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上，白梨花刚好摆齐了餐具，晚餐已经上齐。
一锅番茄鸡蛋汤，一盘豆芽炒肉、一盘白菜鸡，外加一碟风干小咸鱼，主食则是白面馒头。
这是朴素又简约的菜肴，在某种意义上又极为丰盛……这可是十岁的小女生亲手做出来的晚餐，已经相当不错了。林云阳一直吃的学校食堂，还没有和其他人围在桌旁正经地吃上一顿饭。
但是马晓倩明显不想留下来，一直微言拒绝。
“留下来尝尝也不会怎么样吧。”林云阳劝道。
“时间不早了，我也有其他事情。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就留下来吧。”马晓倩突然凑近林云阳，扒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建议你留下来，免得之后被他念叨。但你千万别惹伍先生生气啊。”
这不是能当面说出来的话，马晓倩可不想让别人听见。
道别之后，林云阳和封锁处的两人享用沉默的晚餐。
白梨花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着，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伍先生的吃相也很普通，他就像是一个稍显年迈的老父亲，硕大的身躯拘在小小的板凳上，平静又平和。
林云阳则稍显忐忑，连吃下的饭菜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没有人说话，这令他感到紧张。兴许是注意到了林云阳的不适，伍先生忽然开口道：“坎贝尔·云燕小姐，你觉得封锁处怎么样？”
还能怎样？林云阳不太好说。虽然封锁处作为住所来说布置地相当温馨，可不论是一言不发地白梨花还是一言一行都给人带来压迫感的伍先生，以及冰冷的地下室……这里的一切都让林云阳感到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是逐步提升的，尤其是在这沉默的餐桌上，林云阳都有些后悔留下了。
“还不错？”一不小心，林云阳用疑问句回答道。
“梨花做的晚餐还行吧？”
“很好吃？”实话实说，他的舌头跟失灵了一样品尝不到味道，只能生涩地把食物吞进肚里。不知道是林云阳自己的问题还是晚餐的问题。
“我们封锁处要比你们档案处轻松地多，平时也没啥工作，大部分时间只要来这玩玩就行了。”伍先生忽然介绍起自己的部门，“你们档案处的杂事很多吧，每天都要整理档案、阅读报告，还要经常出差。如果是普通事件那就是白跑一趟，如果是异化事件还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你知道为什么档案处的员工和封锁处的员工差不多吗？”
封锁处有4名员工，而档案处，除了林云阳和马晓倩，还有3位成员。一位在出差，另外两位则因为排班问题从没和林云阳见过面。在林云阳和马晓倩都没上班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俩轮替处理的日常工作。
“档案处文职的死亡率是全局最高的。”伍先生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死亡率最高……”
“你不能失误一点，任何一个判断错误都会招来死亡。你们和猎人不一样，猎人能够独立处理异化事件，而你们文职只有四下逃命的命。历届文职都不会活过两年，他们不是死了就是转到部门。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个新人来了不到一周人就没了，多好的小伙子啊，说没就没了。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不到一周……林云阳回忆起库伯伦高中的事件，如果不是马晓倩、如果不是那个虚空中的声音，他恐怕活不到现在。这些事情都是马晓倩和赵玉龙没跟他提起的。
对了，在最开始的时候，马晓倩曾一脸严肃地问赵玉龙，坎贝尔·云燕才来两周就执行任务是不是有点早……感情那句话不是在说经验问题，而是怕他死啊！马晓倩提到的任何一个千万，再三叮嘱他的步骤，甚至于把和平谈判交到林云阳的手里，都是怕他死掉啊！
意识到这些，林云阳打了个冷颤。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封锁处？”伍先生突然提议道，这个展开是林云阳所没有预料到的。
“这……不太好吧。我还是个实习生，很多都不懂，另外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又没有特殊能力，恐怕没法完成你们的工作……修改记忆啥的。”
“那没有关系，你看梨花。她是个好孩子，今年11岁。已经在我们这里工作3年了。她有些问题……没办法说话。我想让你来我们封锁处，是希望你能当梨花的朋友。帮我处理照看一下梨花，陪她玩、带她去学校、跟她聊天，像她真正的朋友一样。”伍先生低下头，郑重恳求道，“梨花最近两年变得越发封闭了，我们没办法把她真正的情况告诉局外人，而局里又没几个和她年龄相符的。你和马晓倩是局里年纪小的晚辈，又是女性，我真心希望你能让梨花笑笑——”
啪地一声，伍先生忽然露出了一瞬痛苦地表情。看他身旁，白梨花已经收拾好碗筷转身进了厨房，还顺便带走了伍先生的碗筷。
“梨花不想让我说这些，让你见笑了。”
伍先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俯身揉揉脚趾。他就像是白梨花的老父亲，为自己女儿的成长操碎了心。看着此刻的伍先生，林云阳心里的恐慌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逐渐意识到，虽然伍先生身上得的压迫感十分强烈，但伍先生和传闻中那个恐怖的毫无人情的食人鬼并不一样，也会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呵护之情。
伍先生向林云阳重新介绍了自己，还谈论了许多关于梨花的事情。伍先生全名伍游，三十多岁，尚未成家。白梨花是个孤儿，伍游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
正如林云阳所见，白梨花是位面无表情、如机械般僵硬的少女，但即便是这样的白梨花同样有许多其他的小情绪。
她经常发脾气，性格还很倔强，有时候伍游自己都没法拗过白梨花。他们经常吵架，从一起看的电视剧到工作内容再到决定晚饭吃什么，他们总是会因为一点意见不合而大吵特吵。每每争吵到最后，都会以冷战结尾；而每一次的冷战，都是伍游率先败下阵来。
“云燕小妹，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梨花做朋友。梨花还小，我想让你多开导开导她，陪她聊一聊她那个年纪女生间的话题。”
好了，这当中有一个大问题。女生间的话题可找不到林云阳的头上，他从根本上都是一个男人，10岁女生间能聊啥话题？跳皮筋还是丢手绢？林云阳可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