见煮好的饭,如果是克丽丝的话一定也会下意识去看下微波炉和冰箱吧,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不会突然断电。
重新确认一遍后,收拾东西准备前往东城,希望露西娅小姐不止是在说客套话,不过这一次去更多的目的增加了,不管是什么反正自己不打算再用空铭来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