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她有一天会死去,今日的死别远在意料之外。
“是你们!”
尽管不速之客走了半天,路平安还是在极度崩溃里捕捉到了她们的形迹。淡淡的草木清香,馥郁的芬芳气味,分别来自两者。
凤族少主的夫人龙女,云舒格外关心的猫仙。
她们……杀了云舒!
她们……都与凌家关系匪浅!
“呵呵,”路平安捂着额头,锋利的指甲刺入血肉,硬生生扣的模糊,“凌家……凤族,亓伯灭族的幕后黑手,也是祖奶奶的家族——我本在犹豫要不要复仇,你们……云舒!”
有什么深仇大恨?云舒甚至还救了她们不是么?她已经活不长了,短短的时间却也不留给他,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梦匆匆醒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来不及诀别。
刑云舒没了,路平安也将死去。
男人抱住那具睡着的女尸,踩碎一地赤红的光点,一起消融在血色残阳里。
……
“喵呜~”窝在亲娘怀里的小白猫叫了一声,调整个惬意的姿势继续补觉,一点不在意苗苗的瞪眼。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虽然被天雷劫火锤炼得够呛,但她的灵魂总算可以一直凝实,固若金汤,无散魂溃败之忧。
装,就硬装。苗苗打算拿出母亲的威严,秋后算账,教育一下胆敢调侃长辈的崽子,不料苗云舒脱离肉身后表示很累很困不想说话,敖荇蘅母性强,看得心疼,苗苗不愿再挨批,便饶了她这次。
敖荇蘅是万万没想到,苗苗居然会在刑云舒毫无防备的时刻,直接掏她心窝子。
“云舒的肉体已经坏掉了,外表是假象——她很痛苦喵,我是娘亲,不能坐视不管——这是你教我的啊荇蘅!”苗苗拿刑云舒的衣服擦掉爪子上的血迹,振振有词。
好一个母慈女孝!
敖荇蘅顿时有种吐血的冲动,她让苗苗多换位思考替云舒着想,结果对方直接“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刑云舒是要死的,何必磨蹭叫她多受折磨”回敬了她。
敖荇蘅:这锅我不背!
“苗苗,你打算去看云舒的孩子吗?”为了缓解尴尬,敖荇蘅转移话题。
苗苗避而不谈,可能又怕敖荇蘅批评教育她,戳了戳怀里的小白猫:“问你呐!”
苗云舒打个了哈欠:“不去,刑家会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的,不缺咱嘘寒问暖。”
她竟无言以对。敖荇蘅被两猫猫打败了,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有点没心没肺。
“云舒,你放的下他吗?”敖荇蘅又问,凌天诺离开后,才明白自己有多爱对方,情字害人,情字伤鬼,作为一个长辈,她希望苗云舒能处理好这段孽缘。
苗云舒眼都没睁开,满不在乎:“放不下不行,老路的水太深,小猫咪把握不住~”
“什么乱七八糟的,”苗苗有几分不爽,自己崽子同别人说话却懒得搭理她——苗苗拒绝承认是因为自己不靠谱,“路平安不是就个亓伯家远亲?”
“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直系末裔哦,情况同我一样——至于修为高深的大能没看出来,我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嘛!”苗云舒一点没有把别人面子底子扒光的自觉,“要尊重别人的秘密啊,他现在都杀掉好些仇人了。”
晴天霹雳!事关凌天诺,敖荇蘅记得清清楚楚——凌家是传播亓伯家似兽非人谣言的元凶,亓伯灭族定然脱不了干系:“你知道他要向哪些人复仇吗?”她急切地问。
苗云舒道:“不就是当年参与亓伯灭族,瓜分他家资源的世家嘛?在归寂宗潜伏这么多年,老路又是雷厉风行的作风,早查的一清二楚。”
听起来倒没有凌家的事,只针对人族么?敖荇蘅沉思,她必须早日找到凌天诺才能彻底放心。
“哦,对了!”苗云舒把路平安卖个干净利落,“他有一颗凤族元丹,根据属性是雪凰。”
“我幼时有一姨母,对我极好,一时好心救下驭兽者,却为他所控,下落不明……”凌天诺的话瞬间在敖荇蘅脑海里浮现——凌天诺的母亲凌初暮来自雪山凤凰族,她的姐妹自然亦然,毫无疑问,那颗雪凰元丹就是凌天诺失踪的姨母!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一时间,敖荇蘅心乱如麻。
路平安是亓伯家末裔,真实水平定然非表面上简单,凌家是亓伯家覆灭的推手,现在凌天诺姨母坐实了死亡——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凌天诺!敖荇蘅斩钉截铁道:“苗苗,你派出去的猫儿们有消息传来吗?”
“暂时还没有,”苗苗握着敖荇蘅被冷汗浸湿的手,“别着急喵,欲速则不达。”
“嗯哼,别无视我啊,发生了什么事,方便说说嘛?”苗云舒从苗苗怀里探出头来,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精光。
云舒脑子好使,兴许能事半功倍。敖荇蘅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来龙去脉。
苗云舒听后,缩回了苗苗怀里,闭上眼若有所思。
苗苗不断用手指戳她脑瓜子:“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不准卖关子啦!”
敖荇蘅阻止苗苗打扰苗云舒,思考的时候,不该被外物影响。
“闭关前正常,出关后性情大变,那么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这是我们该弄清楚的。”苗云舒分析得井井有条,“有因才有果,不知道荇蘅姨丈夫异常的原因,找到了他没准哪天又跑了。”
“你说的对。”敖荇蘅赞同,却面带苦涩,“只是天诺闭关期间,我同苗苗去寻你了——所以我想先找到他,再问个明白。”
苗云舒淡定极了:“无妨,回去后再想办法弄清楚。”
一问一答,苗苗成功被排除在外,猫仙觉得自己必须要有娘亲的存在感:“云舒,那老道的事处理好了没?”
“差不多吧,可惜没把糟老头子气死。”苗云舒颇为遗憾,“至于荇蘅姨提醒的一城人命,确有其事,也完美解决了。”
敖荇蘅好奇:“方便说说吗?”
苗苗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