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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法。”
正在准备沏茶用具的贝尔法斯特抬起头,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看着坐在桌边的伊丽莎白。
“今天的下午茶,不用去花园了,就在这里吧。”伊丽莎白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将一旁厚重的《港区管理日志》合上:“茶点什么的,也不需要了。”
本应坐上宝座,手握权杖的伊丽莎白,现在却选择呆在这间由收藏室改造而成的办公室中,面对着堆成一沓小山的各类报告,俨然一副上进君主的样子。
贝尔法斯特记得,那张办公桌原本应正放着女王最喜欢的雕塑与八音盒,现在却由文书和笔记占满。规格和颜色不同的纸张聚集在这里,从女仆们用印花体绘在专用文书纸上的报告,到外派探索队在小纸片上仓促写下的笔迹。待执行的命令和指示被放在那些原本盛装着精美船模的玻璃展柜中,等待被一一处理。
而被书山纸海包围的伊丽莎白,脸色则是比以前苍白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瘦削让原本圆润可人的双颊褪去光泽,逐渐凹陷。原本她十分忌惮反感的眼袋与黑眼圈,现在也不受任何干扰地黏在她的眼眶。王冠光泽渐褪,金发再不顺滑,劳累,在伊丽莎白的身上具象成了实体,就像这个港区的其他人一样。
“殿下?”自两年前带着指挥官离开的上级船队消失之后,贝尔法斯特的心智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不安。
“啊,等等,我刚刚说错了。”伊丽莎白像是想起了什么,朝贝尔法斯特挥挥手,像是要让她放心。随着贝尔法斯特安心的一声叹息,一个稍锈的茶叶盒被她从柜中取出。
(怎么又生锈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自己打磨了啊。)
但接下来伊丽莎白的那句话,却让打算拧开茶叶盒的那只手一阵无力。
“把花园的一部分,垦成田地吧,以后也不会去了。”
贝尔法斯特惊异地回头,却正好对上了伊丽莎白认真而哀伤的双眼。
“阿基里斯给我说过了,她那里的土豆长势不错,要是再多开一块田地的话收获时就能多一点余量储存下来。”
“可是,那毕竟是皇家的花园。。。。。。”
一向稳重细致的贝尔法斯特现在却咬住了嘴唇,很明显不怎么愿意。
伊丽莎白没有接下这个话头,而是换了个问题:“贝法,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我们的食物储备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按照目前皇家不满员的状态,以前储存的面粉要是保存状态好一些,应该还能坚持两个月左右,平时采集队也能从树林里面搜集到一些橡子蘑菇,白鹰那里也分给了我们一些午餐肉罐头,省着吃的话应该可以保证一年的供应。。。。。。”
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虽然这样,”伊丽莎白推开椅子,慢慢走到窗前。
窗外的皇家花园已不复从前,枯死的树丛和干瘪的花瓣散布各处,与以前姹紫嫣红而优雅大方的园林完全是两个样子。
“但多种一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阿基里斯她们提过靠近树林的土地比较硬,暂时还开垦不了。既然花园的环境还算不错,荒在这里就太浪费了。”
贝尔法斯特知道自己是劝不了女王了,只能由着她签下指令。随后,也算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下来,她以娴熟的动作将水烧好,开始沏茶。
“我好累,贝法。。。。。。”女王没有回头,只是用双臂撑在窗台上,望着远处晦暗的海面发呆。
“请稍等,下午茶马上就好。”
伊丽莎白转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哭腔。
“我想厌战了。”
贝尔法斯特端着茶壶的手指轻颤一下。
尽管文书和报告的数目相对于女王的处理效率来讲还多有不足,但贝尔法斯特已经下定决心挡下大部分不值得烦扰伊丽莎白的低级事务。
当然挡下来的这部分真的很多就是了。
由于两年前港区上级船队把指挥官带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港区里面的大部分高星级舰娘,皇家的力量被大大削弱,现在内部只有被共同认定的伊丽莎白和当天因执行委托未能及时回港的贝尔法斯特管理各种事务。
贝尔法斯特将最后一沓几乎称不上文书的纸片整理完成,疲累地靠在椅背上。只要没有突**况,这一堆应该就是今天的最后工作了,今天的处理速度比较快 一会儿估计还能抽出时间去后厨调理一下饭菜。
(说真的,要是胡德小姐或者厌战女士还在,这些工作应该也不会太累了吧。)
她看向窗外,之前分配房间的时候特意将这间临时办公室选在了可以看到大部分皇家活动区域的方向,轻巡们正在早已开垦好的田地里照料土豆苗,消耗较少的驱逐舰们则是背着筐篓,提着桶篮,小心谨慎地从侧门跑出去,再带着永远也装不满容器的橡子和浆果回来。少有的重巡组成守备队,按照排班表进行换防,而换下来的舰娘就成为劳动力,与轻巡们一同劳作。至于少有的战列,则一直是守备队的核心,在巡查外界的同时,也在为放出舰载机外出巡逻的航母们作指示,当标识。
井然有序,虽然收获并不是很多,但好在皇家与白鹰的关系一直不错,依靠白鹰那里储存的海量午餐肉支撑,日子也勉强能过得去。
但是,这罐装午餐肉的味道,实在要比仰望星空派还要一言难尽。
每次后厨的舰娘们开罐打算用它做饭时,都要抱怨几句。
讲真,按这样下去,贝尔法斯特真心认为皇家会像鸢尾那样衰弱解体。
(我竟然准许这种速食食品长时间地出现在皇家的餐桌上。。。。。。)
她长叹一声,左手扶额。
“下午好,女仆长。”谢菲尔德推开门走近:“上午出发的探险队已经回来了。”
贝尔法斯特尽力直起身,显出精神十足的样子:“这样啊,有没有什么收获,现在我们确实需要一点好消息。”
谢菲尔德从身后取出一块物品,将其放在贝尔法斯特面前的办公桌上。
贝法取过那块物件,略略检查了一下它的外貌:平平无奇,只是碧蓝航线后勤部常见真空包装过的压缩饼干罢了。
(只有这一点吗。。。。。。虽然能找到合用的物资,但这量也确实有点少。)
她逐渐失去了对这块饼干的兴趣,正打算将它放回谢菲尔德的手中。
但好巧不巧,她无意中瞄见的一排小字却在她的心智里面掀起一阵海啸般的汹涌。
“等等,这个时间?——”
饼干包装上清晰地印着两个月以前精确到秒的生产日期。
。。。。。。
(这不可能!)
贝尔法斯特撑住桌面,不可置信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谢菲尔德。
“是的,女仆长,”谢菲尔德脸上一副平静,脚尖却因无法轻易抑制的激动、疑惑与愤怒不停抖动着:“标枪和天后报告有外来人员登岛,而且还是人类。”
“而且是与碧蓝航线有关的人。”贝尔法斯特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推算,但每一步推演都使她的心智一阵颤抖: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来到港区?为什么会带有碧蓝航线标识的物资?为什么要把物资给搜索队?——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但不管怎么说,将这件事放着不管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将近傍晚,田地里面的土豆植株正伴着微风轻轻摇动。
天后和标枪正瘫坐在公用宿舍的床铺旁休息,与其说因外出探索的劳累所扰,不如说她们现在仍因中午的遭遇心有余悸。
按照规定,每一只探索小组向谢菲尔德上交采集到的物质之后都要和留守的驱逐们在田地里面劳作,要么就是跟着留守港区的女仆队成员进行日常的整理与清扫工作。总之,谁都闲不下来。
但是,她们两个现在满脑子装着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压根没有一点想要翻土的动静。
尽管对于那个指挥官并无什么信任,但总还残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念想。
“天后,”标枪最先打开了话头:“你觉得谢菲尔德她们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应该,会吧。毕竟我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是啊。。。。。。”标枪听完松了口气,但依然没有完全放心:“你觉得她们会对指挥官做什么吗?”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一方面,她们并不完全知道指挥官对港区内各种势力的刺激会有多么恐怖;另一方面,她们也不怎么乐意想太多。
“你说,指挥官真的能给港区带来援助吗?”
“我不知道,那个人看上去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来。”
“可是,他愿意把食物分给我们耶,应该不像是坏人吧。”
“不知道。。。。。。如果敦刻尔克小姐像我们一样在这里待上两年,她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每天做那种精巧好吃的甜点给我们呢?”
“应该,不会吧,在挨饿的时候应该管不了那么多了。”
天后和标枪再没说话,只是任自己坐在这里,各有心事。
“对了!”标枪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地,急忙向天后问道:“那个指挥官一样的家伙不是给了我们两块饼干吗,另一块你放在哪里了?”
天后如梦初醒,马上开始翻起自己的衣服。最终,她们在一处细小的衣袖褶皱那里找到了触及饼干的衣缝。
她们将饼干的包装撕开,轻轻掰下两小块。随后,又用自己以前在港区里面搜到的夹子将饼干的包装封上,以备下次食用。
奶油,糖粒,花生油,一股浓郁的谷物香甜味在她们的嘴中弥漫。这美味突如其来,催出了她们感慨的泪水。
“省着点吃,别吃太快,不然容易噎住。”
尽管这样说,但美味的世界实在让人不忍离去。
尤其是相对于现在的这个地方来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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