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劫难,最为直观的便是神人鬼妖修为上涨、蜕变时的渡劫。天雷最强,天火次之,而人族有一刑家,相传上古时期其家主同执掌刑罚的神明相恋,故生下可驾驭天雷天火的后代。天降雷火,生灵涂炭,万物皆惧。虽然经历多时,其威力代代削减,仍是妖魔鬼怪的大敌,他们这些神兽,也是本能抗拒。
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刑家因为所掌天之雷火,奔赴于人族同异类战线前,风光无限,尊称为天道代行人;也因力量过于强大,远非人类可拥有,肉体崩溃的速度导致英年早逝,魂归黄土。并且,刑家每代,只有一个继承天雷天火之人。
敖荇蘅暗骂敖幸邂深井冰,勾搭刑家人是嫌命长想遭雷劈?
凌天诺安抚敖荇蘅:“不怕。”
刑云舒见对方收了珠子,那这事就算过了,教育起越红妍来:“红妍,这二位可不是妖物呐,一雄一雌,龙凤呈祥,若是有眼疾,有好好看看。”
越红妍委屈:“师父!”
刑云舒则是吐了吐舌头。
好一个“为人师表”的典范。
敖荇蘅本来打算劝说凌天诺放过越红妍,现在也没动手必要了:“那就依姑娘所言,此事一笔勾销,”她还不忘给敖幸邂上眼药,“越姑娘,恕我直言,敖幸邂阴险狡诈,英雄救美,都可能是为达目的设的局——鲤、虬、蛇、蟒等均为龙族眷属,基本上为龙族驱使,不知他是在何种情况下救了姑娘?”
越红妍握紧了剑,牙咬着嘴唇:“不许诬赖恩公。”脑子却不住地想,当初情报上的百年鼠妖为何变成了千年蟒精,探子怎么犯如此要命的错误。
“喔噢,红妍你是因为那啥玩意来找人家麻烦的?”刑云舒假装震惊,“你难道嗅觉也出了问题,闻不到一股子龙渣味么!”
自家师父嘴损,越红妍早有心理准备,以往都会回怼,如今涉及她暗恋的恩公,无精打采,低头不语。
“刑姑娘,作为人师,要擦亮眼睛,别叫自家徒弟被渣男给骗了,被卖了后悔都来不及!”敖荇蘅明里暗里给敖幸邂拉仇恨,巴不得刺激得刑云舒一怒之下去劈死烧烤敖幸邂。
刑云舒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过身上无形冒着黑气。
话已至此,也有意外收获,敖荇蘅觉得没必要聊下去了,萍水相逢而已;就听得刑云舒开口:“之前一直没纠正二位,我不是女人。”
“那你是不男不女的人?”敖荇蘅一时嘴快,平日被皎月竹荼毒不浅,随口胡诌。
刑云舒笑得花枝乱颤,好像被开玩笑的不是他一样:“我就当这话是对我美貌的赞扬了。”
越红妍:我不认识他。
凌天诺从刑云舒出现时就不爽,现在脸更是黑得滴水,偏生敖荇蘅窝在他怀里没发现。金凤少主对于媳妇同外男调笑愤愤不平,然而说出来显得他十分小肚鸡肠,不符合形象,憋着火往别处发:“既然来了,何不一起现身!”
刑云舒、越红妍顺着他的话望去,空无一人的林间如水波荡漾,渐渐露出一个人形。
“老路!”刑云舒看起来相当激动,挥手示意,“不是说有我一人在就可以了嘛!你担心我啊!”
来人身形健硕,眉目英挺,线条凌厉如刀锋斧凿,古铜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美感,他同二人一样,身着黑色劲装,英姿勃发;肩头趴着一毛茸茸的团子,敖荇蘅发现隐身的能力正是来源于它。
“我是担心你打的太开心,把红妍忘了。”路平安无奈的解释,搭档平日里不着调,没少让他操心,可怜一有为青年都变成老妈子,“喏,你要吃的白斩鸡。”
刑云舒欢快地像个孩子飞奔过去:“老路最好啦!”也不洗手,鸡在路平安手上,嗷呜就是一口。
鉴于自己原本是男的,看到二人相配的外貌与互动,敖荇蘅直觉有问题。
凌天诺才懒得想那么多,如果按地位列个排行榜,那么凌天诺眼里便是父母,荇蘅,崽子,族人以及若干生物。
他在乎的只一件事:“我道亓伯家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外戚存活,操纵妖物异兽为自己卖命,很得意吧。”
越红妍忍不住为自己师伯争辩:“我路师伯驾驭的都是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管束它们,教它们戴罪立功!”
“为非作歹?以你们人族的眼光看待吗?”凌天诺出乎意料的话多,可见他对路平安的不待见,想也正常,谁会喜欢有能力剥夺自己自由,违背本心做事的人?何况兽类天生桀骜。
路平安制止了越红妍的动作,礼貌地行礼:“路平安,见过凌氏少主,不知少主携美眷来人间,有何指教?”
人族强者看出天诺本体不难,但一语道破身份就值得深究。敖荇蘅竖起耳朵,听见自家金凤阴沉的声音:“你控制了我的信使。”
空气突然安静,连作背景的鸟鸣也听不见了,无言的压抑漫延开来,搅得人心烦意乱。
敖荇蘅不由得抓紧凌天诺的手,他们之前派信使回信给凌氏报平安,告知要晚些回家。如今信使被俘,天诺父母指不定有多担心,退一步,这也是赤果果的打脸加挑衅。
“要打架了吗?带我一个!”刑云舒率先打破了平静,从他独特的发型就看出他不是个本分人,“虽然吧,我感觉这架没必要,但是,我跟老路共同进退,打架,就没在怕的!”说罢,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写满了“快打起来”。
敖荇蘅:谢邀,不想遭雷劈。
“天诺。”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凌天诺便领略到了敖荇蘅意思。即便金凤强悍无匹,另外一个天打雷劈,一个驭兽群殴,一时半会定分不出输赢,更别提他拖家带口,老婆战斗力为负值,怀着孩子要灵气,离不开凤凰。
路平安微微一笑,搭着刑云舒的肩膀,把唯恐天下不乱的他拽了回来:“在下仅仅从信使口中获取需要的信息以防不测罢了,它依然在它该在的地方,做该做的事,还请放心。”
“虚伪的人类。”凌天诺没好气,他话锋一转,“既然以驭兽为生,从另一角度便是发号施令的兽王,那么是否该站在它们的角度看事物呢?”
敖荇蘅附和:“是啊是啊,替它们考虑,想它们所想,阁下操纵它们也更得心应手些呢!”
路平安只是笑笑不说话。
一场不期而遇的战斗消弭于无形之中,人与非人分道扬镳,最好今生再不见。
“天诺,我感觉你对那个驭兽者超出了一般的憎恶,为何?”知夫莫若妻,敖荇蘅当然发现凌天诺刻意的针对,甚至用言语给路平安挖坑——站在兽类角度思考,久而久之,必然同人族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到那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定然会除去不稳定因素。
凌天诺像抽去了全身气力,头枕着敖荇蘅肩膀,敖荇蘅心疼地抱着他。
“幼时,我有一姨母,和蔼亲切,待我极好……一时心软救下一个驭兽者,反被他控制,至今下落不明……”凌天诺苦涩地说道,“都不知姨母会受到如何的对待……”
敖荇蘅回抱着他,也不劝慰,就让他靠着。
“亓伯家,妖兽神兽厌恶他们,人族也不待见他们,只要将他们驭兽久了,心智变会同野兽一般的消息传开来,就马上自相残杀了。”
敖荇蘅默默闭上眼睛,原来亓伯家的覆灭是凤族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