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离乡的人【一】

作者:宵待曜日 更新时间:2021/7/23 14:09:44 字数:6318

——遇见与传承

人对生存的条件其实要求很低,在满足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后,人们才会合理的产生心灵和精神上的诉求。

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住下了,就意味着祂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灾祸,谁又会愿意远离自己的家乡,奔赴远方呢。

我叫雁秋行,不是春申本地人。

正相反,我出生在楚南省石鼓市,是个地地道道的荆楚中人。家里普普通通算个中产,上不怕天塌,下不惧地漏,四平八稳的过日子,也过了十了多年。

长大了,因为老爸老妈在春申有关系,就把我送到那里,读了个大学,毕业后也就在这里住下了,找了工作。

我没有说我忘记了我原本的故乡,但的确,春申正在逐渐成为我的第二个故乡。

春申,它有江海之胜,湖岛之美,名城之壮,水乡之秀。我在这里,曾流连于龙华塔的飞阁雕檐,庄重幽静;也经历过上海世博园进行时的盛大繁茂,开放自信;如果你醉心于红楼,那就必然会知道在春申的郊区,还有一座根据阮明先生红楼描绘的园林风景建造出来的大观园。

有的时候,城市本身就是人类文化一种美的表现,然而就是因为它的美,让它在被摧毁的时候更加的让人痛心。

那是飞机俯冲下来撕裂空气带来的爆鸣声,即使那不是斯图卡,也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我们不知道它们是谁,那些漆黑的战舰,它们的存在似乎不能被我们的军事设施所侦查到,当炮火来袭时,城市中的居民才堪堪得到市政府的通知。

我那时正在浇花,突然一朵热浪就在我住的公寓楼前面的街道上炸开,爆炸带来的声波和气浪,在那一瞬间把周围建筑上所有的窗户都炸裂了,玻璃碎片飞溅,我在那时也被骤然扩散的后续余波直接甩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也许是磕到了脑袋,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再等我醒来的时候,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天,或是一天半,我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又跌倒,之后手脚并用的爬到窗边向外边看去——废墟,全是废墟,满眼的落败与硝烟。

因为我长时间的昏迷,我已经错过了第一轮也是最后一轮的政府搜救,我所在的楼层太高了,中层坍塌的墙壁又堵住了可以通往高层的应急通道,而我又没有呼救,所以他们只是以防万一的在废墟的另一端留下了足够半个月生存的军用口粮和饮用水,还有一部半旧不新的对讲机就离开了。

过去四天,我已经把能在我这一层公寓所能找到的所有给养都消耗完了,我不得不铤而走险,拿重物绑住了我加长加固过的被单,从我房间的窗户里跳了出去,以极其生疏的攀岩技巧险而又险的慢慢向下爬去。

晒衣架一踹就掉,空调排风口踩上去也摇摇欲坠,而我悬在空中再三犹豫又浪费了宝贵的力气,当我攀爬到位于废墟另一侧的低楼层时,我的双腿已经累的几乎没有知觉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双臂开始发抖,颤颤欲坠,继续下去的任何停滞可能都将会是毒死我的致命毒药。我使劲踹着斜下方被锁上的百叶窗,铁皮较软的部分在我一次次疯狂的打击下逐渐发生了形变,最终凹陷出一个刚好能让我一头撞上去的安全形状。

我从我那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双臂榨取了最后一丝力气,一个前蹬,在半空中蓄势,再借着自身体重带来的惯性,二力结合。随后我把眼睛一闭,心一横,就再无犹豫的撞向那个阻拦我幸存下来的万恶的百叶窗。

子弹时间,也可以在现实中发生。当你的思维运转的速度快到你的身体跟不上大脑的指令时,或许在那一瞬间的错觉之中,你眼中的一切就都会开始变慢。我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也只能够听从天命了。

“——”

百叶窗离我越来越近,随后是自前胳膊传来的一阵剧痛,思维因为疼痛而停滞,然后发生了什么?我摔到了地上,在二十分钟过后,我终于又回归到脚踏实地的状态了。

我翻了个身,抬头望向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现在已经满是烟尘的天花板,呆滞的发了一会儿楞,然后像一个傻子一样放声大笑,随后眼泪和鼻涕不能抑制的从眼睛和鼻子里齐流。

你知道什么是活着吗?你不会懂的,如果没有死去过,没有人会真正知道生命的可贵。

我收拾好行装,甚至还换了一套耐糙的衣服,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或许这能让我在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时间当中死的稍微体面一点。

废墟里面其实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天上时不时依旧有飞机俯冲下来的声音,有时离的很远,有时离得很近,爆炸扬起来的灰尘漂浮到我的头发上,混着许久不曾清洗的头油和汗水,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板质层,哈,相当于戴了一顶浅褐色的帽子,这在一片废墟之中,的确是最好的保护色了。

我看见了几个防空洞,或者说它们曾经在的地方。入口处被周围落下来的断墙和残骸堵住了……我走近了一些,听不见呼救的声音。

你知道剩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在这种情况下,人是会被逼疯的,饮用水稀缺,食物稀缺,为了活下去,野兽什么都会去干。

这是一片失去道德和法律管控的荒漠,一个微缩版的黑暗森林。有的人听到了从广播中传来的来自内陆的政府的微弱的通告,自愿的恢复了秩序,有的人则彻底与**融为一体,成为了食腐的野狗。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五个月之内。

政府控制的地方好像回到了解放前,零星的散布在我们曾经广袤的国土之上,像是一叶叶小舟,在不明的轰炸之下几欲倾覆。

当然,说点好的,多亏了我们先进的制度,我们反倒成了世界上恢复秩序最快的国家。

尽管我不知道我的家乡楚南恢复的怎么样,我也无法知道,而且在整个沿海地区恢复秩序之前,我也压根没有办法回到那个我的第一故乡。

不过待在春申也挺好的,从头开始,再把这个地方建造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听起来也足够带感,于是我就在我逃出死亡的公寓废墟周围的地方住下了,这里足够偏僻,又有残骸遮挡,把整个市区从海中斜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混乱的无主之地,一半是保有秩序的安全区。

我在军需官那里领了一架望远镜,一把射钉枪和几把菜刀就驻守在了这里,也算是在社区那里挂了闲职。每周发放补给,省着点用,还有剩余。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海边的天色又暗下来了,尽管没有下雨,但空气低压的让人郁闷。我知道这又是它们要来了,便早早的躲进了自己的安全屋,等着这一轮的轰炸洗地过去。

在黑暗中,只有伴随着一声声炮响发出的光亮才能让人短暂的窥视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踏足的海洋之上发生的事情。

海面上异样的传来了一种我们从未听过的奇怪怒吼,还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倾覆的声音,借着炮火发出的光亮,我能看见有一些舰船的炮管调转了方向,它们狂怒着发射出炮火,随后又传来了一些什么结实的东西被炮火命中的钢铁扭曲声。

我听着安全屋外的混乱之音,整夜不敢闭眼,直到天明。等到那些黑色的舰船撤去,我才惊奇的发现在临近海岸的浅水区,沉没了几艘我们十分熟悉的黑色残骸。

是谁击沉了它们?我不敢想,也不敢接近。过了一会儿,海面上传来了有人驾驶游艇飞驰而过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几声如同爆豆子一般清脆的枪声。那是两个掌控了城市最大的两个区域的社区在为了争夺率先登上黑色舰船残骸的优势而进行的火并。

我小心翼翼的绕着他们争夺的海域的边缘,记下他们的武装人数,并根据大致的枪声密度推测枪形。再等到去社区领取物资的时候递交上去,不论说的对不对,总归是有额外的物资可以领。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远方的枪声也停下了,看来他们有一方应该是知难而退了。

我继续走在在这片封闭的沙滩上,低头去观察自己身侧影子倾斜的角度,差不多了。

在这个地方,涨潮和退潮带来的水差会在不远处形成一条横宽有四十多米左右的小型滩涂,有的时候没有盐了,我会在这里挖点海菜或者一些小螃蟹小菠萝什么的作为替代品。

我收获一些零碎的被海浪打上来的海紫菜和龙须菜,草草的拿随身带着的用来包扎伤口的布片包起来踹在怀里,又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一个泡在水里的人影,走近一看,才发现貌似是个遭遇了海难的女孩子,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诉说着生命能够散发出来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女孩?我倒是突然不想让她活下来了,因为在这个世道,作为一个女性,她能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很低,即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那些被社区收留的女性,与其说是收留,不如说是扣押,她们只能依靠别人的同情来活着,受尽了鄙视和欺侮。我曾经凭靠着仅存的道德心尝试为她们做了些什么,但那只是杯水车薪,而我最终也因为触犯了别人的禁忌,被半驱赶出了营地。

“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存有任何的道德心。”

尽管这么说着,那个为了我们社区建设付出了很多的大哥最终还是为了拯救我们这些没搞清楚现实的烂人而献出了生命。

这值得吗?我不知道,现在我只知道我想活着。

我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又去,收集海菜。

到了傍晚,我收集了足够两个人涉入的杂碎,然后破天荒的在距离我安全屋很远的地方搭好了破旧的帐篷。

我把她抱到了燃起的营火附近,给她用上了我能找到的最舒适的席子,随后用缺了盖儿的一个破铁水壶粗放的做了一壶海菜杂碎汤,配硬的像鹅卵石一样的压缩饼干。

我的确不知道怎么救助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因为那可能需要人工呼吸,而没有专业的医护知识就贸然做出行动只会把病人的情况搞的更糟。但我的确知道应该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只需要一杯冰冷的海水就可以了。

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把这杯水倾倒在了女孩的头上。

“——好凉——!”


【圣胡安】

“明明都已经醒过来了还要在不认识的人身边待着,真不知道你有没有警戒心。”

雁秋行这样说着,一边舀起勺子给大口吞食着属于他那份紫菜汤的女孩的碗中又添加了一点汤水。

“呜呜呜~”

女孩呜咽着咀嚼着紫菜,一边模模糊糊的说些什么,让人实在听不清楚。雁秋行也是没有办法,一转勺把儿就给她的头上来了个爆栗。

“麻烦能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吗?”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情愿的又挖了几口紫菜,磨磨蹭蹭的吞了下去,吃完了之后有点赌气的鼓起了脸颊。

“姓名。”

“CL–……嗯,没什么,玛格丽塔·科尔·圣胡安。”

雁秋行瞪了她一眼,但也没深究什么。他就遇到过一个为了隐藏身份换了八个名字的走私犯,在这个世道,谁还没有个不能言说的故事。

“籍贯。”

“亚美利肯–福尔河市。”

他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想来自亚美利肯的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可不好求证,不过反正他所在的政府社区也联系不上那个垂垂老矣的山姆大叔,即使回去了,享受火并交响曲还是地狱一日游?反正能有个地方住着,并且活着就算不错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偷渡过来的,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想要再回去几乎是没有可能了。在我们联系上亚美利肯联邦政府之前,你只能住在我所属的社区。”

顿了一顿,雁秋行仔细的观察了下圣胡安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惊慌失措,便在心中舒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所以你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吗?我在社区里人缘还算不错,可以在短期给你承包个活少但油水不错的职务。当然,以后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她坐在石头上,眉头蹙起,一声不吭,随后又抬起头来瞟了雁秋行几眼,十分狡黠的反问道:

“那么你呢?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向我伸出援手呢?”

她嘻嘻笑着,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侧身抱住了他的一只手。

“就不劳烦了,我就待在你身边吧,指挥官~?”

“指挥官?这孩子不会是语音cos入迷了吧……”

雁秋行顿时头上冒起了许多问号,但就在他准备出言拒绝的时候,他感觉他的思维没有原因的突然加速,世界在他的眼中运动的是那么缓慢,一切事物的色块都在消退,最终归于纯白,随后又重新被附着上颜色。

仿佛如一切尽头的纯白超出了他的视网膜所能接受光线的范围,他本能的用手捂住眼睛,低下头,直到那种莫名的白光给他带来的刺痛感逐渐消失,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踏在一片坚硬的白砖上,周围一片开阔。在道路的旁边,有浓密的绿色植物在磅礴的生长,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仿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鞣蹑。

“春申市可没有保存的这么完整的区域……莫非是她在搞鬼?”

他疑惑着,觉得这个地方哪里都透着他搞不清楚的古怪,于是环顾四周却发现只有一条通往前方的平直的路,路的尽头有一个人的背影,祂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他过去。

他摸摸自己的裤兜,那里的折刀和指虎早已不翼而飞,于是他干脆提了提自己的拳头壮胆,就什么都不顾的向路的尽头走去。

“指挥官,你来啦。”

少女言笑晏晏的转过身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理所当然的向一旁闪去,躲过了他蓄意已久的三次重拳。

“你可能会疑惑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的心智魔方塑造出来的心象空间。”

她踱着步子,尽管被雁秋行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还是慢慢的靠近他,并最终牵上了他的手。

“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和你说说我诞生以来的故事。你这么好心,想必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被人背叛过的经历让他不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但是面对这个活泼的孩子,他虽然仍保有警惕,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模糊的直觉让他相信她,于是他任由着女孩很开心的拉着他的手,逐渐走**静的大海。

一座钢铁巨兽在他的眼前突然横起,那是一条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巡洋舰。按道理来说这条船已经跨越了七十年的光阴,但她的船身和上面的一切器械都还像新的一样。

“上来看看吧,我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雁秋行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过船身,她低垂着头,像是在缅怀什么。

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忙碌的幻影,圣胡安拉着他走近了舰尾,在那里有两个清晰的人影在交谈,看他们穿着的带着军衔的洁白海军服和放浪不羁的谈吐,应该是曾经隶属于这条舰船上的海员。

其中一个人抽出了嘴里的劣质烟草,骂骂咧咧的吐出了几个烟圈,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像并不太适应这种粗制滥造烟草的刺鼻味道。

而另一个海员也在抽烟,不过他似乎对自己能抽到一点烟屁股感到十分的满足。他抬头看着面前高高的舰桥,突然突发奇想的说道:“如果战舰有灵魂的话,祂会是什么样的呢?”

“哈,那还用说,肯定是个漂亮的姑娘,瓦尔基里,在海面上驰骋,帅气的杀敌,你说是不是?”

第一个海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敲敲自己手边坚硬的甲板,用十分憧憬的语气说道。

“可怜的小佩里又读神话入迷了吧?说实话你的气质真的不适合当海员,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半途放弃了自己的大学学位……好吧,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

第二个海员很损的大力拍打着那个叫着佩里的海员的肩膀,揶揄的拿他刚刚的言辞开玩笑,最终却在他好友的愤怒凝视下闭了嘴,随后口风也为之一转。

“如果是个姑娘的话,她肯定有着一头浅褐色的短发,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是我喜欢,而且我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她一定是个虽然不优秀,但绝对很努力,很帅气,遇见再多的苦恼都不会输的好孩子。”

话音未落,第一个海员就接着他的话说:

“而且还一定要很随性,不要像那些上面来的老爷兵成天硬邦邦树立起军官式的威严,衣服也不能设计的太紧,要不然海面上多变的天气肯定要让她吃苦的。”

“好小子,穿着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其实脑子里在想着给她穿上你最喜欢看的过膝黑丝袜和吊带背心吧?”

随后他们望了望彼此,又望了望高高的舰桥,不由得相面大笑,似乎在嘲笑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把庞大的舰船想象成可爱的姑娘。

其他的幻影继续说笑着,却看不见甲板上凭空多出来雁秋行和圣胡安,他们径直的走过,不知道躲避,即使撞到了他们的身上,也只是化成一团烟雾,过了一段时间便又重新聚拢。

“它们,是什么?”

圣胡安看了他一眼,脸却有点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她这幅样子,活像是将要让老父亲与自己的丈夫见面的羞涩模样。

舰尾的那两个海员走过来了,不过他们的行为看起来却是十分有目的性的。

“看来我们演了半天npc的戏还是很有效果的,小圣胡安,这就是你选定的指挥官?”

舰船的记忆凝聚出的詹姆斯·E·马赫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柔和的笑着,不过在把眼睛瞟向站在一旁的雁秋行时,眼中却闪过了一道白菜被猪拱了的恼怒。

“你做了她的指挥官可就要对她好,否则我非要用我的双管猎枪崩了你不可。”

眼见谈话并不融洽,大副佩里连忙拍了拍雁秋行的肩膀,然后暗地里给圣胡安打眼色,接着以退为进打岔道:

“小圣胡安和舰长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先去旁边吹几瓶,有事情叫我们就可以了。”

说着也不给雁秋行什么反应时间,就强拉着满脸疑惑一步三回头的他走过了拐角。

“我这老伙计……真是……”

詹姆斯笑着摇了摇头。

…………

……

【视角转换,第一配角东煌no.1指挥官雁秋行,代号“军阀”,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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