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海大学宿舍。
“姐,我失恋了……呜呜呜……”黑夜正趴在床上对着腕带屏幕里的女人哀嚎着。
“失恋?你什么时候恋爱过?”千叶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差点就失恋了。”黑夜收起之前的样子正色道。
“真的假的?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千叶这次真的惊讶了,黑夜说差点失恋的意思也就是差点心动的意思,她真的很好奇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她也没什么好的,装出一副纯真大小姐气质,还有些虚伪,我一开始竟然被她善良的样子骗到了。”黑夜苦笑着摇头,“可能是我太久没见女人了吧,居然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清了,现在想想生在那种家庭怎么可能有那么简单的人?”
“也就是说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呗?”千叶“咯咯”笑了起来。
“确实和全天下的普通女孩一样,都希望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完美的,为此不惜亲手为自己戴上一层面具。”黑夜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出现了一些情况,让她不知所措露出了一些破绽,我恐怕到现在都只能看到她想让我看到的那一面。”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女孩罢了,想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有什么不对的?”千叶忍俊不禁,“难道她要把自己挖鼻孔抠脚丫子的一面展现给你吗?”
“可到最后就算心动了那也是因为那张面具而心动啊,她们图啥?”黑夜有些不解。
“女人都是矛盾的,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千叶托起自己的下巴,“要不有句话说的好,女人心海底针,永远不要试图用你的认知去理解女人。”
“如果其他女人都能像语儿一样就好了。”黑夜随口感慨。
“黑夜。”千叶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语儿也一样,只是孤岛那种地方没有女人可言,在那里众生平等,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再戴一张没有价值的面具就等于自缚双手。”
“你说的也对,在那种极端环境下,人们内心深处最丑陋的地方也无法隐藏。”黑夜的眼神不禁有些迷茫,“可自从我离开那里回来之后,总感觉自己是孤独的,总感觉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除了你我竟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刚从那里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时间长了慢慢就适应了。”千叶的声音温柔如水,“黑夜,你知道吗?其实在孤岛那种地方并不是所有人都撕开了自己的面具,只有你……只有你依然戴着它。”
“如果我早能不那么虚伪,可能语儿也不会……”黑夜情绪忽然低落。
“别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错。”千叶伸出手抚摸屏幕上黑夜看上去一碰就碎的面庞,“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但如果真的有,我也相信那是你创造的。”
“我哪有那么好?”黑夜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压抑已久的眼泪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淹没了整个眼眶,淹没了他能看到的整个世界。
“就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相信你,哪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我也会选择相信你的。”千叶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但她的坚定的语气却如山一般沉重。
“纱和……”黑夜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叫出了那个早已遗失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记忆也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座岛屿。
“纱——和——”
“啥——火——”
“是纱和——不是啥火——”
“啥——火——”
“你故意的吧。”
“没有,中文真的好难学。”
“……”
除了八大行星之外,如今知道千叶真名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承载了太多美好的,痛苦的回忆,她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千叶也有些触动,仿佛记忆深处尘封着的某些东西正在破封而出,樱花般的双眸中闪烁的晶莹犹如清晨的露珠一样纯净而透亮。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千叶看着近在咫尺趴着哭泣的黑夜,伸手想要触碰却发现原来两个人远隔了上千公里。
时间在屏幕两侧缓缓流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好似一根断弦一样的黑夜,几次就想直接跨越千里前往大洋对岸的天海,但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
她刚刚从孤岛回来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光,那个时候她所遭遇的远远比孤独更加让人绝望,所以她知道黑夜此时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
“姐……让你看笑话了。”黑夜终于擦干眼泪,只是声音还有些呜咽。
“你说什么呢?”千叶不禁有些生气,“你姐我是外人吗?谈什么看你笑话?”
“噗嗤……”黑夜看到千叶嘟着嘴的可爱模样不禁破涕为笑,“现在我心里好受多了,虽然知道你又要说我见外,但还是想谢谢你。”
“算了,今天我就饶你一次。”千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黑夜。
“你那边应该已经很晚了吧?”黑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没关系,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千叶从屏幕中划出最近的日程表,“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事,你不如来东京旅游一段时间,也趁机放松放松?”
“正好天海这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黑夜眉头一挑,“本来计划在这个城市呆一年左右的,没想到突然出现了意外情况,我可能很快就要收网了。”
“其实加入魔法协会,天网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想要找到当初那个凶手很简单,对付两个天海市的小家族更是易如反掌。”千叶感觉嗓子有点干,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
“魔法协会的力量终究是别人的。”黑夜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也不劝你了,希望你这边一切顺利。”
“嗯,我没什么事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屏幕上的画面消失,黑夜长长吐出一口气,翻身躺在床上呆呆地望向窗外。
整个宿舍空荡荡的,舍友田双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晚上不会回来了,之前黑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抵不住拨通了千叶的视频电话。
之前让他崩溃的并不是失恋这种小事,荣沫儿的态度只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深深感受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中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现在那种庞大的孤独虽然还在,但已经消散很多了,已经不至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腕带偶尔震动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荣沫儿发来的信息,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只能一条一条地发着信息。
黑夜并不打算看那些信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孩,分手是幼稚的,他本来就没有喜欢过对方,可不分手又能怎么样呢?
随着意料之外的徐少泽入局,再加上他之前布下的暗线,足以掀动荣孙二家了,那个时候就真的走到荣沫儿的对立面了,她可不是一个为了爱情能够背叛家族的小女孩。
仔细想想来到天海之后还真挺有意思的,没认识几个人最终却都要走向陌路……冯芯蕊一直把他当成仇人一样,颜繁星那边他杀了人家爷爷,荣沫儿那边也终将要兵戎相见。
本来在他计划中是不会伤害荣沫儿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说她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脆弱,也许对于两个人来说这就是最好也是最坏的结局了。
平静的夜晚即将过去,明日迎来的将会是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