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说话的当,敖荇蘅敏锐地察觉到冰冷的杀意,虽然只有一瞬。她暗暗想着主母大人别吓着您的孙儿呐!
“荇蘅确实别有用心,想利用少主—但少主对我这么好,我……不能……”敖荇蘅掩面而泣。
凌初暮眸光一闪:“你想如何?”
敖荇蘅哽咽得不成声:“像荇蘅这般卑鄙的人,不配留在少主身边,荇蘅斗胆,想请主母大人放我离开—荇蘅身负血仇,欲去做个了断。”您让我哪来的回哪去吧!
“我凌家是你这女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你将凌家当成什么地方!”却见一人大步流星走来,身形魁梧如堵墙,气势磅礴似山峰,正是家主凌翊,“欺骗利用我儿,还想全身而退!来人,拖下去—”
“带到天诺那里,让他自行处理。”凌初暮抢过凌翊的话,真叫凌翊乱搞惩罚龙女,等会弄巧成拙,遭了儿子埋怨。
敖荇蘅没有辩解,再度磕了个响头,便随着侍卫走了。
……
芳馨看着敖荇蘅,后者懒洋洋地趴在车窗旁边,望着景色如流水般逝去,忍不住开口:“敖姑娘,你当真在利用少主,没有一点感情?”
敖荇蘅疲倦地摇摇头,垂下眼帘:“抱歉,欺骗了你。”她回忆起凌天诺那时的表现,巨大的刺激令他维持不了一贯的镇定,神仙跌落神坛,沾染一身泥泞,惊讶、难过、痛苦……像是打翻了染缸,最终定格在绝望。
“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凌天诺楞楞地看着他活到大才动心的姑娘,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得不相信。
“自然是想利用少主复仇—我知凌氏与敖氏不睦久以,但未必会刻意针对我的仇人。”
“你的仇人?诬陷你的那个分家?现在我想忘也忘不掉了……倘若遇见我会……”
“不必了—我敖荇蘅的仇我自己报!凌少主何必自作多情。”
“在你眼里,我是自作多情了……你对我说的话,全是有意的欺骗讨好吗?既然如此,目的没达到,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他几乎疯狂,初恋的感觉是撕心裂肺的痛。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再多也没用,”敖荇蘅苦涩地开口,这回她发自肺腑,“我原本有着光明的未来,却被至亲至爱推入深渊,一时糊涂,做下与他们无二的恶心事,凌天诺,你气不过就杀了我吧!”一股脑道出心里话,没经过大脑,等意识到自己说什么,敖荇蘅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握草,不会真鲨了她吧,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呐!还不止一次。
凌天诺久久不语。
敖荇蘅越等越心虚,准备抖露自己有了的消息以求活命;凌天诺终是一句“你走吧”结束了一切。
长痛不如短痛,敖荇蘅闭上眼就是凌天诺的心死眼神,她也不想打击他,可是她的计划里,没有与他共度余生。
芳馨觉得敖荇蘅对凌天诺是有感情的,因为她发现敖荇蘅很低沉。
这次送行是芳馨的自发举动,担心修为尽失的敖荇蘅在路上遇见意外,固执而贴心的小丫鬟一定要将她送到安全地带,方才罢休。
“敖荇蘅,你真差劲,只会伤害在乎你的对象。”女子自责地抹泪,变成雌性后,也格外感性了些,敖荇蘅强迫自己不再思考,等着与损友见面忘掉烦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涨,止不住的恶心呕吐。
“敖姑娘你怎么了?我们回去吧!”敖荇蘅惨白的脸把芳馨吓着了,她能来送敖荇蘅也是少主默许的,少主并不能放下,将敖姑娘带回去就好了。
“无妨。”敖荇蘅直起身子,摆了摆手。
芳馨不信:“可您的脸色好难看啊!”像得了重病。
敖荇蘅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那股威严的冷意是芳馨在上位者身上才看得到的。
芳馨不敢说话了。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时不时有呕吐声响起。
不知道接应敖姑娘的是谁?敖氏不可能吧。到了地点,芳馨搀着乏力没劲的敖荇蘅下了马车,左顾右盼,“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妖气冲天,惹得小丫鬟直皱眉。
“荇蘅,我来啦!”清脆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瞳色罕见,紫中泛金,乌发很随意地绑了个马尾,还有几根发丝胡乱飞舞,青色的罗衫左缺一袖子,右少一裙角,是个不修边幅的少女。
按道理修成人形的神兽妖物都会掩盖自己的不凡之处,以防惹麻烦,芳馨嘀咕,那双眸子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淤泥里开出了莲花。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月竹。”敖荇蘅离开芳馨的搀扶,用着恢复的气力走向皎月竹,“要麻烦你很长时间了。”
皎月竹赶忙上前,像对待祖宗一样托着她:“小心小心,你现在……嗯,”她扭头看向芳馨,露出标准的八齿笑,“多谢你啦小姑娘,现在我来照顾她,你放心回去吧!”
芳馨不安地叮嘱了几句,才一望三回头地走了。
“渣龙,骗了凌少主,还骗了小丫鬟。”待芳馨走远,皎月竹貌似义愤填膺地感叹。
敖荇蘅难受的要死,这货还挪谕她,直接给了她一粉拳:“皎老师何必谦虚,都是您教的好啊!”
皎月竹见她是真的不舒服,不逗了:“别说话了,去带你回家。”
敖荇蘅低低地“嗯”了句。
到了皎月竹的小屋,身体虚弱的敖荇蘅直接倒在床上,在凌家娇生惯养着,平平的木板床硌得她肉痛,再一呼吸,空气污浊,难以接受。
但她很明智的没有发声。
皎月竹注意到敖荇蘅进门后片刻的不适,她摸着一尘不染的桌子,按了按新换上的床褥,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损友和她肚子里那个才准备的呐。
“唔……要不我去订张新的床?”皎月竹托腮思索,“也用很久了。”
敖荇蘅亏欠损友良多,哪里还会指使她做这做那:“没什么,刚刚只是肚子里那家伙闹我—月竹,你眼睛是怎么回事?”敖荇蘅当然也注意到皎月竹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正好转移话题。
皎月竹成功被带跑了:“我眼睛啊,一直都是这样的。”见敖荇蘅面露疑惑,她掏出两片圆圆的东西,“急着接你,忘戴美瞳了。”掀开眼皮,捣鼓一通,变回了黑色。
美瞳?改变眼睛颜色的物件么?敖荇蘅没有过多纠结:“用法力变幻不行嘛?”
皎月竹头摇成拨浪鼓:“没用,我妈也是这色的。大概是家族遗传吧!”
涉及他人家事,敖荇蘅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