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她叫我一个人过去，你可以放开我吗？”林云阳试图说服银芷兰放开自己。
“不要，小银想永远和主人在一起。”
银芷兰幸福地抱着林云阳的胳膊，她无欲无求，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和她无关。她只求能和林云阳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她能贴在主人身边就行了。
林云阳并不明白银芷兰喜欢贴着他的原因。准确说，他连银芷兰为什么出现都不清楚。林静云说银芷兰是精灵的一种，但银芷兰可是说自己从花朵中掉出来了的。为什么她的原始形态是银发猫耳娘呢？
不应该是花精灵那种样子的吗？
林云阳并没有完全接受二姐的解释。但银芷兰的问题并不重要，今天来找卡捷琳娜，除了顺道给银芷兰买了衣服外，最重要还是要解决术士诅咒的事情。
在林静云的帮助下，总算是把银芷兰从林云阳的身上扯了下来。得以让林云阳跟着卡捷琳娜走进里屋。
推门而入，柜台边的房门后是一个狭窄的竖式空间。其中拥挤地塞进了一座旋转而上的木制楼梯，一根立柱在中间支撑起了整个结构。楼梯间的高度相当低，拥有过人身高的卡捷琳娜只能弯腰前进。
“很抱歉，这里有些拥挤。”卡捷琳娜说道。
“没事，我们档案室的书架走廊和这里差不多宽。”林云阳随口回答。他心里其实有些庆幸，卡捷琳娜没有认出来自己之前以男装身份来过。
“管理局啊……”卡捷琳娜哼哼地重复了了一遍，她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卡捷琳娜时，她也表达过对管理局员工的不满。
“到了。你在这等一下，里面比较乱，我进去收拾一下再叫你。”
爬上几圈楼梯，卡捷琳娜停在了一个壁橱大小的门口。说罢，卡捷琳娜通过小门钻了进去。
百无聊赖之际，林云阳仔细观察起这个楼梯井。狭小的空间中充满了发霉了的潮湿味道，给楼道照明的是贴在木板上的灯条。电线裸露在外，用胶带胡乱地贴在墙上。向下看，旋转的结构叫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眩晕感；向上看，却又不知道这个楼梯到底有多长。
明明在外面并没有觉得这个建筑有多高，站在这个楼梯上却莫名觉得陡峭。其实这个空间是经过卡捷琳娜修改拓宽的空间。术士也拥有类似的技术，他那家店面的后门似乎有一个庞大的迷宫，林云阳虽没有亲自走进去，但他可是亲眼见过术士修改空间的能力。那个术士随随便便就能把空间拉长数倍，在修改空间的技术上术士老头可比卡捷琳娜强上数倍。
林云阳还在确认楼上到底有多高的时候，忽然间，楼梯上方探出一个花脸脑袋，蓝黑色的油彩像鬼一样吓了林云阳一跳。
“鬼啊！”
“喊啥喊，有这么可爱的鬼吗？”
楼上探出来的的脑袋是祝百灵，她还没有清洗自己的彩妆。她自诩可爱，但可爱的属性跟她此刻的模样并不沾边。同时，林云阳也不觉得祝百灵适合可爱这个形容词。也许换成帅气更合适一点？
“干啥？有事吗？”
林云阳被吓了一跳，他鼓起脸用生气的情绪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干啥，刚才抱着你的女孩是你对象吗？”祝百灵问道。
“你说银芷兰？我又不是同性恋，你以为我们是情侣？摆脱，我性取向很正常。”嗯，是正常的性取向。林云阳是男人，而男人喜欢女人，这件事无可厚非。林云阳只是不想被当作同性恋嘲笑。
“看你吧，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喜欢女生。你身上有一种，嗯，有那么一种感觉让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我。”
两人一上一下，当中存在一段距离。旋转楼梯当中的缝隙不足以让林云阳看清祝百灵的表情变化。
“你这是在向我……嗯，表白吗？”
林云阳刻意压低了声音，最后一个词语几乎只做出了口型。
“你在想什么呢！”祝百灵抬高声调，反驳道，“我是在说你可以喜欢我。”
“不是，你叫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随你怎么想吧。”祝百灵用手捂住脸，自暴自弃般应付道，“但这才不是表白，我说的是适合与可以，并没有其他意思。”
“行，我明白了。”
林云阳忽然搞明白了祝百灵上次为什么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了。祝百灵是库伯伦高中的学生，那是一所贵族女校，女生喜欢女生在女校里并不少见。这份喜欢并不全是对重要之人的欣赏与爱慕，当中包含了更多的是类似于妹妹喜欢姐姐对亲密情感的依恋。
祝百灵一定是对林云阳一见钟情了。嗯，一定是这么一回事。这很正常，一个高中女生出现这种情感相当正常。
“那个一直抱着你的女孩叫银芷兰，对吧？”祝百灵重新掌握话题节奏，“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
“精灵？林静云说她是精灵。”
“她确实具有精灵的属性，无害自主、独立存在，认主并且会保护自己的主人。”祝百灵换了口气继续说，“但是作为精灵她拥有的元素又太少了。精灵拥有自己种族的特性，这种特性几乎没办法用能力掩盖。你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睛，我有一种能力可以看穿异化的结构，任何伪装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即便这样我也只能在她身上看到淡淡的精灵气息，她甚至无法确认她的种属，你明白这个意义吗？”
“直接进入正题就好，我不想玩猜谜游戏。”
即便隔着相当的距离，林云阳再次注意到祝百灵的眼睛发出了幽幽绿色的光彩。那视线让他脊背发凉，而在这狭窄昏暗的楼道里，那墨绿色的光亮让林云阳联想到了孤狼、夜晚的猎豹或是其他独自捕食的猛兽。祝百灵身上流露出一种紧迫的压力，这种压力林云阳曾在封锁处处长伍先生那里感受过。
“那不是精灵，而是伪装成精灵模样的东西。构成她的元素互相缝合的，我无法区分细节与界线。那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带有精灵气息的怪物，其水准已经达到了近似神明的高度。我没有和你说笑，在我看来她极有可能变成恐怖的怪物。”
祝百灵说完，她眼底流转的光彩渐渐恢复。同时也平静了心境，放缓了语气。
“当然变成恐怖怪物也并不会有太大问题，你想带着她就带着她，哪天觉得害怕了就上报管理局。我会帮你把她处理了的。总归信不信由你，反正一切在你。你只需稍加留意即可。”
祝百灵似乎并没在开玩笑，她严肃又认真，这种态度叫林云阳不得不同样严肃地面对她所说的内容。
“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除了我之外，咱们区管理局的猎手大概率分辨不出那东西的问题，但某些异化物可说不准。如果你想避免出问题，还是要尽量避免带它接触猎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反正现阶段那家伙看起来也挺可爱的，谁会让那么可爱的家伙被科研中心的那群人带走呢。他们会对异化物做这样那样的实验，引发异化物暴走也是常有的事情，到时候就不好解决了。目前来看让它跟着你是最正确的选择。”
祝百灵摆摆手，连句再见也不说就离开了楼道。其实不管她说银芷兰是什么，最终的结论和林静云是一致的。二人都认为银芷兰待在林云阳身边就行，这是目前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通常情况下，在管理局，关于异化物的处置会由科研中心的人员决定。是封存还是销毁，如何存放与使用，科研中心会在一系列测试之后给予明确建议。
有几类例外，拥有自主意识的异化物、人工制造的异化物，一次性异化物以及不可移动，或是打开与接触就会造成危害的异化物，已经被自然封存或是猎手封存的异化物。这部分的处理方式由接触猎手判断，后续只要上报归档定期检查即可。
在这里有一个制度上的漏洞。确认上报的时间相当宽松，官方并没有给予规定期限。只要该异化物不造成特大事件，就不会追责猎手的问题。
毕竟有权利做出判断的都是经验老道的正式员工，每一位猎手的死亡对管理局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当然，见习猎手除外。面对未知，见习猎手的死亡是必须的。管理局中有三大高危职员，第一位的是档案处的文职，第二位就是收容处的见习猎手，至于第三位则是某个不存在部门的特工。
这是管理局常年谣传存在一个专门负责暗杀与摧毁境外势力的部门，但这也只是谣言罢了。不开玩笑地说，从整体数据来看，死亡率排在第三位的是科研中心的测试员，但那些测试员只是“志愿者”，并不算是管理局的员工。
当然，如果算上全部的文职和全部的猎手，猎手的死亡率要比文职高得多。这是因为行政处的文职降低了整体的数据。
总体来说，祝百灵作为一名见习能在管理局活过四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早就拥有了正式以及超越正式的水准。
“喂，你在看什么？我收拾好了，你快进来。”身后的橱柜被打开，卡捷琳娜喊林云阳进去。壁橱里的空间似乎和外界并不相连，卡捷琳娜并没有听到林云阳和祝百灵之间的对话。
柜厨里面的空间要比林云阳想象中大的多。这里像是一间储藏室，各式各样的物品被胡乱地堆在墙边，方形的房间中央摆放了一张圆桌，地板上铺着一张塑料纸，上面歪歪扭扭地挂着一个勉强看得出是圆形的暗红色的法阵。代表气火水土四种颜色的方形立柱压住了塑料纸的四角。
卡捷琳娜径直走向圆桌对面，伸手示意林云阳坐下。
“你有什么问题？”卡捷琳娜从桌下的旅行箱里掏出一个水晶球，将其放在书桌中央。
“我以为你知道。”
“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被诅咒了。”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谁诅咒的你，什么时候对你施加的诅咒，它是什么类型的，有什么危害，生效条件之类的。”
“谁知道，如果我都清楚还用来找你？”林云阳回答，他其实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他应该怎么解释？被诅咒变成女生？那现在穿着女装的他是什么情况？
不是林云阳不想丢脸。只是刚刚对他暗示表白的拉拉祝百灵还住在卡捷琳娜这里，关键卡捷琳娜还认识马晓倩，马晓倩有个朋友叫张瑶，而张瑶又是毛铃的好闺蜜。
这些人的社交圈如此重叠，如果林云阳在这里暴露身份，那他不光没法在管理局待下去，更没法在学校里抬起头来。他只好憋着不说。
“但是你总得描述一下吧，大概是什么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知道被人诅咒了……”卡捷琳娜瞪大双眼暗示林云阳快点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林云阳只能继续装傻充愣：“我真不知道啊……”
“行吧，完全不知道也不是不能处理。”卡捷琳娜再次弯下腰，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刀，一支自制蜡烛。
她抬起头，眯起棕黄色的眼睛盯着林云阳，锐利视线好像要把林云阳完全看透。
“诅咒是人为制造的，它的实现原理有很多，绝大多数诅咒都是无法被根除的。我可以为你只要一个人偶转移诅咒，但前提是知道诅咒的内容。由于未知，我不敢轻易触碰核心。”卡捷琳娜顿了顿，她点燃蜡烛，用烛火烧烫刀刃。
黑色的碳粒附着在刀面上，如镜面一般闪闪发光的刀身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卡捷琳娜举起手中的刀子继续说：“我只能请神降临。看上位者是否能够帮你解决问题。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千万不要移动。召唤而来的有可能是未知的旧神，不用担心，你在我的保护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明白的话轻轻点三下头。慢点来，看着燃烧的烛火，跟上我的呼吸，呼气，吸气，点头。”
林云阳乖乖地跟上卡捷琳娜的节奏，缓缓点点三下脑袋。而在第三下点头的瞬间，卡捷琳娜猛地用刀将蜡烛劈成两半，一时间林云阳的身体忽然向左一歪，下巴贴到肩膀上。林云阳虽然睁着眼睛，却如同是一个布偶一般，完全失去了生气，软软地弯在凳子里。
卡捷琳娜绕过桌子，将他的身体扶正。她费力地摆弄林云阳的四肢，让他能以一个较为稳当的姿势待在凳子上。一边摆弄一边吐槽：“真他妈的麻烦，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这年头的小姑娘就是毛病多，有啥隐私的事情吗？得了梅毒也没必要含着捏着。”
卡捷琳娜不会帮林云阳进行呼唤神明的仪式，至少不能在这里进行。她的房间里全部都是制造咒物的痕迹，简单的唤灵都能引来难以处理的家伙。要是真打算呼唤神明，响应的家伙指不定什么样子的恐怖怪物。一旦呼唤来某位上古旧神，卡捷琳娜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份委托又不收钱，她不可能为这个小女孩冒上发疯死亡的风险。
她能做的只有将林云阳催眠，在潜意识对方的潜意识关于诅咒的问题。
“你是否了解你身上的诅咒？”卡捷琳娜重新询问道。
林云阳没有反应。他空洞地睁着双眼，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不可能啊，我催眠术没问题啊。”卡捷琳娜自言自语，“喂，你什么时候被诅咒的？”
林云阳仍然没有反应。
卡捷琳娜有些急了，跑回林云阳的身边，检查起他的生理状况。
“你还活着吗？说句话！”
不论卡捷琳娜如何拍打林云阳的脸颊，林云阳都没有反应。他的身体还活着，呼吸与心跳仍在，唯有意识消散，宛如一具活着的尸体。
该不会是用力过猛直接把这个“女孩”的的意识封进底层了吧。
卡捷琳娜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从上到下仔细地检查林云阳的身体，可一时慌乱中还是把林云阳摔到地上。
【这是一段被提醒的内容，暂且删除，之后修改。】
那个部位不可能不引起卡捷琳娜的兴趣，她蹲了下去，用手触碰……
为了确认还扒开林云阳的底裤看了一眼……
过于震惊的卡捷琳娜连连后退，撞到了累放的杂物，摔进墙边堆砌的箱子里。
“怪不得连催眠也不说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