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
一间淡灰色暗色调房间内的病榻上,一个老人正静静地坐卧着,看起来有点昏昏欲睡。他浑浊的眼半睁着,注视着挂在面前墙壁上的电视,此时屏幕上放送着一则关于某地由煤气管道爆炸引发小规模林火的小新闻。
老人一头灰白相间的短发因脱落而略显稀疏,苍老的面庞上满是沟壑,身体畏寒似地微微蜷缩着,满是老人斑的右手微颤着握住床侧的栏杆,维持着自己半坐的姿势。老人口中时不时地响起一阵虚弱的轻咳声,灰色毛衣下干瘪的身躯随着他的咳嗽震动着,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场微不足道的小病便足以夺走他的生命。
在老人的右边墙上嵌着一块落地玻璃幕墙,内里投影出外界山林的影像;病榻两边的木色床头柜上一边放着显示时间的荧光时钟和电视遥控器的充电座,一边摆放着一个保温杯和一盆淡绿的兰,兰草之间插着一张雪白的卡片,上面有着用娟秀细瘦的字体书写成的一行名字——
“何常青”。
病房的门轻轻地打开了。
白色的轻质门扇缓缓开合,一个人影便加入在了这间静谧得只有微小的电视声的病房内。
今天的何常青看起来和往日不太一样。不同于平时束发军服的干练模样,今天的何常青披散着自己那一头略微卷曲的黑发,换上了一身略显日常的淡蓝色便服,不复以往冰冷的生人勿近,今天的她看起来竟有些温柔,她的脸和表情藏在医用口罩下,但连她唯一露出的眼中都多出了几分温和... ...
和爱意。
何常青轻轻地静步走到床边,观察到老人没有睡着后坐在了塌边的一把折凳上。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仿佛是担心惊扰到老人脆弱的神经,何常青柔声细语地问道,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但老人并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荧幕。
注意到老人始终紧盯着电视屏幕,何常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现场记者放送的林火图景。
何常青看起来对老人的沉默并不介意。她试探着摸向老人伸在被子外的斑驳左手,察觉到老人没有抗拒后小小地松了口气,掩住了老人的手背,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着老人有些凉的手。
两人都不发一言,病房内维持着沉寂,何常青对面墙上的玻璃幕墙中,可见到外界天空的远处以方暗色的云正缓缓压来,看起来是要下雨了,看着这一幕几乎能闻见雨前的土腥味。
“咳咳咳咳咳咳... ...”老人突然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乎像是要把自己垂老的肺给咳出来似的。何常青迅速离座上前,小心地扶着老人坐起,一手轻抚着他的背部缓和着他的症状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到老人的嘴边。待老人缓过劲来并饮下了杯中的药液后,何常青拉来悬于床头的氧气面罩,帮老人带上吸氧。
“... ...器官衰竭这种程度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我的身体我清楚。”竭力平复着自己呼吸的同时,老人凝视着为他忙这忙那、现在又调节起室温的何常青,突然开口了。令人惊讶的是,老人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苍老,反而带着些许清澈,如同淤泥中的清水洼一般。
仿佛是要与刚才无视她的老人赌气一般,何常青一言不发,只顾对着矮柜上方墙面上的智能调节中枢调节着室温和湿度,但在没人能看到的、她的口罩下方,皓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我知道的,老师,我知道。”半晌,何常青坐回了折椅上,轻声说道。
“但至少,让我在您最后的时间,陪着您。”何常青的声音仿佛稍微回复了往日的冷静,但句尾那控制不住的哽咽声暴露了她的心情。
玻璃幕墙处投射来的晦暗光影中,女子口罩外的半张脸此时沾满了泪水。
老人没有回应女子的话,他干皱的眼皮微微闭合,头部垂下,呼吸面罩的壁上细微的水雾均匀地涨缩着,看起来是睡了过去。
何常青用力而又小心地抓握住老人的手,仿佛手上握住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玻璃幕墙外,山谷逐渐被乌云笼罩。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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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后语
呀吼各位看到这里的亲爱的读者你们吼呀,我是写这本小破书的新人作者黑色刀,很高兴我终于写到了这第一卷的卷后语,如果有人真的能看到这里并在吐槽区扣个“。”的话我就更高兴了... ...(钓鱼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