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警局的正式名称应当是联邦公安局。
公安局隶属联邦公安部,而管理局由联邦安全部管理。二者看似平级,但实际上管理局的权利要更大一些。
公安局的档案文件都会被送往管理局的档案处,名义上是留档备份,实际是由马晓倩这样的员工翻阅确认是否有涉及异化的异常事件。
哪怕是林云阳这种实习生所做的决定,都可以终止公安对某个事件的调查,并能在短时间内封锁与之相关的一切资料。
其实不管有没有异化发生,只要档案处的员工上报,收容处就会派出猎手调查。就算该事件“无事发生”,管理局也不会追究员工责任。另外,如果员工死赖在一件事上报告,哪怕猎手们什么都没有发现,该事件也会被当作疑似异常而被封存。
这是档案处员工才拥有的特权,只是这种单方面的、不讲道理的权利,极少被滥用。毕竟档案处算上处长仅有6名成员。滥用权利的家伙只会被其他部门记恨。毕竟无端报告只会增加其他部门的工作量。
补充一点,其实不止公安局,商务局、教育局等等部门也会把一部分文件被送到档案处。同时,任何人、只要持有合法证明,办理相关手续后就可以从档案处调取文件。调取文件的理由有很多,在此不方便列觉,通常情况下只有公安或是法务才会来管理局调用档案。
林云阳会帮他们把需要的文件拿出来,但这对他来说是小概率事件,毕竟他的工作时间在周末。
上缴与调取档案都属于上班的一部分,只有那些正好路过、又正好想还有工作的人,才会在周末跨入档案处所在的这栋破楼。平常,林云阳的工作只是整理与打扫各个档案室、把文件分类贴好标签摆到文件柜里,而剩下的大把时间都是坐在前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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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云燕的美貌早就被北岛悠之类的人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只在周末轮班。最近几周,全是专门来看林云阳这位金发美少女的人。林云阳能够安静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得不机械地同那些路人角色聊天。那些重复的内容大多是自认为成年的男人对他心目中的年幼的美丽女人隐晦的调戏。
林云阳作为一位同样成年的男性,只会对那种对话感到恶心。
好了,让我们将话题转回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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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公安,我是说,只要是干得时间长一点的警察都对管理局的员工抱有不满。
在他们看来,管理局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上级监管部门,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增加基层公安的工作任务。
小到解决邻里纠纷、大到抓获一个贼,屁大一点的小事都要写报告。还得手写一式两份,一份交公安局、一份交档案处。
档案烦点就烦点吧,要命的是遇到大案。一遇到大案,管理局会派专人来“检查”工作。检查就检查呗,但他丫的竟然有权利对警察指手画脚,一个不满意还能把公安踢出调查,由自己全权负责。
虽说这种事情发生地比较少,但只要发生一次都会让人不高兴。要知道,没人喜欢自己的案子被抢走,每一个大案都是一次升职加薪的机会。
最近三个月,已经有两个案件被管理局带走了。
一个是库伯纶高中的绑架杀人案。警方在与敌方火并之后伤亡惨重,但事后的管理局却收走了现场的所有线索。完全无视了警方付出的代价,制止了警方后续的调查。
另一个是广惠大学街区爆炸案。该案中管理局先到一步,他们封锁了整条街道甚至阻止了消防人员进入。根据可靠消息,惠大周边存在黑帮组织,警方怀疑此次爆炸案涉及某个大型黑帮,正准备着手调查之际,却被管理局的一纸公文收走了所有的文件资料。
联合办案不行吗?吃着火锅唱着歌,高高兴兴地去办案,突然就被管理局的人给打了。那伙强盗打了人还不算完,非要一脚把公安从案子中踹出去,接着还给公安立了块牌子,把案件搞成个悬案。换成谁都不会乐意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当马晓倩领着林云阳来到公安局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给她俩好脸色看。所有人,包括了前台的接待员、路过的工作人员、以及听到了消息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的警员,他们无一例外,沉默又冷静地站在数米外,用怨恨的目光盯着马晓倩。
这架势摆明了是准备打架啊,林云阳被众人火辣辣的视线刺地抬不起头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害羞。他扮作坎贝尔的样子时常吸引来男性的目光,但那些视线大多都是含蓄又内敛的,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直勾勾的毫无隐瞒的充满敌意的视线,哪怕他并不是视线的焦点。
但是马晓倩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毫无影响地办理手续,上楼,推门进入公安局刑事科的办公室。而房间内的众警官早以站了起来恭候多时了。
身后是渐渐围上来的警员,面前是各自站在工位前的警官。马晓倩用清晰的声音对众人说道:“各位警官下午好,我们是来自档案中心的——”
“哟,这不是马姐吗?各位,马姐来我们刑事科啦!大家欢迎。”就在这时,一位三十多岁带着贝雷帽的胡子大叔端着水杯走出了警长办公室,打断了马晓倩的自我介绍。
此人是吴安东警长,在库伯纶事件中,林云阳见过他一面。
在吴安东的号召下,众人有气无力地说道:“欢迎马姐。”
“听不见!声音这么小,你们平日里都是这种态度吗?大点声!让马姐看到我们的力量!”
“欢迎马姐!!”
刑事科的数位警官的声音震耳欲聋,就连楼层都跟着摇晃。正巧,一位带着耳机的哼着曲调的小女警抱着一摞文件从隔壁房间蹦出来,刑事科发出的嘹亮的声音吓得她摔了个踉跄,还把文件散了一地。
小女警爬起身,惺惺地看了一眼刑事科警官的办公室,又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一圈干警,在注意到四周剑拔弩张地氛围后,她摘掉耳机,胡乱的捧起地上的文件向着反方向的楼梯跑远。
“好!很有精神!赶快去完成你们的工作!还有你们,你们没事干吗!都在休息?这么巧还都跑来刑事科打发时间?快他妈滚回去你们自己的部门,别他妈来打扰我们刑事科!”
(PS:这里是衣者水者酱,容我在这里解释一下,虽说本故事里的警局使用了公安局作为正式名称,但部门分类并非天朝公安局的现实状况。在这里借鉴了美国地方警局的结构,并没有缉毒警或是武警的特殊区分。刑事科将负责一切刑事暴力犯罪,算上执行警员共有50人以上。其中只有8位警官在办公室拥有工位。顺便一提,刘霞是警队的队花、唯一的女性警官。)
吴安东领着马晓倩和林云阳来到会客厅,谄媚道:“马姐,您这次来我们刑事科是有什么事情吗?那场爆炸案的调查已经全部禁止了。”
马晓倩并没有回答吴安东的问题,反而抱怨道:“吴警长,我并不是好面子的人,你这样做只会让我难堪。你以后能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欢迎我吗?”
“我这不是在向您展示我们警局的诚意嘛。对了,请问这位小姐是?”
“坎贝尔·云燕,吴警官,你记性有这么差吗,我跟你说过的啊。九月份的库伯伦事件时,你和她见过一面。”
“哦,云燕小姐。同样欢迎您的到来,三个月没见,我差点没想起来。”
“客套话就没必要了吧。”林云阳对热情的吴安东赔笑,转而对马晓倩说道,“咱们能进入正题了吗?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确实,吴警长。这是我们管理局获得秘密情报,是赵处长让我们给您带来的。”
马晓倩把夹在腋下的文件袋交到吴安东的手里。
“这个是……”
“详细内容还请您之后自行浏览。”
“马姐,你们这文件每次都——”林云阳知道吴安东想要说什么,管理局的文件总是会搞一堆莫名其妙的废话,用来填充字数。似乎这样能表现得自己的工作量很多一样。
“这是刚传来的文件,我只在复印时看了一点。似乎是调查到了某个疑似黑社会的境外组织在向广惠区输入成员。”
“境外组织……马姐,这种事不应该是联邦安全局负责吗。”
“怎么,有情报你还不乐意啦?你们不是一直期待的大案吗,我们管理局自愿共享情报,这就是你的第一反应?”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
吴安东唯唯诺诺,没办法放开说话。马晓倩叹了一口气,又说:“吴警官,你其实没必要担心太多。国安应该知道这件事,特务的输入已经是完成时而非过去时。这篇报告中有提到该境外组织已经在广惠区造成了影响。”
“你是说他们的特务已经在活动了?”
“准确的说,已经在我们这里搞出了某些事件。这种事你不能不能不要问我,那篇报告里写得足够详细了。”
马晓倩明显是详细阅读了资料内容,她之前说自己没有细看只怕是不想花时间跟吴安东详细解释。
“难道惠大爆炸案和库伯纶绑架案莫非都是……”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如果你说是问我能否开始调查,那就不用想了,行政处早就把相关文件调走了,上面也没有解除封锁的通知——”马晓倩顿了顿,继续道,“——吴警官,你知道的。我只是管理局负责传话的普通员工而已。关于政策方面的问题,我还是建议你直接去找管理局行政处的聂处长,要不然就去找我们档案处的赵处长聊一聊也行,他们二位肯定比我清楚。如果你只是想问事件之间的关联,我想你还是亲自浏览一下那份资料比较好。写在里面的,都是允许你们知道的。”
马晓倩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与亲自这个词。她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马晓倩认为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有可能泄漏额外的情报。
“不用那么麻烦,马姐您提供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打扰那两位大人实在有些不妥。二位还有别的事情吗?云燕小姐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们警局?你们有吃过午饭吗?我们警局的食堂实惠又好吃。”
马晓倩打断了吴安东的盛情邀请,代替林云阳拒绝道:“这就不必了吧,感谢您的好意,但是云燕和我还要回去工作。云燕,快点向吴警长道谢。”
“谢谢吴警长。”
就这样,马晓倩和林云阳在刑事科所有警官的注视下安然无恙地离开。
而吴安东警长,更是直接把两人互送到警局门口。直到将两人送出大门前,吴安东都在说着欢迎马晓倩和林云阳再来的客套话。
待到两人离开后,吴安东平静地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门、将马晓倩交给他的文件袋抛到桌子上,缓缓坐进椅子中。
陈旧的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阳光从侧面落在桌面的烟灰缸上。吴安东静静地点燃一支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他只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