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阳第一次见到卡捷琳娜的时候,马晓倩曾说过卡捷琳娜只学习了一年半。卡捷琳娜在占卜方面准确度相当低,完全就是三流的水平。
这是因为卡捷琳娜根本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占卜是一种进入他人内心的技术。她更喜欢催眠,因为催眠是诱导他人进入她的节奏,这是一种控制的技术。同样的,卡捷琳娜也十分擅长诅咒。
通常来说,施加诅咒要比解除诅咒困难地多,即便是施术者也没办法完全根除诅咒的效力。除非是超越这个世界本身的力量,只有“神”才能抹除诅咒。但这也并不是说完全没办法处理诅咒,时代发展,诅咒师们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技术。类似于寻找替身转移诅咒,或者是压制源头降低诅咒的影响,或者再次施加一个诅咒改变之前的诅咒……
卡捷琳娜搞错了林云阳身上的诅咒类型,她为林云阳制作了一个女性的木雕人偶,直接将人偶的外壳套在了林云阳的身上。这是一个新的诅咒,卡捷琳娜强行把男人的林云阳变成了女人。
“你把我……”林云阳的声音完全女性化,“他”颤巍巍地看着自己的身下,声音中充满了怒意。
林云阳本就是为了不变成女人才来找卡捷琳娜的,他在意识深处已经得到了蓝小姐的保证,诅咒本身对他的影响很小。结果刚醒来就发现卡捷琳娜竟然直接把他变成女人了。
“雕人偶花了我很长的时间,我专门把你那地方雕大了一些。如果你现在觉得内衣有些紧地话我这里有替换的衣服。”
“不对……我……”确实,多出的两点重量让林云阳地胸腔感觉喘不上气来。但这并不是现在要说的事情。
“你把我变成……”林云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生气,“他”要告诉卡捷琳娜自己原本是个男人吗?说了的话要怎么解释?他穿着女装来是自家二姐林静云的特殊癖好?
“别激动,我调整过比例,你的脸我也微微调整了一下。喉结我也帮你抹掉了,相信我的审美,你现在一定比过去更美。”卡捷琳娜自顾自地说着,她已经开始收拾地上展开的塑料法阵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办事效率有点快啊。”
“那当然,我用了最快的方式。虽然让你自己转移诅咒更加合适,但直接让我诅咒你还是方便一些。”卡捷琳娜相当自豪,仿佛她做的事情天底下再没有另一个人做得了。
林云阳无奈的快要哭了,卡捷琳娜却以为是林云阳太过激动。
“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变回去了。之前变成男人的事情就全当一场梦好了,来,让姐姐抱抱。乖,别哭了别哭了,你是最可爱的……”卡捷琳娜走过来,轻轻地把林云阳拥入怀中,她低声耳语,安慰着“心情激动”的林云阳。
林云阳当然激动,如果十分满分的话,他有二十分的心情想要把卡捷琳娜当场杀掉。
“喂,老太婆!楼下出了点状况,你好了没啊——哇,你们在干什么?”
储藏间的小门被祝百灵打开,当她看到卡捷琳娜和眼圈红润的林云阳抱在一起,当场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百灵,出什么事了?”卡捷琳娜放开了林云阳,询问道。
“楼下有个女孩昏倒了,那个男的打翻了货架。你的杂货掉了一地,底下闹腾的声音都传到楼上去了。”
“你就不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老太婆,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去处理,再说你不是不让我碰那些破烂吗?”
“那你就他妈快点回楼上去,还有你两边的油彩没洗干净。”
“是~”祝百灵拖长了声调敷衍道。
卡捷琳娜没工夫指责祝百灵敷衍的态度,她奔出房间,留下林云阳和祝百灵二人尴尬对视。就在刚才的楼道里,祝百灵和林云阳之间曾有一段同样尴尬的对话。
“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比刚才更有女人味了一点,嗯……身材更好了?好像你的脸也精致了一点。”祝百灵先开口道。
林云阳一阵无语,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比较好。卡捷琳娜重新制作了林云阳的女性外表,各方面的魅力值都有提升。
“老太婆挺会打扮的,她审美不错,你现在相当漂亮。”
“你想听我说什么?谢谢你的赞美吗?”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现在看起来不错,我挺喜欢你的。”
“你这真的不是表白吗?”这个问题林云阳曾几何时刚问过祝百灵。
“你为什么总在误解我说的话?我看是你喜欢我吧。”
“喂,现在是我问你。你刚才还叫我喜欢你,究竟是谁喜欢谁啊!”
“那你现在已经喜欢上我了吗?”祝百灵再次提问,根本不许林云阳回嘴。
“没有。”林云阳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叫你喜欢我才不是跟你表白。”莫名其妙地,祝百灵反而生气了。
“到底是谁莫名其妙啊!”
祝百灵摆了摆小手,绕开了这个话题。她说:“算了,你也快点下去吧。那只精灵陷入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另外你二姐就快要把那个男人打死了。”
祝百灵说完,转身钻出了小门。林云阳则快步跟了出去。却发现狭窄的楼道里早就没了祝百灵的身影。林云阳只能先回到楼下的门店。
扶着楼梯快步向下,胸前多出的重量让林云阳很难保持平稳,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一楼,还没出门便听到了八音盒转出的音乐与二姐林静云的怒吼。
“琳娜!你这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啊!这个男的一听见这个音乐就发疯了!”
“那你不会把那个八音盒关上吗!快住手,你都要把他打死了!我店里可不能再出人命了!”
楼下的门店内,银芷兰倒在货架上,身上落着奇形怪状的工艺品。卡捷琳娜正蹲在银芷兰的旁边,一边检查银芷兰的状况一边与林静云对骂。
而在旁边,林静云横跨在张文成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那个可怜虫的脸上。此刻的张文成已经鼻青脸肿,意识模糊了。可就算这样,那家伙还跟找了魔一般向林静云伸出手臂,嘴里模糊嘟囔着干涩的词汇。
发出音乐的八音盒掉在墙边,平台上的小小舞者平躺着旋转。那声音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魔力,听到这个音乐的林云阳心底莫名涌出一种冲动。只是这种冲动在达到某个并不存在的位置之后径直消失在身体之外的某处。
卡捷琳娜的杂货店内的货架上摆放的都是装饰用的非卖品,但这并不是说这些只是装饰。那些都是卡捷琳娜的收藏,每一个都具有特殊的功能。有的是使用过的咒物,有的是用来祭祀的工具,有的具有特殊的气息……
现在正在转动的八音盒,有着调动男性冲动的功能。听到音乐的男性会化身欲望的猛兽,变成只会发泄“欲”望的怪物。在这个建筑内,林静云、卡捷琳娜、银芷兰和祝百灵都是女性,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张文成是他们中“唯一”的男性。
至于林云阳,此刻的他已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生了。如果说先前刚被术士诅咒影响的时候,他是情感上逐渐有了一丝女性的思维,那么现在的林云阳也就在心理层面仍保留着半分男性的认知。他自然不会受到八音盒的影响。
“那可是你说的!”林静云吼道。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人偶,猛地摔向八音盒。二者相撞,八音盒被砸成两半。齿轮飞出,旋转的舞者掉下平台,叮当的音乐戛然而止。
“你她妈的!我叫你把音乐盒关上,可让你把我的东西搞坏的啊!”
“谁管你啊!你觉得我够得着那玩意吗?!”
林静云与卡捷琳娜两人相互怒斥,而在林静云吵架的间隙,被压在地上揍成猪头的张文成总算趁乱吃到了林静云的“豆腐”。
时间静止。
林静云面无表情地扭过脑袋低头看着鼻青脸肿的张文成。卡捷琳娜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林云阳同样感到了恐慌。在他的印象里,二姐林静云一直都是大方开朗的模样,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目中无人,林静云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不上心,随意处理毫不在乎。林云阳在此之前从没见过二姐林静云的认真表情。
张文成碰到了林静云的底线,触犯了她的“法律”。林云阳作为“弟弟”,他在二姐林静云黝黑的瞳孔中看到了无止境的杀意。那冰冷的目光已经完全不把张文成当作完整的人去看待了。而是一团肉块、一具尸骸,一种非人的猪狗不如的低劣昆虫。
“你有遗言吗?”
“好……软……”
咚地一声,林静云的拳头狠狠砸在张文成的鼻梁上,硬是把他的鼻子都打歪了。鲜血流淌,粘腻的血滴粘在林静云的指节上。
“呸。”林静云啐了一口唾沫在张文成的伤口上,站起来又在张文成的身上补了两脚。
而后者,依然没有了生气。
卡捷琳娜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暗红色的头发遮在银芷兰的脸上,头发的阴影像是干透的血。
那边的张文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被打歪的鼻子里流出了红白相间的流体。用不着确认,张文成已经断了气。林静云一拳便把他送去见了阎王。
“我叫你别在我这杀人,影响不好。”卡捷琳娜压抑着怒火,她相当生气却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语气上也不再一如开始那般强硬。
“闭嘴。”林静云一声断喝,惊得林云阳双腿打颤,卡捷琳娜也不再回应。
只见林静云深吸一口气,双掌一合。伴随着清脆的掌声,空气中的灰尘聚集浮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那轮廓飘在空中,向着空中飘散。
“回去。”
林静云冰冷地对着空中的人影命令。接着,那逐渐散开的人形重新凝成一团,缓缓流进了张文成的身体里。当那人形完全进入张文成被揍成猪头的身体里,原本应该死去的张文成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张文成撕声喊道:“啊——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