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冬荷把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之后,我问他:“所以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冬荷微微一笑:“今天。准确的说,是在入夜之后的那段时间。”
我这么快就要出生了吗?
——我的意思是,十八年前的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就快要生下我了吗?
但是……
为什么他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啊?!
疑点重重,我还是没忍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问的,远不只有生日的事情。
从遇见他开始,冬荷对我表现出的那种态度,给我一种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感觉。
——但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是陌生人,他却叫我主人,而且还对我了若指掌。
察觉到冬荷朝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看着他一脸核善的笑容,我觉得他肯定不怀好意。
但是他只是轻轻地对我说:“主人的一切,我都知道哦。”
差不多得了。
我伸出中指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模仿某纸片人:“那么,你知道这个吗?我很讨厌你这件事。”
冬荷肩膀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居然当着我的面转过身去捂着嘴笑了起来。
喂喂喂,你的笑点是长在头发上了吗?因为这种事情笑起来,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冬荷很快恢复平静,重新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愿称之为表情管理带师。
冬荷挂着那副专业的笑容对我说:“主人,无论您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只是希望您能够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种看不出任何诚意的保证对我而言是不可能会起作用的。如果甲方做出承诺乙方就去信任,那么迟早有一天法院会变得跟垃圾桶一样遍地都是。
我忽视掉他说的话,然后自顾自地催他:“那你快去准备聚会的事情吧……”
我要刷一刷撕吧。
聚会的事情我才不要管。
让冬荷一个人累死累活,然后我坐享其成,这样的话,他就会明白“聚会”这种事情是多么麻烦。
这样的话,他也就会明白我这时候拒绝聚会的心情了吧。
然后我就躺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
靠在沙发上的身子逐渐瘫软,如同潮水般的困意将我的意识吞没。
察觉到的时候,口水已经滴到了衣服上,我想睡觉了……
今天早上已经睡到自然醒了不是吗?
果然还是太缺觉了啊……
意识朦胧间我给自己找好了大白天睡觉的理由,然后毫无负罪感地睡去。
#B
我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梦。()
一个关于孕育与新生命的梦。
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年轻的母亲挺着大大的肚子独自前行。
深筒靴在雪地上留下一列深深浅浅的足迹,但这些痕迹,很快又被满天飞舞的新雪覆盖。
风呼啸着。
虽然艰难,但是孕妇不断向前,脚下的道路不断地延伸。
这时候,世界突然开始摇晃……
#E
“主人?主人?”
从深沉的梦境之中突然被人唤醒,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看着一脸惨淡笑容的冬荷,我抓了抓头发:
“有什么事情吗?”
冬荷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我本来兴致缺缺,但是想到冬荷毕竟不是笨蛋,应该是有什么理由才把我叫起来的吧?
于是我催促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冬荷后退一步:“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嘴角抽了抽:“屁大点事你也要管?”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人如风般自由。
冬荷不置可否,对我说:
“聚会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差不多该打扮一下了。 ”
打扮个锤子。
是要女装还是要怎样。
真就把这当成什么高档宴会了呗?
我暗自腹诽。
但是冬荷擅自拉住我的手把我带进他的房间。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之前冬荷不是一直对我恭恭敬敬的吗?突然间拽住我的手腕让我很难办啊。
这不跟我道歉恐怕很难收场。
我一边计划着怎么从冬荷那里榨取资源,一边由着他拉进了卧室。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冬荷住的这边才是主卧,电脑桌、化妆台、衣柜之类的物件一应俱全。
不过化妆台有个屁用啊……
宽大的半身镜嵌入墙体,右边是化妆台。镜子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复古风红漆雕花的椅子。
虽然看起来很精致,不过这椅子的画风未免也太格格不入了……正这么想着,冬荷已经把手扶在椅子的后背,笑意莹莹(yinyin)地看着我。
是在等自己我坐上去吗?
我看了看摆放在化妆台旁边那些看起来还是半新的唇膏、唇彩、指甲油,以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
又看了看站在椅子后面的冬荷。
然后,转头就走。
但是冬荷很快出声叫住我:“不行哦。”
他没来由地跟我说了一句:“主人,这一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认真地去对待这个日子。不然的话,生下你的那位也会觉得心寒吧?”
母亲——我下意识想到这个过于陌生的词汇。
不过仔细一想我对母亲的记忆就像被成都的雾掩盖一样,甚至说不上迷迷糊糊,只能说似有若无。
我连“我的母亲”这个概念所代表的实体是否存在都感到怀疑,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偶尔也会做些“我该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之类荒诞的设想。
至于父亲……我至今能够回想起来的,也只有一个宽大的背影。
所以说,或许他们的离开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吧?
我从正式保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很姑姑住在一起了。而对于在我小小年纪就已经分隔两界的父母,老实说我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羁绊。
无情……
冷漠……
或许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主人,您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必要勉强……”
我当然不愿意,但是……至少想让姑姑看看我成熟的样子!
我转身坐到椅子上,哼了一声:
“给我整个成熟的发型!”
冬荷用细长的梳子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然后问我:“长发及腰已经接受吗?”
呵……
我翻了个白眼:“办得到的话你就尽管来好了。”
不过啊,质量守恒定律你总知道吧?怎么可能凭空长出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