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的人群,如同牢笼般的龙车在街道中缓慢驶过。
提姆盯着窗外的欢笑着的人群一言不发。
塞斯起身上前试图拉上龙车的窗帘。
“塞斯,不用了。”
顺着提姆沉默中溢出的语言,塞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殿下……”
“我们现在是去见戈尔坎一世吗?”
塞斯回到原位置坐好,似乎对提姆的询问充满担忧。“是的,殿下。”他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殿下,等下在大殿上我来说话吧。”
“你觉得戈尔坎一世会让我完全保持沉默吗?”提姆用手抓住自己的大腿,即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双手依旧因为愤怒与恐惧而止不住的打颤。
“他一定会用某种方式来激我,”提姆转头看向塞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到了。”
提姆向塞斯递出肩膀,“我扶你下车。”
“殿下。”
“塞斯,我求你一件事,”提姆不顾塞斯的阻拦撑住他的身体,“不要再叫我殿下,叫我‘提姆’,我……已经不是魔国的王子了。”
被提姆搀扶着前进的塞斯默默应允了。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在华贵的红地毯上,一老一少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前进着。
“来者何人?!”两名卫兵突然拦住两人的去路。
塞斯大吼,“放肆,你们两名卫兵也敢挡住……”
“闭嘴!”卫兵反而拔剑指向塞斯。
“坦塔斯的王子,王让你进殿参见。”
提姆仰头向阶梯尽头的人微微鞠躬。“明白。”
“慢着!王说了,只让坦塔斯的王子进殿,闲杂人等在大殿外等候,”那人高傲地昂着头,似乎天空中的鸟雀都比面前的两人有趣。
“另外我再提醒一点……”那人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提姆身上,却又让人感觉充满嘲弄的意味,“战败国基本的礼节是什么?身为第一王子之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明——白——”提姆全身颤抖着,“塞斯,把东西拿过来吧。”
塞斯徘徊着,最终还是将盒子交给了提姆。“殿——提姆,不要冲动。”
“我明白的,塞斯。”提姆颤抖着高举着和自己身体一般大的盒子跪在地上。
“战败国使者!魔国坦塔斯第一王子之子!提姆·尤利乌斯!向图西蒙斯帝国伟大的戈尔坎一世献上礼物!”提姆将盒子放在地上,双手放在两侧重重地将头砸了下去。
第一跪结束,提姆正打算起身却被身边的卫兵用剑柄击中头部。“这就是坦塔斯的诚意吗?不愧是魔族——就是一群牲畜,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台阶上的男人嘴里微微念诵,一阵飓风将提姆直接掀翻在地。
“提姆!”
“没事的,塞斯……”提姆举手阻止要靠过来的塞斯,自己翻过身再次站起来,然后重重跪在地上。
“战败国使者!魔国坦塔斯第一王子之子!提姆·尤利乌斯!向图西蒙斯帝国伟大的戈尔坎一世——献上礼物!”紧接着的是重重的磕头,然后起身抱着沉重的木盒继续往台阶上走。
再跪下……
“战败国使者!魔国坦塔斯第一王子之子!提姆·尤利乌斯!向图西蒙斯帝国伟大的戈尔坎一世——献上礼物!”磕头、起身、前进、跪下……
提姆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不断翻腾。
“战败国使者!魔国坦塔斯第一王子之子!提姆·尤利乌斯!向图西蒙斯帝国伟大的戈尔坎一世——献上礼物!”磕头、起身、前进、跪下……
终于,提姆站在了大殿门口。
“魔国坦塔斯第一王子之子——提姆·尤利乌斯进殿!”
肃穆的大殿上,那个男人就这样坐在正中央撑着下巴俯视着提姆。
突然一记重击打在提姆的双膝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刚才站在台阶上的男人用魔法接过他手上的木盒。
“魔族人就是魔族人,居然连魔族在人类的大殿上是不配站着这件事都不知道……”
男人向那个给坦塔斯带去不幸的王走去。
“王,这是坦塔斯的投诚礼。”
“打开。”
“是。”
“魔国坦塔斯玫瑰之王——向伟大的戈尔坎一世献上铁壁之王、第一王子首级!”
听到这两个名字,倒在地上的提姆沉默着用手臂撑起身体,然后用双腿艰难地托起双腿。
突然站起来的提姆让周围的人瞬间警觉。
“谁准许你站起来的!”
“跪下!”
巨大的威压瞬间压在了提姆渺小的身躯上。
一口鲜血从他口里喷出。
“我叫你跪下!”那名坐在王位上的男人被面前这个自己踩不死的蚂蚁激怒了——这是他征战以来第一个有胆在他面前站着的人。
暴怒之下,男人朝着身边的骑士大吼。“给我把他打到跪下!”
“遵命!”
骑士将长枪倒向,用枪尾直接刺向提姆的腹部,但这并不是结束,骑士转而用枪杆扫在提姆的脑袋上将提姆打倒在地。
脑内剧烈的震荡让他陷入精神恍惚。
似乎——他又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提姆,你要相信——妈妈、爸爸和大家都是爱你的,不要恨这个世界,活下去……”
“妈妈……”
提姆抓住骑士的长枪枪杆,再次站起来。
又是一击击中提姆的下巴,璀璨的鲜血朝一边飞去。旁侧的人类马上向远处缩去,脸上挂着厌恶的表情。
提姆没有反击——也不能反击……
“你还在等什么?!罗兰!给我把这个冒犯我的家伙打趴下!”
“罗兰叔叔住手啊!”一个小巧的身影突然冲出来,在众目睽睽下抱住了提姆。
“殿下!快松手!不要用你高贵的身体去碰这种肮脏的家伙!”名叫罗兰的骑士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陡然浮现出憎恶的颜色。
“我不要!分明他们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分明他们都没有错……为什么要伤害他们?!”男孩支撑起提姆的身体,“难道只有你们大人恶心的虚荣心才重要吗?!”
男孩眼神中充满了对周围大人的仇恨。
“你你你你你!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男孩靠在提姆的脸边,“没事吧?”在确定提姆还有意识后,男孩松开提姆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我不会让你们再伤害他。”
“你!”王一拳锤在王座上,“来人!给我把这个混账东西拖下去关禁闭!把那个魔族小孩给我杀——扔出去!”
王看着周围面面相觑的臣子,“都还留在这干什么?!都给我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