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为什么，铃儿会抵触去白家呢？”
被那双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睛直视着，风铃儿说不上一句话。
风铃儿和白钰袖漫长的一夜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恰逢变天。离岛附近翻滚着汹涌的云层，凌晨时覆起了瓢泼大雨。
是一场告别葱茏盛夏，迎接收获之秋的时节啊。
离岛的许多人们，都沉浸在这场雨水的欢愉之中。
但有别于雨水的温凉，风铃儿在温暖的环境里又做了一场白钰袖故乡的梦。
一场不再美好的梦境。徒留下满天火海和喊杀声。
“白萱姐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一向虽不乏调皮，却清秀可爱的小白钰袖此刻满脸污浊，身上有着烧伤的焦味和断不了线的泪珠。
“总之先逃出去再说。钰袖，你相信我吧？”
那个孩子虽然头发太长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坚定地目光。
“是个好孩子啊。”风铃儿靠在水管道的开阔处，目视躲在下水管道的两个孩子。
“嗯。姐姐，我相信你……”
“一会儿我们就从这里爬出去，外面有艾【】在，我们乘着她往领内方向跑。”
“欸，领……领内？”
“对，领内。”那孩子点头，“现在白领外只怕是已经围满了官兵。我们往领内走。我知道一条‘海面以下的路’，可以从那里出去。”
“可是，物理……物理老师说过，云海层往下有着极高的重力，人类……潜下去可就再也上不来了……”
“你听那个想要杀了你的人的话？”小女孩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拉着小白钰袖往下走，“相信我。这是龙骑士告诉我的，一定没错。”
来到尽头，管道在一个铁闸门后直接通向了什么都看不到的云层之下。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熟门熟路撬开了铁闸门门锁，探了个头出去。
“我去……”赶紧缩回头，一只巨大的地龙向上高速飞去，不多时小女孩再看向外面的时候，便见不到什么人影了。
小女孩吹了个口哨。
一只后背被火燎到的云鲸慢吞吞地飞过来。
“艾【】，还能坚持吗？”
云鲸发出并不响亮的肯定答复。
“那好，我们上。”女孩先是抱着小白钰袖坐到云鲸上，自己做到后面，她们座下是一个褐色的皮鞍。
“走。”她压低声音，云鲸就贴着岛壁和云海的雾气往前飞去。
“那云鲸……”风铃儿在管道后面爬出来，刚跳下去想起飞跟上，却发现自己被一种重力所捕获，无法遏制的开始下坠。
最恐怖的是身后传来了地龙越来越近的嘶吼声。
“就是那个，给我追！”
完蛋，这就是个梦你们追我干啥啊！
风铃儿这么想着，坠入了云雾深厚的一片白色中。
“那个孩子，带着小白钰袖拼命地跑呀跑呀。”
——所谓的下潜航路，其实就是有陆地的碎片停留在了云下。
——那个孩子带着小白钰袖，跑了好远好远，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便跳了云海。
——你知道吗，铃儿，那真的是一场奇迹。
「没有人能在云海的重力场下飞行」。这本是物理老师传授的知识，我却曾看到过违背教科书的景象。
那是一条抛物线。
那是一条将我推至陆地的碎片，燃烧了生命的航路。
我看着她摔落下去，看着自己手腕的擦伤。回忆着最后一刻，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她就这么去到了我再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她曾问我，你相信我吧？
我当然相信了。但即使相信，你也依旧是个大骗子。
20.
于是，白钰袖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
房间里两人的衣物被扔了一地，买好的新衣也被甩在四周围。
床边百合花的芳香迎着朝阳在室内弥漫开来。
21.
“那我就先走了，铃儿。”
白钰袖身披鹤羽披肩，握着风铃儿的双手摇来摇去。
笑得傻傻的。
云岛天国国都可不是一般的繁华，这里的北门港口人挤人比肩接踵。风铃儿想再送白钰袖一程，只得跟她进了收费站，下地来到一间茶楼才能好好说两句话。
“那个……钰袖，我们还能见面吗？”风铃儿挠挠脸，迎来了白钰袖满面笑容的怀抱。
“当然啦。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铃儿说。等太阳落下三十次，我就回去找你，好吗？”
“嗯。”
风铃儿笑着拥抱住白钰袖。
“对了钰袖。”
“嗯？”
“那天晚上，我们……呃，之后好像还聊过很多东西吧。但我实在太困了，现在回想当时说过的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还有还有，我又梦到你的故乡了。怎么说呢，虽然忘了梦的内容，但总觉得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就是有种想告诉你的冲动。如果有机会，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钰袖过去的事，可以吗？”
“当然。铃儿就算不要求我也会讲给你听的。”
因为，那也是你的过去呀。
“这个，请你收好。”
白钰袖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的小盒子递交到风铃儿手上。
“这是？”
风铃儿出于好奇心想打开盒子，被白钰袖压住了手。
“等我走了以后再看吧。下次见面，要好好的还我哦？”
“嗯……呜？”
白钰袖向四下看了看，快速亲了风铃儿的嘴一口。
“再见啦，铃儿。”
“……哦，再见……”
她看着如风铃般笑着跑开的白钰袖，耳朵有些发红。
盒子里，一个半球体的红色挂饰静静躺在上面。北门外，有男人头戴草帽把玩佩珠，载着客人细细端详这许久未见的大都会。
“沐贞，沐贞，醒一醒，我们到家了。”
柳如烟捏捏躺在腿上人儿的脸颊。
秋风灌了进来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