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尔等混浊，悲哀的愚者们！
主却宽厚仁慈，选择原谅～
罪人们，请求宽恕吧！而吾将不原谅！
将世界混浊的罪人，让人间庸碌的愚者。
主仁慈，主宽厚，主放过你们。而吾将永不原谅，吾愿承担主的利刃，清除尔等邪恶！
主啊！宽容仁慈的主！请原谅吾等～
原谅呀！主～我与您的仁慈相背。卑微而又低贱的我，竟妄图承担您的利刃。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何等的妄自尊大！何等的得寸进尺！
宽厚仁慈的主啊！望您体谅我等，让我等替你分担忧愁，斩断世间罪恶～”
怪人跳舞，如同仪式，破烂布条随舞姿抖动。嘴里念念有词，似咒骂，似虔诚，似乞求。只有脸上狂热，从未变过。陶醉、憎恨、尊敬、悲悯、卑贱……一齐构成他的疯狂表情，已然混乱，不可救药。
怪人在高台舞唱。下面，五花大绑的上百人被封住嘴巴，绑住眼睛。血淋淋伤痕，有新有旧，是虐待的痕迹。
这百来人，皆充斥疯狂，有种想挣脱绳子将怪人撕碎的气势。却没人有办法挣脱。
仪式的舞蹈已濒临最后，怪人仰天长望，双臂张开
“罪人们！接受你们应有的审判吧！”
众多黑鸟应召怪人话语，在半空凝聚。飞向被绑住的人们。
“啊！主啊～感谢您，给予我职责。”
怪人跪地，没有去看地上被黑鸟啄碎的百人，只顾感谢所谓的主。
尸体被啄碎，吃掉。血液流地，竟自动汇集向怪人，钻入他的身体。
仪式完毕，现场只剩他一人。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犹如死人。天空，红眼的黑鸟盘旋而下。飞在怪人肩膀，融入他的身体。
“啊啊啊！主啊！！！”凄厉大叫，怪人双手蒙住脸，哭叫，语调幸福。
“主！主！！主啊～您是多么仁慈。您的信者，能追随您多么幸福。感谢，感谢……”
怪人一摇一晃，嘴里念念，远去了。
…
“啾～”麻雀呆头呆脑，叫唤一声。
“嘘，猫猫，不要吃小鸟喔。”流叶抱住猫猫，提醒道。听说猫咪喜欢吃小鸟，可要防止猫猫别做坏事了。
“喵～”猫猫对着流叶叫唤，似是反驳自己才不会吃这种东西。
“猫猫要和小鸟好好相处。”克丽也说。
“猫猫，要听流叶姐姐的话哟！”丝丽摸摸猫猫的头。
“有什么好看的……臭脸猫…哎哟！”柯德被猫猫狠狠抓了一下。
对着怨愤的柯德，猫猫人性化地瞥他，表示不屑。区区小屁孩，居然敢叫自己臭脸猫！活腻了吧？
流叶拉住想要和猫猫战斗一番的柯德，仔细看了看被猫猫抓的地方。
“柯德，没事啦！没有抓伤。猫猫不是故意的，就原谅它这次吧。”
经过流叶再一次劝阻，看在流叶平常对自己很好的份上，也看在自己老大克莱喜欢流叶的份上。柯德表示自己很大度，就不跟一只臭脸猫计较了。
只是，一开始他们偷偷观察的麻雀察觉了动静，飞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互相沉默。
“飞走了。”流叶率先说道，不无可惜。
一众孩子没话说了，小鸟飞走，唯一的话题也没了。要是平时，流叶应该带他们四处玩游戏，家长们从来不会说什么。
现在
“姐姐，哥哥他们呢？”克丽问道，表情快要哭了出来。
“喔～别担心啦！我可爱的克丽，他们没事。想哭就在姐姐怀里好好哭吧！”流叶怀抱克丽，顺口说出脑海里浮现出的专门安慰女孩子的话。
自己是怎么知道说这种话的？
果不其然，克丽在流叶怀里哇哇大哭。瘦嫩脸蛋上梨花带雨。轻轻拍打背部，克丽逐渐不哭了。乖乖缩在流叶怀里。
丝丽与柯德无言，对克丽有担心，也有羡慕。克丽是他们几人中最小的一个，自当是首要照顾。
说来事也就最近几天，邪教徒攻击了那鲁镇。达莉他们本应是早有准备的。只没想到，邪教徒竟潜入那鲁镇内部，里应外合。直接导致了镇民们的惨重死伤。
“达尔曼……”柯德轻念朋友名字，明显的悲伤。和他年纪相仿的黑发朋友，平常总不引人注目。前几天还一起分享流叶给他们的糖果。
邪教徒的到来，伴随是熟识人们的死亡。
“邪教徒……”语出，是不符合他年纪的仇恨。
柯德这样，流叶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行，明明平时都知道该如何做的。
现在达莉他们好不容易将邪教徒赶出去，成年的人和十多岁的男子都有责任做事，留待年纪小的孩子与老人保护在家里。
“达莉也受伤了。”流叶突然说道，有种不符合她平时的情绪。
“喵呜！”猫猫，不！罗音最先察觉到不正常：流叶的情绪不太对劲。
『不妙！』
“姐姐～”软嚅的叫声，克丽脑袋埋在流叶怀里，蹭蹭。
流叶愣神，一瞬，长久。她笑了，与平时一样，灿烂无邪。
罗音狐疑，流叶没有表现出异常悲观的情绪？感觉错了？
听到流叶笑声，几个孩子显然有注意到。丝丽只是不解：流叶姐姐笑的好奇怪。柯德眼底的阴郁没有弥消，听到笑声更是烦郁，还有委屈。
“柯德。”流叶少见正经表情，叫道。
没见过流叶这样，柯德不自主点头，迷茫还未散去。
“我去和外面坏人同归于尽，你会鼓励我吗？”
语出，丝丽与柯德皆震慑。丝丽的反应尤为大，差点就站起哭了。两个孩子将流叶的话当真，因为以前没见流叶如此正经过。
柯德惘然无措，流叶是在问他。如果可以的话，那些坏人能死光再好不过，但赔上流叶性命……
“不……”话从柯德嘴里挤出，说不出的矛盾。
达尔曼与柯德关系最要好了。其他小朋友都不喜欢和柯德玩，柯德动不动就耍脾气，也就达尔曼总能容忍柯德，友好与他相处。
十一岁的柯德，仅有达尔曼一个朋友。柯德被克莱吸引，认他做老大，达尔曼也跟着。
达尔曼死了。被邪教徒杀死。
“达尔曼不会希望你这样子。要是他活着看到你不开心他该多伤心。”
“流叶姐姐？”丝丽拉拉流叶衣服，有些疑惑。
将食指抵嘴，示意丝丽。看到柯德痛苦茫然，联系流叶的话，丝丽明白了什么。
『好厉害，流叶姐姐原来看出了柯德的问题。』
“丝丽，我要去送克丽去床上睡觉，就不陪你们两了。啊～还好克丽不重。”一个六岁的小孩，流叶还是勉强能抱起。
丝丽目送流叶离开，看她转过拐角去克丽的家。
走过街道，场景已和几天前不同。少了几排房子，烂了几排房子。多了几排废墟，多了几排无家可归的人。
放克丽到床上，很幸运古麻大婶一家的房子没有被毁。对很多人来说，房子和性命一样重要。
“猫猫！”流叶展开笑容，和平时一样。抱起猫猫走在街上。
迈起轻快的步伐走出去。
“卡西叔叔，你好呀！”
卡西没有理她，他抱着一团尸体呆坐一天了，有人拉他就发疯。平时他可总乐意回应流叶的，还有他的妻子儿子。
流叶看了会儿，才轻笑走开。
“阿玛～”
“滚！我谁也不想见！”阿玛现在对谁都这样。
“托托……”流叶笑着打招呼。
没人回应，眼前只是废墟。曾经住着托托，现在埋着托托。
……笑，笑～不知何时，流叶脸上没了表情。既然没人需要，也没必要去笑。
“喵。”猫猫叫，跟在流叶脚步后面。
撞到一个东西，软软的。流叶停下，缓缓抬头。
“达莉。”
说话的人，漂亮可爱的脸上无一丝表情，纯黑的瞳孔是深潭，照见不了任何。这是达莉从未见过的流叶，看不到人性或者灵性。有的，只是纯粹的智慧，古井不波。
对视，达莉用力将流叶揽怀，紧紧的。天气正值春末，太阳温暖， 它从不会管地上的人们悲伤还是快乐，该怎样就怎样。
流叶仿若身体再无法支撑，断线般晕倒。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通知你了。”
凭罗音的高傲，能说到这种地步很不容易了。而且她没做错什么，达莉反倒愧疚。
“先别说了，把流叶带回去罢！”达莉说道。
声音中含有一丝疲惫。在两天前抵御邪教徒的战斗中，达莉也受了伤，再加上没空修养又忙于事后处理，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受创的那鲁镇中断续的哭泣不停，没人会记录他们的遭遇，没人会来帮忙，都说没空，说到底不过是边缘地区无所谓的“小事”。
要是达莉走了，这里估计就真没救了。下一次邪教徒再来，没人能逃。
“过段时间，我就带流叶去找萨西摩医师，让他看看。只要再过段时间。”达莉的话斩钉截铁，烈阳般火红的发丝在阳光下仍然鲜艳夺目。
罗音没说话，也许是默认了达莉的决心。还能说什么呢？未知的前方等待的谁也不知道，能抱着觉悟的心对待已是最好。能帮的事，只能到时候再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