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梦想。”
那天【奠基人】说完这句话后,【设计师】盯着她看了很久便转身走了。
【奠基人】没有梦想。
绝望也好,希望也罢。梦想,欲望。
大概都是没有的。
女孩儿靠在椅背,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很多很多事情。
就连失去妹妹的痛苦都快忘记了。
【奠基人】只是在搭石头,只想着搭石头——
于是这一天,塔再次迎来【异变】。
怀抱梦想的人们都已分踏归去,不同的欲望使“塔”变成了“树”。人们走着走着,把一条路走成了千百条路。
所有的枝干都在穿入云霄后通往了兴许存在的天国,渐渐消失。
唯有【奠基人】的塔穿入云霄。
【奠基人】没有梦想,所以她永远到达不了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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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白色短发的孩子坐在背靠窗户的最里面。肉感的双脸,微青的眼圈,皲裂的嘴唇。
她的对面是一个成熟女子的木头人。
那身影也和钰袖好像好像。
等到她们把这出戏演完,成熟女子旁若无人地离开,女孩才抬起头看我们。
“我没有,梦想。所以,第十八层,永远,不封顶。”
她说。
“那我们走过的楼层,都是曾经建设者们各自的梦想吗?”
“坐。”她指指椅子,“是。”
女孩没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搬来了所有人梦想的缩影。
“另外,谢谢你们,把她,带来了。”
女孩第一次对我们露出微笑,伸出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只剩下一点点的粉笔。
“他……哦不,是她啊。”
“嗯。”
“是您的妹妹吗?”
“肯定,不是。”女孩爱怜地摩挲着手中的粉笔头。
“妹妹在,下面。”
“那这是前辈的梦想吗?”钰袖忽然出声。
对方摇头。
“那……”
“是妹妹的梦想。”
于是她说。我们哑然。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可以吗?”
“你说。”
“我是谁?我们来自哪里?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叫,风铃儿。”她说,“你叫,白钰袖。”她说,“我叫,灰。”她指着粉笔说,“妹妹叫红。”她最后垂下手说,“我们,没有关系。”
我总觉得不可能。
但我终究是没有开口。
“塔的钥匙就是这枚粉笔。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她伸出手,把【妹妹的梦想】递给我们。
“?请等一下,她之前不是对我们说,在某个木偶人肚子里吗?”
“她,这么说?”灰挑了挑眉头,“可能是,不想伤感。”
“这样啊。”
“但是,这不是前辈的……”我赶忙问道。
灰摇了摇头。笑了。
我到最后也没有想明白她究竟是想否认什么。
但是她那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的笑容深深刻入了我的心里。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我们身边。
“您请说。”我也站起身来。
“抱……”
“嗯?”
“抱我。”
我跟钰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给了灰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们走吧。”
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我脖颈间倾泻而下。
……
…………
…………………
…………
……
离开第三层前往第二层时,我和钰袖听到了非常震耳欲聋,甚至让我们痛苦地趴在地上打滚的响声。
要形容那声音,我只愿意用恐怖二字。大地无止境地震动了近一个时辰,钰袖拉着我的手,我们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什么也不用说,用手指头想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我拥抱灰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手心有一排字。
那段话说:“最爱你了。”
傻姑娘,你哪里没有梦想啊。于是我莫名其妙地开始为她感到悲伤。
灰,你和红,我和钰袖。我们一定有某些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现在,红和她的梦想都已经结束,你也随着风远去。
你说你是时候去看一看曾经同行者们的梦想,我们送你上楼时,我和钰袖都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朵鲜花的怒放。
我逐渐想起了自己是谁,在一个早上,我开始回忆。
福绅,大漠,沉飞燕。
白府,长笛,钰袖。
青龙会,黑煞,吴班长。
ATM,崔家,柳如烟姐姐。
很多事情都连起来了,最终指向刺往钰袖胸膛的那一剑。
原来我和钰袖还发生过这么多事呀!
我笑嘻嘻地看着身侧熟睡的钰袖。现在的她胸口光洁如玉,一点剑刺的影子都没有。我不禁又在想灰是不是为了救我们才把我们拉进塔里的。
这里是一家客栈,布局像极了我童年时代寄住的沙漠客栈,被设立在荒野中。
店里没有小二,也没有人迹。但床铺整洁的不像话。我们从矮小的门洞钻进客栈,再回过头开门时,金碧辉煌的贵族式楼梯已经变成了杂货间,害得我阿丘阿丘阿丘连打了三个喷嚏。
世界塔不见了。
一切那里曾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无踪,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在荒野外看不到一丁点痕迹。
所以我之前就说过嘛,简直就像是一场美梦。
“铃儿,早上好。”
钰袖起床的时候,太阳刚升起。
我从室外抓了一只兔子一只叫不上名的大鸟,正准备扒了上火烤,“钰袖早。来看看我们的早餐?”
“哇,好丰盛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钰袖就等着开饭就行。”我摆摆手,向她示意我满手的血迹。
“辛苦铃儿了。”钰袖笑着坐到我对面。
“那算什么呀。欸对了钰袖,你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事了吗?”
“这个啊……”
钰袖显现出很困扰的神色。
“不会还没想起来吧?”我停下手中的活。
“咱呀……”
“嗯?”
“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失忆了喔~?”
.
哈?
.
【END】
(大概会搓一个后记,感谢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