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告别的第二站是天海大学，此时正值夜晚，凉风吹拂，他和文安平坐在校园湖边的青石上，眺望着不远处灯光照耀的湖面。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文安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在天海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黑夜点头。
“你倒是在天海呆了不到半年，可是荣孙二家却直接没了。”文安平十分感慨，曾几何时就连他在荣孙二家面前也只能望洋兴叹。
“天海市从今往后将是徐少泽的地盘了。”黑夜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想一步步蚕食荣孙二家，最后天海将会成为他走向世界舞台的起点，没想到为对方做了嫁衣。
“那位徐家少爷着实是惊才绝艳，就连你都感觉麻烦的事情，在他眼中像是挥挥手的事情一样。”文安平有些唏嘘，“不过他终究要回京城，这里不属于他……当然了，黑夜，这里也不属于你，你的舞台将是整个人类。”
“就算是魔法师也有缩在小城市里的啊，你为什么确定我有那么大的潜力？”黑夜有些奇怪，对方应该对于他的实力并不清楚才对。
“你作为一个魔法师到底有多厉害，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但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富贾豪绅，一方诸侯，甚至还有封疆大吏……说句不谦虚的，老头子我最擅长的就是看人。”文安平扭头看向黑夜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神与胸怀决定了他的未来格局，我能从你眼神中看出一种对生命的漠然，就好像你已经凌驾在人类之上。”
“这么玄学？”黑夜瞪大了双眼，表示十分惊讶。
“真的，你的那种眼神隐藏的很深，我从未在任何人眼中见过那样的眼神。”文安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你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你有的时候看向其他人的眼神很可怕，那不是一种人类该有的眼神。”
“你还越说越离谱了。”黑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人类那还能是什么？”
“很难说，这种感觉没办法准确说出来。”文安平沉思了一会，“有点像人们看动物或者说是宠物的眼神，那种潜意识中的漠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抹除的。”
黑夜陡然一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他回来以后，他潜意识竟然一直都是那样看待其他人的，如今文安平一说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魔法师一直以来高高在上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恐怖，而是他们的潜意识中已经不在认为自己是人类，已经不再将芸芸众生看做与他们平等的存在。
那时一种真正的俯视，不是人类社会中金字塔顶端对底端的那种俯视，而是一种真正超越了种族，超越了生命存在形态的俯视。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能拥有这种感觉，即使是十大天灾在看待人类的时候仍能感到一丝忌惮，也正是这一丝忌惮保留了他们潜意识中的人性。
只有真正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八大行星，他们才是真正快要失去人性的八个人。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黑夜想到这里艰难地回应，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浸透，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将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他没办法告诉文安平，像他这样的在魔法协会里头还有七个。
“所以啊，说不定在我这把老骨头闭眼之前，还能听到你的名字响彻世界。”文安平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抬头仰望着无比遥远的皎月，“真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啊……”
“你会看到那一天的。”黑夜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却是无尽的星空。
一夜过去，黑夜早上醒来就与千叶通过电话，确认了今天离开天海的时间就在下午三点。
本来他还想趁着还有点时间去找颜繁星道个别，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发了一条信息通知对方，收到了对面的回信——“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酒”。
黑夜看着这个颇有大明星风格的回信，也是有些无奈。
是他一手设局杀了对方的爷爷，这种仇恨是不可能消失的，萧辰那个人不简单，说不定哪天就会查到他身上来，到时候两个人交情越好最后反而会越难看，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不刻意联系，只保持着可能连友谊都称不上的，平淡如水的关系。
颜繁星这边是无所谓了，但荣沫儿那边他无论如何不能这样草率离开。一想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孩，他就一阵头疼。
就在他用力甩着脑袋的时候，酒店的房门被敲响了。
早在史蒂夫来天海的当天，他就从宿舍搬了出来，住进了新湾一号，而且还是五楼最顶级的广寒宫，与聆音阁齐名的雅间。
这么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谁在敲门，按理说除了徐少泽以外再没人知道他住在这里了，难不成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他低头看向自己现在的毛衣毛裤，随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套上一件外衣下床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萧辰，身后还跟着一个坐着轮椅，看上去已半截入土的老人，由一个比一米九以上的萧辰还高一个头的中年军装男人推着。
“萧辰？”黑夜有些惊讶，将目光投向对方身后，“这两位是？”
萧辰没有说话，反而是一个闪身给老人让出了位置。
“你好，我叫萧苍天，是萧辰的爷爷。”老人和蔼地微笑，“老头子冒昧前来打扰，不知道黑夜先生是否介意？”
“你是萧老？”黑夜大惊失色，他虽然缺失了这个世界五十年的记忆，但千叶曾经给他着重介绍过一些人，其中就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海军元帅。
“难道你打算让萧老一直在门外吗？”军装男人的脸沉了下来。
“萧老快请进！”黑夜从愣神中回过来，“不好意思，我太震惊了，有些失礼。”
“小羽！别耍军人威风！”萧老蹙眉轻喝，并不大的声音却仿佛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是，萧老！”军装男人对着黑夜弯腰鞠了一躬，这才露出肩章上面的大校军衔。
“见笑了，这是我的警卫员，风羽。”萧老这才舒展眉头笑着向黑夜介绍道。
“没有关系。”黑夜倒吸一口凉气，堂堂一师之长级别的人物居然就是个警卫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