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东京湾海风和煦,风平浪静。港口的船静静的飘在海面上,一动不动。岸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十月略带清凉但仍然温暖的风抚摸着星条旗。这旗子的下面是一个美军基地,平常会有些人来到这里卖一些香烟或者买拳击比赛的赌券,但是最近已经没有人来到这里了。
土耳其吹来的风刮向了红色的土地,中美洲小小的一条细线也被蓝色的海洋团团封锁。每一个人都活的很感恩,但是他们却改掉了拜佛的习惯,改成了拜美国总统或者是别的什么将领,因为他们能多见一天太阳多吃一口饭全靠着他们。
第一发射单元的长官威廉 塞勒斯正在进行着日常的检查。身旁的副官科尔 卡沃尔端着一杯咖啡靠在椅背上,眼睛紧紧的盯着电报机。
日子已经不如从前了,军队也不再是美差了。他们本来是一个清闲的不能再清闲的发射单元,因为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真正让他们来执行发射任务。虽然这里二级戒备家常便饭,但是一级戒备闻所未闻,没有人会真的让这里的人摁下按钮----毕竟,这里的导弹可不一般。
但是从土耳其的计划开始后,一切都变了,每天但凡有一点风吹草东都能把人下个半死,每天传来的电报都得反复核准好几遍,排班精确到秒,责任落实到人。大家都把狗牌塞到鞋垫底下,听说那里不会烧焦,上衣兜里清一色都是家人的照片。这短短几个星期,世界上各种教派的信徒仿佛增加了几倍----这都归功于两位大哥。
“今天天气真不错”卡沃尔嘟囔出一句来
“是呀,要是能舒舒服服的躺在沙滩上晒个太阳多好”塞勒斯答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空气又回到了死寂,海鸥在快乐的鸣叫,水花拍打岸边那轻快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回响在指挥室里。
“明天不用在发射中心,你准备出去买点什么吗”卡沃尔又说
塞勒斯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算了吧,我还是想待在新宿舍里”
其实住在原来宿舍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多人都选择在基地底下的防护工事里搭一个小床,那里被称为“新宿舍”
两个人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空气凝固了,一切仿佛变成了一块灰色的浮雕,大家都嵌在里面。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一下,塞勒斯反应都没反应就接了起来,做了例行确认。每天的确认都是非常准时,不会出丝毫的差错。
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不间断的流动着,来到了凌晨,正当准备要换班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在时间表上的电话打来,整个发射中心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塞勒斯接起电话。
“各发射单元进入二级戒备”
二级戒备表示要做好一切发射准备,当升级成一级战斗准备时,就要随时把导弹发射打入指定目标。所有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卡沃尔执行发射准备程序,塞勒斯打电话向其他四个发射单元统筹准备命令,整个基地忙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舱门已打开”卡沃尔看向塞勒斯,塞勒斯的手放在一个,小抽屉上,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睛又盯在了电报机上。
不一忽儿,电报机响了,打下一串密码。电报员很快翻译出来,是天气预报和对表。就在电报员说话的当间,第二串电报来了。卡沃尔看了一眼,往常例行指令后面的两条指令都是更新时间也就是对表和天气预报,第二串就是“完毕,谢谢”以前他也经常接到这类的电报,看一下密码的排列就大概知道是这几个字。但这一次不同,传来的是一串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指令,电报员拿到电报,核对了一遍密码本脸刷的白了。然后他又仔仔细细的对了一遍,豆大的汗滴从他的脸颊滑下,他又默念地准确迅速的对了一次密码本。抬头,略带结巴的说了一句
“立....立刻发射导弹”
塞勒斯一怔,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写着一串密码。他咬紧牙关盯着电报员。卡沃尔双唇翕动,脸色惨白,盯着眼前的屏幕。发射中心一片死寂,只有电路发出的细微声响,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一会儿,电报机又打印出一条代码,电报员迅速翻译,随后依照程序递交给塞勒斯。塞勒斯一字一字的对照两个密码,结果完全吻合。他没有立刻执行命令,而是拿起电话向其他班组确认情况,结果其他的发射单元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塞勒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向电话中喊话,
“现在并没有升级成为一级战斗准备,这不符合发射程序,我们不能执行任务!”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是敌方导弹已经发射了,战...争已经打响了,仓卒之间省略了....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快执行发射程序!”
他强忍着没有昏过去,打开信封,里面是发射钥匙和打击对象。他看按照流程读出了打击对象,结果大惊失色,因为里面四个打击目标里有三个不是苏联的,他非常疑惑为什么我们要对非敌对国家发射核弹。电话铃又响了,是第二发射单元的发射员。他们的任务目标中有两个不在苏联,也非常疑惑。
塞勒斯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导弹指挥中心的电话
“上一份封指令字迹不清,希望重新发送全部指令,谢谢”
塞勒斯多希望这只是一个紧张之中犯下的愚蠢错误 希望这次重发能让指挥中心意识到错误所在。不一会儿,重发指令来了,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塞勒斯仍不相信,他又向其他单元确认,可是代码均相同。
电话一头的指挥官大吼
“请各位放清醒点!美军不会出这么大的错,就算有也绝对不会犯两次,现在战争打响了,必须立刻发射导弹!你要是再阻挠,我就要以叛国罪讲你就地正法!”
塞勒斯立刻转身向自己的下属下令,
“你们两个!带上武器立刻到第二单元!那个混蛋要是敢发射就给我毙了他!”
两个士兵有些犹豫,但塞勒斯斩钉截铁的再次下令
“快去!不然我先毙了你们俩!”
两人立刻跑了出去,向第二单元飞奔。
卡沃尔抓住塞勒斯的衣襟“你在干什么!我们正在遭受攻击!你这是叛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会这么武断!向非交战国发射核弹!”
“可是这就是命令!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现在全人类的命运都在我们手里,如果真的是个错误那世界就毁灭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塞勒斯转头大吼
“我不是叫你们去了吗!窝囊废!看我不...”
但是面前两个并不是刚刚排出去的士兵,摇了摇牙,
“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说完就举起枪对准了塞勒斯的头。
整个塞勒斯的下属刚刚想拔出枪,进门的士兵大喊,“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我不想这样做,但别逼我!”
卡沃尔松了塞勒斯的衣襟,慢慢坐回了座位。塞勒斯恶狠狠的盯着两个乌黑的枪口,吼道
“我们现在手里攥着全人类的命运,这个命令相当反常,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我们要慎重!”说着,他打通了导弹指挥中心长官的电话,确认命令。
“命令确认,”随后电话挂断了。
两个士兵颤抖的说“现在命令确认了,你要是现在执行命令,我们就说信号不好,什么都没发生过,别执迷不悟了!”
塞勒斯大声吼道“我绝不相信!我要为人类的命运负责!”
“塞勒斯!当一级戒备确定,任何阻挠发射的行为都将视为叛国!我们只能就地处死你!谁也瞒住不!谁也帮不了你!为你自己想想吧!”
塞勒斯笑了笑,“我不会为难你们,如果我这通电话确定了行动,我就当是个叛国贼,死不足惜。”
随后,他违反军令,越级拨通了战略核武器指挥中心最高长官的电话,充电话里命令道
“要么升级一戒备!要么取消发射任务!”他说的底气十足,就像命令下级一样,眼神中饱含着坚定,对面慌慌张张的说等待确认。电话挂了。整个发射中心变得一片死寂。几分钟后,电话铃响了,指挥中心确认,是误报。
这时大家才想起了呼吸一样长吁了一口气,士兵放下枪,瘫软在地。塞勒斯也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收起发射钥匙和命令,软在椅子上。
这时,远方的海面上发出了蒙蒙的光辉,清晨的阳光又一次照在了大地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笑了。汗浸透了每个人的衣服,大家的双手也还在发抖。塞勒斯整理了整理神色,说
“今天我们拯救了世界,但是这是一次乌龙。我们不会受到表彰或赞美,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以后谁也不得谈起,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气喘吁吁的答到。
后来塞勒斯继续自己的工作,并将这个秘密 带入了自己的坟墓。
(改编自约翰-博德纳先生口述威廉-巴塞特先生的英雄事迹,感谢他为人类存亡做出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