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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个星期不到啊,)
我在离海岸越来越近,近到我已经能够听到来自大海的浓重呼吸声。现在,我估计时间已到凌晨——人们睡眠最深的时间。
但我还不能睡。
我尽可能用最麻利的动作穿过树林,越过灌木。同时,为了隐藏自己可能留下的印迹,我故意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说,植被更加茂密的坚实路径——一路通往离我最近的荒石滩。
而我的目的地,就离这片荒石滩不远。
(天色很黑,月亮很亮,星星很多。)
而顺着我看向山上森林的视线,几缕根部闪着红色火光的烟柱正缓缓上升。
我扭过头,根据记忆判认着我目的地的方位。
当我脚下出现了一瞬不同于砾石“嘎吱”响声的溅水声时,一股虽消散许多,但余威不减的腐败气息,如重病生病缠身的活尸一样爬进我的鼻腔,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我向着气味的源头看去,那里有一条污水汇聚的小溪拂过我的脚边,流入大海的黏稠的怀抱。
(下水道……)
我用手试了试下水道口的铁栅栏门,锁着,但锈坏地厉害。
我觉得有希望,便用之前用过的小刀在锁具上一点一点地削磨着。
只要白鹰,皇家,重樱她们不想去,不想待的地方,就是我能够安身立命的居所。
终于,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嗒”声,那把锁具终于无奈地断开了自己的怀抱。我将坏掉的锁具放进手提箱(毕竟我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二次利用的可能。)
我将铁栅栏门向外拉开,一股湿黏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既像是戏谑疯狂的恶鬼,又像是已死巨兽的口腔。
我打开从东煌仓库地下室顺来的手电筒,向下水道深处走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对下水道阴冷寂静的气氛有所忌惮。
像是彼行走在人类历史的旁边,看着下水道口各种各样的垃圾堆在一起。完美分类的纸箱已因潮湿和霉菌的侵袋烂成了一摊泥浆。
正如这些垃圾被分类过后的结局一样,这里堆积的未分类垃圾迟早还会像之前被精心分装的前辈们一样,顺着下水道冲进海中。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赶快找一块相对安全的地方,作为我歇脚以及制定下一步计划的宿营地。
当我走到这破烂管道的尽头时,一扇闸门立在了我面前的过道上。
我试着扭了扭闸门上的轮形锁,没问题,它锈地一塌糊涂。可即便我用了最大的力气,但轮盘还是纹丝不动。
(这东西就没有钥题什么的吗?)
我这么想着,将水电筒的光柱转向背后。
在光柱即将对准我来时的排水口时,我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可当我的光柱停下时,那里却除了一片碎砖烂瓦之外,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我翻开随身的笔记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比对着地图上的坐标。按照我目前的位置来说,这里应该在东煌控制范围的东南方向。而岛上所记载的,下水道水管工的休息区,应当就在这道阀门以后了。
(里面应该还会有一些剩余的补给。)
“滴答,滴答。”几粒冰凉的水珠掉在我的头顶,顺着我的发稍流下,滴在我的笔记本上。我赶快把笔记本拿开,用干燥的衣袖小心地将滴在上面的水珠吸干。随后,我便收起笔记本,用手电筒照向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大到足够一个人钻进去的破洞。
(啧,这里边的味道像老鼠一样……死了上千年的那种。)
我说实在的,我真心不想钻到这里边。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我没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我就这么向前爬动着,直到——
“吱嘎!——”一声脆响使我心头一紧,尽管我的身体迅速反应,将双手撑在管道侧壁,但我的下半身依然随着脱落的钢板一同离开管道,悬在半空。
突同其来的下坠使我的手再也支撑不住,我只能松开手臂的支撑,让整个人落在地上。
我平稳落地,打开手电,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段黑暗的走廊。
我向前走了许久,却总也绕不出去。
手电的光照逐渐稀落黑淡,我索性关掉了手电,只凭触觉和听觉来感受周围。砖瓦的“咔嚓”声,摸上苔藓的“咕噜”声,脚下打滑的“哧溜”声,水珠掉落的“滴答”声,还有像是老鼠爬过一样的细小刮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角会光瞥见一丝细小的微光。
我向那个方向走去,绕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那张小桌上一只正在发光的油盏。
我向那只烧着的油盏走近,看见里面的油是满的。
(是谁添的油?)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中形成,我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看见自己正被捆在一张桌子上,旁边围了一圈绿油油的眼睛,正盯得我浑身发毛。
“醒了!”“醒了!”“能不能吃?!”开刀开刀!”
(我是不是误入什么恐怖电影的片场了。)
我尽力挣扎着,可马上就有几双手掌过来把我按住。
我惊讶地发现,这些把我捆在桌上,按住我的手脚,想要吃掉我的居然是一群驱逐舰!
她们眼窝深陷,衣裳破烂,全身散发着下水道老鼠一样的味道,手里拿着尖锐的铁片和木棍,一幅要把我开膛破肚的样子。
“等等,先别下刀喵!”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围挤进来:“这里有饼干,乖孩子乖宝宝要吃饼干吗喵?”
“饼干,饼干!”“开刀…”“肉肉?”“饼干!”
嘈杂的呼喊此起彼伏,吵得让我相信自己的身体即将不属于自己,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别开刀啦,看看那个家伙,才从下水道钻出来,脏兮兮的。硬硬臭臭,难吃喵!”
“嗯嗯,臭臭!”“难吃,不要!”“硬硬,呸呸!”饼干,饼干!”
“饼干,饼干,饼干!”
在我身边围成一圈的驱逐舰们逐渐离开,遁入不远处拐角后的黑暗中。紧接着,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出现。
“要松绑吗喵?”
是茗。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从桌板上松绑的我**着酸痛的手腕,刚刚那种恐怖的场景带给我的,除了惊慌,更多的是疑惑。
茗并没有说话,而是将一个已经打开的手提箱重新合上,丢给我。随后,她便示意我跟在她的身后。
我翻了翻手提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物品,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承认这是我的手提箱——里面的压缩饼干一块没给我剩下。
我跟着茗来到一扇闸门前,她向旁边移动一步,示意我转开阀门。
我照做,阀门应声开启,将门后的场景展示在我的眼前。“欢迎来到自保营。”茗靠在门框上,戏谑地看着我。
门后,是一盏又一盏的油灯,周围团坐着不同数量的舰娘:马汉级、格里德利级、弗莱彻级、B级、C级、F级、睦月级,1936级……总之,这里像是一个收留了各阵营舰娘的难民营,而且……
“为什么都是白色R级别的?”我有些不解地发问。
茗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自故自地吟唱着一首小曲。
我好奇地凑近——
“周一周二马汉级,专属唐斯与卡辛;格里德利属三四,克雷麦考很甜蜜;周五六日弗莱彻,奥利富特斯彭斯;小兔乖乖莫害怕,快去温暖的新家,你们会有新朋友,无忧无虑乐哈哈。搭配淀粉和油袋,马上做好上桌来!”
“这是……什么?”
茗抬头扫了我一眼,对我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悲伤。
“这是……菜谱。”
所有的一切,这港区最为黑暗的那个部分,终于向我展露了它的一角。
我的眼神僵直,喉头发麻发酸,受制于本能的驱使,我不受控地弯下腰。
茗将我的背硬生生拽了回来,顺手在我的脖子上狠狠捏了一把。
“港区生存守则一,不准浪费任何食物。”
茗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如同逃出地狱的恶魔,正用一种老教官看新兵般的眼神践踏我。
在我还没有从刚刚未遂的恶心感中回复过来时,她紧接又抛出一则重磅消息——
“对了,一直跟着你的小白兔被白鹰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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