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竹本就半梦半醒,迷糊地应和着,便又进入了梦乡。
“呼。”皎月寒深呼一口气,余光瞄到床头,放在那里的银簪格外耀眼,因为装饰的宝石有着星辰般璀璨的光华。她执起银簪,描摹着宝石的轮廓,心事重重。手中的物件,似乎有千斤的重量。
“爱姬,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都替你寻来。”
“王上说笑了,若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摘下来给我吗?”
皎月寒仅是面无表情地开开玩笑,随意胡言,却忘记身边的男子有这个本事。
龙魔不但摘下了一颗星辰,还施法压缩成了宝石,做成发簪插在她的头上:“星斗之辉亦比不上爱姬之美。”
呵,雄性。皎月寒可没忘记当时他道自己货不对板,相貌平平。
越红妍知道路平安是归寂宗出了名的脾气最好,待人赤忱的谦谦君子,天才多有怪癖,人族第一宗门更是奇葩云集。不用同古灵精怪的刑云舒对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衬得路平安这根驭兽使独苗苗的可贵。
今天路平安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尊敬的好师父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没几步就喊两个人走太累了不行了——他们明明是三个人走才对!难道她不是人吗?
而体贴的路师伯温柔地询问刑云舒,得知对方要抱抱时,二话不说选择了背她。
“云舒,男女授受不亲,不如骑我的风驹吧。”
“不嘛不嘛,老路不抱我,背背我总可以吧!”刑云舒粉嫩的嘴唇靠着路平安的耳廓,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不断拂过耳朵,“况且我们——”
路平安不打算让她再调戏他了,不动声色捏了对方一把。
“嘤,老路你欺负人。”刑云舒假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像撒娇的幼兽不住磨蹭,皮肤隔着衣料传来温热,像朝主人撒娇的猫儿,“亏人家那么喜欢你。”
路平安明白刑云舒一向疯疯癫癫,思维异常,她的大部分话相信的人才是傻子。然而他们发生过意料之外的关系,对方甚至身怀六甲,即便刑云舒那次认真表示不用负责,他仍旧没能真正松一口气。
烦躁,懊恼,占据这具肉身的主人没有为人父的喜悦感,而刑云舒也不是他想携手到老的对象……她根本没办法陪他一生。
枝桠的花谢了又开,美丽依然,也不是原本的那朵。
刑家继承人生而有灵,同投胎的鬼魂不同,故而肉身死去,灵魂便一起消亡,魂散道消,他日劈的多少妖物魂飞魄散,烧的多少魔物不得超生,命终之际,全回报己身。
进入归寂宗是为了更好地调查灭族真相,阴差阳错招惹上刑云舒,任劳任怨为她驱使,一方面是塑造出人畜无害,值得信赖的老好人形象;另一方面,作为驭兽使的路平安莫名地对刑云舒有种天然的好感,性格恶劣到脸都不好使的刑云舒,在他眼里就是只耍性子的猫儿一样,刁蛮娇气,主人怎么能同宠物计较。
“越看越觉得合适,待云舒归位,如果她想同路平安好,我没意见。”苗苗又拉着敖荇蘅暗中观察,对于二者的亲呢互动,老母亲像打了鸡血般激动,打灯笼都难找这样的好男人。
是吗?敖荇蘅瞧着二人状似难舍难分,却有种说不清楚的隔阂。兴许是过来人的直觉,她总感觉二人各自都被装在一个袋子里,虽然紧挨着对方,但还是隔着障目的纱。即便是无限接近,终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横在面前,无法触碰到彼此的真实。
“是我想多了吧。”敖荇蘅晃晃脑袋,本能地希望路平安表里如一,要知道凌家与其远亲的亓伯家有宿怨,自然不希望多添一个变数,“云舒都同他不清不楚了,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苗苗转头问:“荇蘅,你在说什么?”
敖荇蘅摆摆手:“没什么。”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们才掉头离开。凌天诺不在,敖荇蘅兴致缺缺,想着早点
回去休息。
苗苗的烦恼没了,雀跃的劲头十足,一蹦一跳的。
她的欢喜感染了敖荇蘅,龙女不禁展露出笑颜,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恰似百花盛放。
若非施展了法术,叫人忽略了她们,街上的男子都要被迷的五荤八素,走不动路。
她们的步子不慢,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都不知错过了何等的佳人。走着走着,却见一仙风道骨的紫袍老者翩然而至,不偏不倚地朝着她们的方向。
苗苗直觉来者不善,以她的见识,往往这种人面上一身正气,实则是沽名钓誉之辈。她不动声色地调换了位置,敖荇蘅在里,她在外对着那老道。
敖荇蘅自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苗苗——”
电光火石之间,老道的拂尘狠狠地抽了过来,同苗苗暴涨的利爪撞了个正着,二者于空中相击,溅起火花点点。
苗苗被震得虎口发麻,输人不输阵,她若无其事地抖抖爪:“老头,你意欲何为!”
敖荇蘅看见苗苗发红的手,知道没她表现的这般轻松,反观老道轻松自在地摇拂尘,便知孰强孰弱。
“无意叨扰二位,贫道来此,实有一事相求。”老道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敖荇蘅反唇相讥:“一上来便出手伤人,这便是阁下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她分得清是非,先动手的是老道。
老道充耳不闻,他说着求人,态度倨傲,兴许是实力雄厚不把二者放眼里:“为救一城人命,望龙女舍一些鲜血入药。”
苗苗大怒:“做你的春秋大梦,给喵滚得远远的。”她护在敖荇蘅身前,拼命想把她遮住,可惜身高差距不能如愿,“要血,找别人去!”她把敖荇蘅完完整整带出来,就要负责全须全尾带回去!
敖荇蘅不是悲天悯人的佛陀,也不是无私奉献的善人,一城人命是很重要,但同她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