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荀子衿瞳孔收缩,碧绿的眼瞳中满是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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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FTR对Center乃至于整个梅西纳瑞施压后,思索再三的珩尪最后还是决定告诉荀子衿这个事实。因为一些渊源,她其实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多面人,但饶是如此她在面对荀子衿时不知为何竟无法做到有所隐瞒。她只觉得荀子衿应该对她的现状有所认识,于是乎,在“参观”过后两人的宿舍里便出现了方才的场面。
得知这件事的荀子衿无力地坐倒在了珩尪的床铺上,颤抖的双手掩口,满溢心中的慌乱和惊恐不可抑制地占据了她的双眼。
看到荀子衿过于激烈的反应,珩尪反而慌了神。她赶紧蹲下面对着荀子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希望能抚平她恐惧的颤抖,柔声细语地说道:“别怕别怕,何小姐和南步队长都说了会保护我们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冷静一下。”
然而饶是珩尪体贴的话语,对荀子衿却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少女碧瞳无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幻觉,泪水不自觉地从她的眼角淌下。
看到这一幕,珩尪更是六神无主。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消息会让荀子衿如此崩溃,这使她不禁懊悔于告知荀子衿这件事。往日的她对于人的情感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处理方法,然而现在她只感到无措,而手足无措的她最终抱住了荀子衿,像是对待难睡的幼儿一般轻拍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她点安慰。
好在这质朴的方法貌似奏效了,感受着怀里女孩发抖的温热身体逐渐平静了下来,珩尪松了口气。接着,珩尪感受到怀中的荀子衿也伸出了她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动作轻得像是在抱着一件易碎品。
“小珩... ...谢谢你陪着我。”随后,她便听到了荀子衿有些哽咽的声音。
“没事没事,子衿你要坚强一点。”珩尪轻轻揉着荀子衿的后背,试着用何常青一直使用的称呼轻唤着,如释重负地笑了。
荀子衿就这么和珩尪相拥着。她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莫名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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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卡奇山脉,Center地下基地外部十公里外一处高丘,某片胡杨树林里的某处。
一个人机械地站立在林中一片小小的空旷沙地上。此人皮肤灰白,有着近一米八的身高和让人印象深刻的足有八十公分的肩宽,身着全黑劲装,上身仅着一件黑背心,周身上下的肌肉膨胀呼之欲出,双臂从指尖到三角肌部装备着铁灰色酷似手套的不明怪异装置,使他的手和手臂显得分外粗壮,其面部的上半部分直到后脑勺全部由铜色的金属外壳替换,机械义眼上有着遍布整个眼球的如同昆虫复眼一般的网格状结构。这个形似改造人或者生化人一般存在的男子就这么伫立在空地上,似是在等待又似是在沉思。突然,男子歪嘴一笑,漆黑的牙齿和青黑的嘴唇尽显无疑。
“白枪,情况如何?”从男子口中吐出的是如他的站姿一般机械的生硬语音,响亮而不含一丝情感波动。
男子说话的对象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在他身前十米开外的一颗鹤立鸡群的胡杨树的顶部。在这片林中的制高点之上、人目光所不能及之处,有一名同样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隐匿于此。女子皮肤白皙,面容妩媚,身材傲人,一头金发在脑后盘成包状,黑色的抹胸和热裤下是遍布全身的纳米材质黑色紧身衣。此时女子正以蛇一般的姿态攀附在树顶之上,妖娆的曲线尽显无疑,然而女子手上把持的那把武器却让女子的美也为之黯然失色。
那是一把通体莹白的重型狙击枪,长达一米五,造型不同于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把狙击枪。一气呵成的流向型结构,蛇形的扭曲结构和干脆利落的笔挺构件遍布枪身,比起杀人武器这更像是一件用汉白玉雕成的精美的抽象派艺术品。
“安保部的人已经到位了;监视视野内,没有任何情况。”被称为白枪的女子保持着盯住瞄准镜的姿势,慢悠悠地回道。
“啧,安保部的拖油瓶。”男子嫌弃地啐了一口。
“你说他们不会真就妥协了吧?如果真的是那样岂不是很无趣?”男子说着又咧开了嘴,仿佛是在有意炫耀他那一口漆黑如墨的牙齿。
“如果真的是那样最好,也省了我们一番功夫。”白枪说着又嘀咕着补了一句:“跟雇佣兵打交道最麻烦了。”
“那可不行,我好久没体会到把人扯碎的**了啊。”男子看上去很不愉快地拍了拍手,金属相碰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黑齿,收收你的恶趣味,我们也不是没人管的。”白枪伤脑筋地训斥道。
“行行行,你好好看着,可别漏了什么猎物啊。”名为黑齿的男子敷衍地应和着,义体复眼转动着,隐隐望向了远处的山峦,嘴又抑制不住地咧了起来。
白枪的特殊狙击视野和她脑中高速运转的情报中枢内,整片司卡奇山脉的情况尽在她的掌握中。
在两人和司卡奇山脉间,隐蔽的阴影中角落里,未知的武装力量正在逐步渗透。
天罗地网,已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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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Center宿舍区,珩尪与荀子衿的卧室内,荀子衿正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打理着什么,黑格尔正在她一旁的地上摇着尾巴。
珩尪在等荀子衿心情平复后就出去了,可她却没想到这给了荀子衿做一些事情的机会。
嗯,衣服的话... ...就随便带个一两件宿舍自带的吧,再加上身上现在穿着的黑色夹克和阔腿裤套装应该足够了吧?然后是从宿舍里找到的多功能手电筒,接着是和阿泰告别时他赠送的短折刀,最后是食物,呃... ...至少到目前为止荀子衿还没有产生过饥饿感或食欲,甚至连内急都无了,只能说这具不死族的身体真是太方便了吗?还有什么要带的呢... ...荀子衿摸着脑门儿思索着。以前她最远也只跟院长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去郊外郊游过,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准备的,个人也不太需要带太多物品,而那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对于现在的荀子衿来说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完全不需要。真是伤脑筋啊,荀子衿苦笑着把手伸进了夹克的口袋,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待她将其取出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短短的银手链。这时她才想起来这个东西。这是荀教授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据说是他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物品,从那以后荀子衿便一直将它戴在身上。后来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当何常青接她上船并给换上她新的衣物时,这条链子便被她自己取了下来放在了夹克口袋里。荀子衿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及时发现了这件差点被遗忘的贵重礼物,一边将其带回了左手腕。感受着手链冰凉的触感,荀子衿突然间又难过了起来。
迄今为止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也有许多人失去了生命... ...好人坏人陌生人熟人。荀子衿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年纪尚轻的女孩,且从小就过着不知自己父母姓甚名谁的生活使她格外的敏感且感性,然而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却接二连三地冲击着她脆弱的心防,可以说她到现在还能勉强笑出来就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想到先前那些离开了人世的生命,以及那位下落不明的赠与自己这条手链的亲切老教授,荀子衿抑制不住地再次湿了眼眶。
但她现在还不能放松。荀子衿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把自己收拾好的物什用薄薄的床单裹好,扎成单肩包的样子挎在右肩上。她扶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粘上尘土的裤子,摸了摸黑格尔的脑袋。
黑格尔嗷呜了一声,深绿色的眼睛中满是忧虑。大狗正忧虑地注视着荀子衿。
“你不要跟过来哦,以后要好好听话哦,绝对不准无故咬人哦。”荀子衿小小声地叮嘱道。黑格尔爬了起来,焦躁地四处嗅着,不停地对着荀子衿发出央求似的轻吠。
荀子衿走到了门口,最后转身对着宿舍快速地浅鞠了一躬。
“抱歉,床单借用一下。”
她再次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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