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的视角〗
温热的液体汩汩地灌入口中。
醇厚的口感刺激舌头。
芳香与鲜美中夹杂一丝铁味。
喉咙里充斥着温暖。
一丝琼浆玉露自嘴角溢出。
略感浪费地用手指接住。
些许浓稠的湿润。
因快感失焦的双眼回复视力。
映入眼帘的是朱色。
是血。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于噩梦中惊醒。
下意识的看向手指。
并没有令人作呕的绯红。
但口中仍有梦中的触感残留。
(好恶心)
我生来晕血。
每当看到甚至想起那个浑浊的红色液体就会浑身无力,头脑发昏。
晕血对人类来说不算什么。
可我是个吸血鬼。
嗜血的种族竟然也会惧怕血。
我就是这么个异类中的奇葩。
同族们感到惊奇、疑惑;
接着是嘲弄、排挤。
没有一位友人的我在偌大的吸血鬼之城中也没有栖身之所。
只有2个地方可以去。
一个是我亲手建立的奶牛场。
用学来的宝贵知识确保的生存保障。
另一个则是学来这些知识的图书馆。
那是一座高大的建筑。
仿佛一座年代久远的宫殿。
其中端坐的并非王者,而是千百年来先祖们留下的精神瑰宝。
我从中找到了活下去的途径。
也许还会发现治好晕血的方法。
既然现在受噩梦惊扰的我睡意全无。
那就去图书馆吧。
奶牛场的打理先不急。
◇
推开沉重的大门进入图书馆内。
占据前方视野的是数排高大的书架。
馆的两侧是沿墙螺旋而上的楼梯,一直通向顶层。
墙上挂有画像。
金色短发的少年,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留着波浪卷的幼小少女……
他们是真祖。吸血鬼的顶端。
可除了波浪卷的少女外我没见过别的真祖。
具体怎么回事我毫不关心,找到克服晕血的办法才是当务之急。
只不过翻找了几本书,手上就粘了厚厚的的灰尘。
这也没办法。
放眼整个吸血鬼族,会来这个古老的图书馆的也只有2人。
比起用泛黄的纸张包裹干瘪的的大脑,还不如用甜美的鲜血来滋润咽喉。
我不禁回想起同族的冷嘲热讽:
看书有什么意思
只有吸血才是至高的享受
冷眼旁观人类痛苦绝望的垂死挣扎
贪婪地**甜美的汁液,榨取他们的灵魂
啊
那种直冲头脑,震撼灵魂的快感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一半是出自真心,
一半是抱着看我出洋相的心态。
这些从他们眼神中流露出的满足与狡黠便可见一斑。
我不禁回想起那场噩梦。
发现他们说的与梦境中的感觉如出一辙,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到底是什么呢?
「……唔!!!」
晕血又犯了。
仿若力量被抽干。
我拼命抑制着呕意。
「你要是敢吐在上面,就杀了你。」
这时脊背感到凉意,幼小的声音吐露着恶毒的话语。
沐浴着冰冷杀意的我回头看去。
果然,另一个图书馆的常客正一脸不满地站在身后。
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表都看起来很年幼的少女。
留着波浪卷发,娇小的眉毛蹙起。
她是真祖——洁莉卡
多亏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小东西,图书馆才能保留到现在。
虽然看起来小,实际年龄却是我的好几倍。实力就更不用说了。
「哼。还以为你这个晕血的废物跟其他的废物比多少有些不同。到头来不也是无法理解它的价值。」
它?
是指我刚拿下的书?
我看了眼标题。
《圣血》
差点扔掉。
好险啊。
要是真扔了,自己的命也会被扔到另一个世界。
我果断把它拿给真祖。
「哼,虽然有眼无珠,倒是挺机灵嘛。」
洁莉卡满意地拿着书往回走。
「真祖不睡觉吗?」
也许因为很强所以不需要睡眠?
我没来由地问了句。
「……太吵,睡不着。」
娇小的真祖头也不回地答道。
敢去吵真祖睡觉的家伙,我还真想见见。
◇
吸血鬼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
是一种长寿却很单纯的种族。
因为他们的脑子里只装着2件事:
吃饭(吸血)、睡觉。
说白了跟猪没两样。
我是个特例。
没有吸血的欲望,但多了2件事可做。
泡在图书馆是一个。
打理奶牛场是另一个。
今天是该去奶牛场的日子。
那里是我的无数辛勤与智慧的结晶。
绞尽凝固的脑汁去思索书上的内容。
一次次的尝试与失败。
外加遭遇过几次毁灭性的灾难。
历经坎坷终于尝到了自己亲手挤出的牛奶。
我都开心地跳起了舞 。
自己觉得,
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但是唯有这次。
这一天,我仿佛来到了地狱:
栅栏被拆毁;
牛舍变为一片废墟;
牧草被焚为黑色的灰烬;
奶牛们成为了肉块。
白色的奶, 红色的血, 黑色的灰。
鲜明的三者掺合,涂抹在大地上。
这里没准就是地狱吧。
接下来我就记不清了。
自己到底痛哭了多久
自己到底呕吐了多久
自己到底找那些三番五次搞破坏的罪魁祸首花了多久
以及自己到底被收拾得有多惨。
身体被打得支离破碎。
像一块破布般被扔在森林里。
并没有给我个痛快是想目睹我现在的落魄模样吧。
算了,
我累了。
作为一个晕血的吸血鬼,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自暴自弃地接受了命运,我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