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你是怎么搞的?开个泥头车把她们两个送去异次元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
福尔德好像气的暴跳如雷,指着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不断道歉的仆人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尽管表面上的气愤是略加过掩饰的,他还是希望这第一个计划能直接成功。
但他现在有了实行计划B的机会,福尔德变得更high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你退下吧…刚刚…有些失态了。”他很快又以皇帝赦免罪犯的姿态把仆人打发走了,福尔德注意到这个了仆人的神情:不安,恐惧,以及仿佛大难临头成功逃过一劫的侥幸。
他的威慑目的已经达到了。
淡淡的霞光洒在落满枯叶的小路上,在灰都的带领下,两道倩影在闹市区里左拐右转,闪转腾挪,仿佛与匆匆擦肩而过的人流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纷扰的市中心,来到喧嚣略微退散的地方。
“是…郊外?”其中一个银白色长发及腰,有着遮住右眼刘海的少女向另一位灰色短发的少女问道。
“不算郊外,城乡结合处,”给出应答的少女正是灰都。“喏,我们这段时间住这里。”她说着,指向不远处一幢小别墅——实际上这里是别墅区,Ypa感觉到处都是同一样房子。
但她很快就捕捉到了她的现任主人话语里的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
一直走在前面越半步远的灰都终于停在通向别墅小花园的门前,从上衣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钥匙,并开始仔细辨析着每一把钥匙上写着的标签。
她同时也在回答Ypa的问题,不过说是反问可能更好些。
“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来自哪?”
“啊……”Ypa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嗯嗯啊啊支吾了半天,直到灰都打开花园门,用眼神盯住她的眼睛后。
“啊啊……”看到Ypa还在迟疑,灰都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们顺着一条碎石小道穿过小半个花园,来到别墅门前,灰都依旧是在重复辨析钥匙的工作。
而Ypa则是在观察房前花园。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出了修剪的比较工整的草坪和几垛草丛外,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应该是最惹眼的了,她盯着那棵梧桐枝干上虬结的漩涡状树纹和几处似乎是锐器刻下的伤疤,久而出神。
她差点再次沉入几个小时前的幻象中。
“我想好你叫什么了。”灰都轻轻双手捏住Ypa的左手,从左手处突如其来传来温润的触感就像一个救生圈,将近乎完全没入深海中的她拉回她的主人身旁。
恍惚间,Ypa依稀听到了自己新的名字。
“如果你同意的话,和我一个姓,看你这么喜欢院子里那棵老桐树,名桐一,常月桐一,这个名字,如何?”
“常月桐一……桐一……”她不由自主的轻声念出自己新的名字。
“对,桐一。”站在她面前的灰都把她的左手攥得更紧了,失意间,她感觉自己刚刚在一秒钟内跨越了亿万光年,从很远很远的一片废墟里,在一片死人堆中,被灰都伸出援手救助。
再在一秒钟内跨越一遍,她真的在灰都的面前。
一种失真的无力感向她侵袭而来,她感觉头重脚轻,而自己的四肢却使不上力气,尽管她还能得感觉到灰都正在紧握着她的左手,温暖的触感也在试图将她再拉进些……
“桐一……桐一!你怎么了!?!桐一…!”
灰都的声音仿佛若即若离,她又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发烫,仿佛是一千零四十兆亿吉电子伏特能量正在她的大脑中汇聚,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使她紧紧闭上了双眼,下意识的想要抱住头。
她没有力量。
无力感让她体会到了所谓的“无力”,和无力。
虽然没有力气去完成她意图达到的动作,稍稍有点趋势还是能做到的。
抱头抱不住,反倒是手臂的微微上摆直接导致了她就这么不省人事的倒在了灰都的怀里,温暖很快从少女们所有接触的部位流入她的身体。
困倦随后而至,尽管无力感已经消失,眩晕也在逐渐的退去,但陪着灰都长途奔袭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所带来的疲惫感是她所无法抵抗的。
仿佛是有人对她低声耳语道:“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辛苦了。”
她便真的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就这么沉沉的睡去了。
雪崩中的滚滚雪浪朝她奔袭而来,她只象征性的逃开了几步——违抗天命,徒劳而已。
她开始尝试一些别的自救方法,比如斜着跑,不过有没有效果嘛,不一定。
终于,耗尽了体力,她背对着崩溃的雪块就这么坐在一片小崖下,闭上双眼静待他们的来临。但狂暴的大雪并没有在预想中快速将她完全吞没。
她不解的回头望向雪崩来的方向,早已迫近的巨浪滔天,仿佛是要在摧毁她肉体的同时也要毁灭她的精神,这一幕,会被永远的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狂乱的雪浪冲起百米高的浪头,几乎顷刻间遮蔽住所有她可视的天空,犹如某只远古巨龙的恐怖双翼,遮天蔽日,虽然同样象征着死亡,但唯一不同的是它带来的是极寒与雪的压迫,而非炽热与炎的灼烧。
组成小崖的石块在气贯苍穹的暴雪冲袭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她并没有尝试着顶住石块,而前面已经落下的雪浪已经开始挤压她的生存空间。
一旦石块如释重负下去,等待她的不会是窒息与寒冷致死,更有可能的是被砸成肉酱。
说不定一点也不疼,但谁知道呢?
默然间,石块在她眼前崩解,她再一次没有如愿以偿,强压下飞出的石块砸烂了她的双腿与左臂,而右臂的情况也只是稍微乐观那么一点——杂碎了一大半。
期待中的鲜血泼洒搅拌雪块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被石块击中破坏的地方,本该有血肉的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薄雾,很快,薄雾重新组成为肢体,代替原来的损坏。
她感到诧异,痛苦却不会丝毫的减少,第一时间,近乎令人绝望的痛苦传入她的大脑。
没有丝毫的理会——而麻木,是更加的绝望。
渴望着就此被终结,她不想再处于这么压抑的环境中了,石块的冲击已经过去,接踵而至的是新一波的雪浪。
啊,已经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下一瞬间,冰冷的雪块触感还未传递给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完全压扁,化成了雪浪的一部分,被裹挟着继续前进。
悄然间,灰雾从某片融化的雪水里逸散而出,重新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组成她的身体。
刘海下遮掩起的右眼,散发着诡谲的血红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