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眼前这憨批可怜兮兮的表情……林栀还真是很难断然拒绝。
她其实是个挺有爱心的人也说不定。
以前还年轻的时候，走在街上看到流浪狗流浪猫林栀会去附近便利店买块面包什么的喂一喂，后来她曾自嘲这是伪善——说到底一块面包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呢，要是真想救他们直接想法子领到家里收养了不更好？
可那时候她自己的生活都挺艰难的，哪有精力去管别人？
欲要渡人，得先自渡。
林栀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去救别人……还有别的流浪猫流浪狗？
现在她不做人了，反倒是有那个时间那个精力了。
小猫咪又看了眼姜苔，眸子微垂：
“我暂时也没什么去处，更何况你有恩于我，我当然会留下来报恩。”
林栀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房产中介，得益于那段经历有了条三寸不烂之舌，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深谙高情商聊天之道。
低情商是蹭吃蹭喝。
高情商就是报恩。
她哪儿是暂时没什么去处……她是根本就没有其他去处了，只能继续待在姜苔身边。
而姜苔闻言眼睛一亮。
他好像根本就没在乎林栀后半句说的报恩，反倒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前半句。
林栀说她不会走。
好耶！
姜苔傻兮兮地乐呵，然后又想起什么来，于是挠挠头问：
“那，奶糖你到底是什么……”
他大概下意识想问林栀是什么人，可想想这么问好像不太对，于是及时改口：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小猫咪闻言便不动声色地偷乐。
她笑这憨批果然上钩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思路已经被林栀同化完毕，开始觉得她是什么修炼了多年的妖怪或是家猫成精——反正甭管怎么样都没觉得她是人。
虽然她确实不是人。
林栀玩味地眨了眨眼：
“这就是第四个问题了啊姜苔，我之前可是说过我只会回答你三个问题……对吧？”
“……”
姜苔尴尬地挠挠头。
可这时候林栀却又忽然开口：
“不过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我是猫可又不是猫，是人也不是人……当然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是猫或者正常人类看待，反正我都没意见。”
她说了这么多，可其实还是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大概类似于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没用。
老谜语人了。
可姜苔这个憨批又不是蝙蝠侠，没跟谜语人对过线，所以听了林栀的回答之后居然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大概懂了。”
林栀心说你小子懂个屁。
她从始至终都没给姜苔透露过什么有效信息，又在充分利用信息不对等的优势故布疑阵——更何况姜苔还是个憨批。
小猫咪并不认为自家这憨批铲屎官能短时间识破她的真面目。
所以她觉得她起码能安全挺久一段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过去了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林栀还没想过那么多，但是坚信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办法。
反正实在不行卖个萌不就好了？
谁能拒绝得了可爱乖巧的小猫咪呢？
林栀不觉得姜苔能拒绝。
想到这儿她又有点心情微妙，干脆在男孩胸口揣手手趴下来。
“姜苔，”林栀喊他，“我现在突然说话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害怕？”
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挺奇怪的。
按理来说，正常人如果听到自家养的猫突然口吐人言了，甚至以成年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甭管怎么样起码都会惊讶吧，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幻听幻视了。
可姜苔就没丁点这样的反应。
这憨批甚至挺开心，还能笑出来，甚至神经大条地直接开始跟她聊天……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反应么？
正常人类这时候怕不是都要掐大腿或者扇自己耳光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林栀想象了下眼前这憨批啪啪啪给自己耳光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滑稽。
姜老师不要这样，姜老师！
而老实憨厚的姜老师挠了挠头，回答：
“没觉得害怕啊……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吗？”
“……”
林栀觉得无言以对。
有一说一确实。
就像有些人喜欢喝百事可乐有的人喜欢喝可口可乐，人和人是永远无法完全相互理解的，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可能不对劲的事情……放在姜苔眼里大概挺正常？
可这憨批得有神经多大条才会觉得猫咪开口说人话这种事情正常啊？
林栀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歪头用眼角余光打量自家铲屎官。
猫在看人的时候人也在看猫。
于是视线碰撞，四目相对。
林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看什么看？”
姜苔怂怂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声解释：
“困，睡不着，又没事干。”
那表情委屈巴巴的，看得林栀竟然生出隐约的负罪感。
她心说这憨批也太蠢了点吧？
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谁家大老爷们被自家猫凶了之后会是这副表情？
难道不应该直接玉音放送，反手一句“看就看了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林栀有那么点怒其不争的感觉，最后却还是偃旗息鼓，垂下眼睑放弃。
她无意去扭曲姜苔的人生——毕竟对姜苔而言她大概率还是个贸然闯入他生活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就要有不速之客的自觉。
她匆匆而来，想必也会在未来某一天匆匆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到时候姜苔可能会伤心，可能会难过，但终究是要接受现实放弃不必要幻想……然后继续生活下去的。
所以或许这憨批就保持现在的性格就好，憨厚老实，也方便她继续隐藏身份。
林栀没想过以后要一直留在姜苔身边。
虽然依附了她灵魂的小猫咪奶糖的确属于姜苔，但如今主导这具身体的意识是她。
反正她都不难受，她只要自由。
林栀觉得她的自由不应该局限于这房小小出租屋——身为人类，她终究是要想方设法重返社会的。
而那样的未来应该不远。
想到这儿，小猫咪又心虚地看了眼自家铲屎官，然后颇为愧疚地抖抖耳朵。
虽然她感觉这样很对不起姜苔。
那要不，想个办法，在此之前补偿补偿他？
那，到底该怎么补偿呢？
林栀发愁地晃了晃小脑袋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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