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尪不出一言地盯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猖狂笑意的男人的深邃桃花眼，仿佛是在试图从中探寻出什么。
“可以，有详细细节吗？”
少女难得地对着布莱克露出略期许的微笑，看上去竟很是中意这个听上去就不是很靠谱的所谓计划。
——
“进度汇报。”布莱克再度看了一眼珩尪，拉了拉衣领，及其隐晦地对着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说道。
“一层正常。”
“二层正常。”
“三层正常。”
... ...
“八层已到达预定地点。”
“九层即将就位。”
足足有九人对布莱克的指令做出回应。
“请加快进度，注意自身隐蔽。”
布莱克掐断了例行通讯，将注意力再度转回了珩尪的身上。
——
“一到九层是齐路塔开放给游客展览的科教区域，十到三十六层是保密性质的研究区域，三十七到六十层分布有FTR各部门的工作区域，最后的十二层楼根据现有情报，只能推断出其与FTR的内部网络的搭建有关。
“在我们将证据递交给相关部门后，我会通过内线将你安插入监察的队伍之中，等你进入齐路塔高层之后，负责外援的我和其他人会在外面远程引爆插入一到九层之间通道的爆炸物，隔断齐路塔高层与外界的通路，将监察官员和FTR干部和你全都困在上层，接下来摧毁机房、大搞破坏，随便你做什么，反正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布莱克将一份齐路塔大致的内部布局图铺展在珩尪面前的桌上，手速极快地在纸面上用签字笔勾画出几处诸如电梯和逃生梯等机构，全情沉浸于言说之中，连唾沫溅射于纸张上都全然不觉。
“你打算把政府的人的一起困在高层？”珩尪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疑点，“在我们对FTR的破坏行动中引入来自本地官方的势力不会产生更多的变数吗？”
布莱克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的疑虑，反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含蓄笑容，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
“少女儿，你知道吗，放眼全球所有与FTR有合作关系的国家，唯有在中原国，FTR最束手束脚、多受钳制。”布莱克一边说着一边敲了敲放在建筑图旁的记述了研究中心要员的简略文件。
“由于中原国独特的政治体系，导致外来的FTR注定难以完全成为支配中原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决定力量，而关于我刚刚说的研究中心防御薄弱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一点。”
“FTR是一所高度独立的万向研究组织，这种独立不仅体现在其科研体系，更在于它所具备的军事实力。”
趴久了的布莱克直起腰杆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肌肉，继续说道：“FTR有一个习惯，不管自己的支部准备开在哪、准备开什么，它都会借由安保部和外勤部组织一定的军事力量同步外派以保护支部。而在中原国，中原国政府自然是不可能接受这种相当于在国内公然开设租界的行为的，而倘若FTR舍不得中原国的大腿的话，自然要做出妥协。”
布莱克嘿嘿一笑：“虽然无法保证FTR会完全让步，但结果就是，FTR在中原国内的支部普遍比较‘脆’。”
“刚才你说到卷入本国官员对吧？这在中原国其实反而是个有利因素，知道为什么吗？”
珩尪全神贯注地听着布莱克说的每一个字，看着他手上的签字笔所指点的那个名为蛹的人头像，若有所悟。
“吸引本地政府关注，反而可以让FTR仅有的武装力量畏首畏尾，无法发挥全部力量？”
“再者，倘若监察官员能在FTR的保密研究中发现什么马脚，也能更好地扰乱FTR的阵脚。”
“Bingo！聪明。”布莱克打了个响指，“什么叫nm螳螂捕蝉，黄雀也盯着蝉看啊，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安排，嘿！”
布莱克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大号行李袋甩在桌上。只闻结结实实的撞击闷响，想必行李袋内的东西很是有些分量。
“就是去观光！”
——
“好的，接下来就是我们本次游览的最后一站，齐路塔第九层！”
走过宽敞的旋转楼梯，声势浩大的一行人随着干练的导游走上了九楼。
布莱克和珩尪照旧父慈女孝地手挽着手走在队伍中后方，时不时窃窃私语两句，看起来亲子关系融洽。
倘若周围的人知晓这俩人实际上所打的犯罪小算盘的话不知要作何感想。
“啪！”
略有些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子不小心撞到了“父亲”的肩膀。楼梯上的“父亲”身体不稳间，牵动得身旁小鸟依人的“女儿”也有些趔趄。
“怎么走路的？”布莱克眉头一皱，低声喝斥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小孩走丢了，急着找人呢，真不好意思。”行色匆匆的男人赔笑两句后便急忙忙地走开了。
“神经病。”布莱克骂了一句，而后转头似是在关怀身边的少女。
“九层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结果却悄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少女颔首。
“观光也差不多结束，咱也准备准备撤了。”布莱克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腰背，“岁月不饶人啊，现在挤个观光队就那么累了啊。”
“咋样啊丫头，喜欢这里吗？”布莱克装模作样地转向珩尪，宛如一个真正的爹一般问道。
哪知珩尪压根没理他。
只见少女正盯着九层大厅天花板上装着排气栅栏的排气口，若有所思。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布莱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围着白漆铁条的排气口你，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气味... ...”
“啥？什么东西？”
“... ...”珩尪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当我没说。”
“What... ...”
就在布莱克不明所以之时，观光大队的前方传来了导游小姐用上了扩音器的热情嗓门。
“首先恭喜今天来到这里的各位，今天申城生物医药研究中心特准游客福利，特别开启十到十五层，邀请十位幸运游客免费前往参观，还有机会目睹正在试验的著名新药米里司康哦！最后在参观的结尾还安排有申城电视台新闻记者的采访环节，今晚幸运游客就能叫上家人一起看上电视的环节呢！”
“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参与抽签，有意向的游客请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将手上的游客牌交到我左手边这位工作人员，十分钟后将公布抽签结果... ...”
“米里司康？”珩尪皱了皱眉头，“这不是那个涉嫌违法人体实验的新药？”
“是啊。”布莱克挠了挠脑袋，若有所思，“可能对外公布的是合法合规的试验过程吧？总要有个幌子，指不定这抽的也是些托儿。”
“准备开溜，我可是待够这个没人情味儿的地方了。”布莱克毫不掩饰自己对研究中心冷色调的装潢和随处可见的机械感科技感的厌倦，打了个哈欠。
珩尪没有反驳，只是在临走前，她又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个修饰精美的通风口。
这通风栅栏，如同铁窗，让人不禁联想到其后的阴暗和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