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5年2月18日,哥伦比亚得克萨斯州。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户,慵懒地撒在黄绸窗帘上,屋子里的光亮十分昏暗。躺在床上的能天使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还是黑暗的。她在自己脸上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戴着眼罩。她把眼罩摘了下来,眼前立刻就亮了。
“啊真是的......我睡了多久了......”能天使起身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
“都中午了?好吧。啊,这毯子可真够厚的,我都出汗了。”能天使下床进洗手间简单洗漱,出来后发现了桌上留的便条。
“我先走了,去找个地方租住。麦片和牛奶都在冰箱里,热水和加热器,或者你想要烤箱微波炉什么的,和工作人员说一声就行,他们会告诉你在哪的。要是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
祝你在哥伦比亚的旅行愉快,朋友。
还有就是,吉他我拿走了。”
“德克萨斯这家伙......”能天使搔了搔头,把便条扔进了垃圾桶,打开冰箱准备吃午饭。
“不是吧?真就麦片和牛奶?”
德克萨斯带着行李和吉他走在街上,那件微微起褶的灰棕色大衣让她像个有点落魄的街头卖场人。她上了地铁站,买了罐可乐解渴,尝到的味道与以前的大不相同。中午的地铁人并不多,行李和吉他箱都有地方摆放。德克萨斯享受着逐渐温暖的阳光,摸了摸还很鼓的钱包。
“七街15号。”德克萨斯看了眼那扇普通的门。她推门而入,客厅并没有人。
听到有脚步声,店主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那是一位阿纳缇女性,看上去和德克萨斯年龄相当。
“你好,安娜·梅洛。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安娜问。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与安娜握手,“我在附近看到了出租房间的广告,所以就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二楼的房间?”
“跟我来吧。”安娜带着德克萨斯到了楼道上楼,打开了挂着204门牌的房间。德克萨斯进屋环视,虽然普通,但是家具与电子设备一应俱全。而且那扇窗还能望到远处的CBD城区。
“就这间,谢谢。”德克萨斯微笑,“房租多少?”
“一个月1000。”安娜回答。
德克萨斯把钱递给安娜,安娜简单清算了下,微笑道:“祝您住的愉快,有需要尽管可以找我。”
“好,谢谢。”德克萨斯送离了安娜,关门把大衣挂好,给能天使打去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德克萨斯问。
“我还在汽车旅馆,吃着热水泡麦片,喝着刚热好的牛奶。”
“什么?别告诉我你刚醒?”德克萨斯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对啊,我就是刚醒。要不然也不会吃这些了。”
“怎么,不喜欢?”
“不是,只是觉得不合适。对了,你在哪?”
“我刚找了个出租的房子,刚坐下。”德克萨斯点燃一根烟,“你呢?打算去哪?”
“先在城里找个地方,找个热闹点的地方。”能天使咽下嘴里的食物,“你那听起来很安静。”
“大中午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而且呢,我也没找商业区的地方住。”
“也对,比起豪华套房,你更喜欢昏暗的地下室。”能天使把手机放入兜里,招呼工作人员收拾。
“行了,接下来想干嘛?”
“拜托,你都抛弃我了,完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就是......问问,做个参考。”
能天使翻了个白眼:“上午已经过去了,我要坐车去商业区找个酒店住,然后到处逛逛,一直到西南偏南结束我都会在奥斯汀待着。然后我可能会去其他地方,芝加哥,纽约,旧金山,都有可能。”能天使出了汽车旅馆,外面风正大,但阳光也很足。
“我暂时也不会离开奥斯汀。”
“你会去西南偏南吗?”
“会的,毕竟空会参加,我可不能缺席。”
“你啥时候能对我像对她那样?”
“下辈子,前提是如果还是同事的话。挂了。”德克萨斯掸掉烟灰,挂断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悠悠地吐出烟,长长的一缕,弥漫,消散。
羁旅后停下脚步,突然就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德克萨斯迷茫了,她真的不了解这座城市。她之所以坐了一上午的车,就是因为不论车怎么开,它总会有终点,总会有到的地方。德克萨斯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然后上车,它就能带她去。但车终究有终点的,总会停下的。
德克萨斯看向自己的那件大衣,想把它熨熨,其实也是想找点事做。她掐掉了烟,拿起衣服挂在熨衣服的架子上,打开熨斗开始熨起衣服来。
“酸奶......香肠......”德克萨斯清点着冰箱里屈指可数的食物,“房间很干净,但这吃的却完全不像住人的样子啊......”
德克萨斯下了楼,到了一楼楼道里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走安娜家的门。
安娜正在那里安静地吃着泡面,见到德克萨斯就急忙站起身来:“您去哪?”
德克萨斯有点被安娜惊到了,下意识地去摸腰间,但她没带刀。
“冰箱太空了,我去买点吃的。”德克萨斯抽了下鼻子。
“哦哦,不好意思,我......”安娜欲言又止。
“没事。”德克萨斯微笑着点头,出了门摸了摸鼻子,开始思考起来什么东西一起吃能好一点。
几分钟后,德克萨斯买了个全家桶。刚收拾完碗筷的安娜咽了口唾沫,正打算回卧室,却被德克萨斯叫住。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你还没吃饱吧?”
“没事的,我不用吃太多。”安娜连连拒绝。
“没事的,这不是施舍,是我要感谢你的照顾而买的,虽然我刚来。”德克萨斯察觉到了安娜的心理。
“那好吧......谢谢。”安娜这么说着,她的确有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那些金灿灿的肌肉现在就在她面前,触之可及。她也不顾什么女子形象,开始大吃特吃起来。虽然动作很大,但依旧很安静。
德克萨斯看着安娜狼吞虎咽,并不说话,只觉得这钱花的挺值。
安娜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德克萨斯把把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喝的可乐放在桌上,把吃剩的骨头和用过的餐巾纸放进了桶里,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
“真是感谢,德克萨斯小姐。”安娜急忙坐正。
“没关系,以后还要多关照呢。其实我想问问安娜小姐,奥斯汀这,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吗?”
“值得一去的地方?”安娜沉思起来,“奥斯汀分校,得克萨斯州议会大厦,邦原山丘,日尔克大都会公园,布洛克得克萨斯国家历史博物馆,这些地方都很值得一去......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我出生在这,但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去叙拉古生活了。现在休假,就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初来的话,我推荐您去布洛克得克萨斯国家历史博物馆,可以对奥斯汀以及得克萨斯州做个大概的了解。”
德克萨斯点点头:“到那要多久?”
“打车的话,估计五分钟。”
德克萨斯又点头:“那就打车好了,博物馆一般关门都特别早,我还是快点比较好。”德克萨斯起身,“一起去吗?”
“不了不了,我还有好多活要做呢。”安娜再一次地连忙拒绝。
“需要帮忙吗?身为房客,也应该帮房东解决问题和麻烦。”
“不不,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好吧,别太勉强自己。”德克萨斯说完便离开了,安娜长舒一口气,坐在那里半掩着面,久久不起。
“去哪啊女士?”司机问。
“布洛克......得克萨斯......国家历史博物馆。”德克萨斯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个名字,也真亏她能记住。
“好嘞,”司机调转方向盘,“女士,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是,我出生在这,但我在叙拉古长大,叙拉古口音很重。”
“叙拉古......女士你有矿石病吗?”司机还是一样的闲谈语气。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叙拉古那地方对感染者貌似不错,不过也是听说。知道吗女士,在哥伦比亚,你在街上根本看不到一个感染者,他们要么在贫民窟,要么在下水道。或者更糟糕的地方。”司机摇了摇头,“他们连被火化的权利都没有。”
“为什么?”
“据说感染者死后火化掉会产生源石粉尘,人吸入就会得矿石病。所以为了妥善处理,感染者的尸体会被运到工厂一类远离人群的地方。哦对了,办这种事的人大多也都是感染者,挺惨的。”
“是吗......我以前听说哥伦比亚还挺人权的。法律政策什么的都很发达。”
“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人定的,女士。只要人不发达,那些所谓的好都是狗屁。法律保护的是那些大人老爷和夫人,不是我们这些人。”
德克萨斯点点头:“我有个感染者朋友,和我一起长大,我和她好久没见了。”
“那女士你一定是个好人啊,能愿意和感染者做朋友。”
“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我俩是剜颈之交,过命的交情。”
“哇哦......”司机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有着冷清气宇的人能和一个感染者出生入死。
“对了师傅,哥伦比亚的司机待遇好吗?”德克萨斯引出话题。
“司机还能要啥好待遇啊,能赚钱养活自己就好了呗。”司机笑着说,“咋了,想开出租?”
德克萨斯点头,没回答。
“女士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物流公司员工,经常干夜班,跑东跑西的。现在在放假。”
“干物流不比开出租潇洒?起码赚的多啊。”
德克萨斯看向窗外,笑了一下:“或许吧。”
司机也摇头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须臾,开口道:“如果想干的话,就找我吧。我给你引荐一下,我老板是那里少有的很好说话的人。”说完司机递去名片。
“好,一定。”德克萨斯双手接过名片,上面写着鲍勃·史密斯。
“那么,祝您博物馆之旅愉快。”司机收下车费,驾车离开。德克萨斯进了博物馆大门,此时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