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想问这合理吗？
姜苔一脸理所应当点头，说这很合理。
小猫咪就愣住了，一时半会儿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因为她终于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她又把自己当人了。
猫猫就该有猫猫的样子，不能老把自己当人——人终归是有极限的，越作为人活着就应该越清楚这点。
所以她不做人啦！
可做猫其实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代价是变成姜苔这憨批的所有物，被剥夺人身自由……虽然她感觉她其实从变成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了。
人才有人身自由，她如今哪还能算人啊？
所以姜苔当然觉得他把脸埋在她肚子上很正常，因为他平时吸猫也都是这个流程。
可她不是猫……不对，她也不是人……也不对……
总之，她现在是猫娘，不是从前那只单纯懵懂不知世事的小猫咪，所以以前可能感觉顺理成章没问题，现在就觉得姜苔你这色批就没半点自觉吗给爷死！
她想一爪子把姜苔这憨批的狗头干碎。
可惜干不得。
如今姜苔算是她忠实可靠的长期饭票，既然是饭票就不能轻易得罪。
不然她饿了没人给猫粮没人给做饭怎么办？
林栀把这些道理想明白了，也就撇撇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接着随口问：
“怎么样，公司聚餐感觉还好吧？”
那边傻笑着的姜苔闻言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微微垂了眼睑，伸手一边轻轻顺着林栀背上的毛一边轻声说：
“还好，菜都挺好吃的，饮料也挺好喝，大家都玩得挺开心……我记得他们玩了真心话大冒险，有个男同事被罚了大冒险，然后就公主抱着他旁边另外一个男同事绕着房间走了三圈……”
他跟林栀分享这些趣事的时候会忍不住小声笑起来，语气也会诙谐很多。
而且句式似曾相识。
林栀一开始没听出来，后来仔细想想就乐了——姜苔他这不就是窃格瓦拉经典例句么？
她心想姜苔是不是觉得公司聚会时那些个同事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所以超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
那也太好玩了。
小猫咪这么想着，漂亮的蔚蓝色大眼睛微微眯起……然后却不怎么开心地抖抖胡须，然后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男孩看。
“那你呢？”
她轻声问。
“饭菜都很好吃，饮料也很好喝，同事们在玩游戏——他们都玩得很开心……”
“可为什么我没从你的叙述里听到属于你自己的内容？”
林栀缓缓睁圆了眼睛，原本在身后摇晃的尾巴渐渐落下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看着姜苔，突然觉得这傻小子……挺可怜的。
在社会这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悲欢离合与难料世事，于是积累下来相当丰厚的生活阅历和经验。
她觉得现在这时代的人身上都稀缺两种最关键的品质——一样是独立思考的能力，一种是换位思考的同理心。
当然，林栀不缺同理心。
过去的经验和阅历让她拥有了更明白换位思考重要性的认知。
所以她觉得公司聚会上的姜苔其实挺可怜的。
大家伙玩得都挺开心，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酒足饭饱玩游戏，一个比一个乐呵——结果到姜苔这儿怎么就变了个味儿？
林栀不用想就能猜到这憨批八成是一直在包厢角落待着，看着别人吃喝玩乐。
挺傻的。
跟大家格格不入，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探出头来往外瞅一眼，会感慨……啊真好啊真好啊，他们玩的真开心好羡慕啊……可感慨完之后却又会重新缩回去。
别人的热闹好是好，但其实并不适合他，所以他会像小心翼翼从蜗壳里探出头观察环境的蜗牛一样最终蜷缩回自己的壳里。
林栀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姜苔愣住。
他像是突然受到了自家老妈关心的小屁孩一样，脸颊有微微的红，大约是不好意思，可又不想承认，所以嘴硬：
“……没有，我也挺开心的啊，饭好吃饮料好喝就够了，而且……而且我还跟我们公司的老板认识了，还聊了会儿天，就苏同，奶糖你知道苏同吗？”
姜苔的模样像极了向家长炫耀自己今天又在幼儿园里得了几多小红花的小孩子。
林栀看了他会儿，无奈地点点头：
“知道。”
她倒没骗姜苔。
她还真知道。
当初她还是人的时候的确有跟苏同打过交道，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毕竟那时候她顶多也只能说是个社畜，社畜哪里能跟苏同那样的有钱人平起平坐呢？
不过是公司有合作，她那时候负责交接，所以打过招呼罢了。
姜苔见林栀点头说她知道就兴奋不少，凑上前来想跟林栀绘声绘色描述他当时跟老板的聊天过程，可张了张嘴又卡住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呢？
跟奶糖说他和老板聊的是恋爱话题，老板最后还建议他找那个在他衣服上留下长发的银发少女谈一场恋爱试试？
可……那银发少女其实不就是他面前蹲着一脸疑惑歪着头看他的奶糖么？
程序员小朋友突然陷入迷茫，嘴唇嗫嚅半天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说什么。
他缓缓吐了口气，索性一屁股在原地坐下，伸直胳膊双手撑地，然后呆呆地看着林栀。
林栀倒是很耐心地等着，就算姜苔再没说话她也不觉得自己是被逗着玩了。
小猫咪跟着自家铲屎官的动作蜷起前肢在床上趴下来，摇摇尾巴，接着小声说：
“其实我刚刚也没打算劝你跟那些同事打成一片一起吃饭喝酒玩游戏啦，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有的人喜欢跟别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当然也就有人喜欢一个人待着，享受安宁清净。”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人和人的性格也是如此……所以，你觉得舒服就好，我不会没事干非要劝你跟同事一样的。”
林栀觉得真正的感同身受不是想当然的换位思考，而是真真正正要考虑对方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她不会真就觉得所有饿的人都想要吃海鲜疙瘩汤——那万一有人对海鲜过敏呢？
所以她自己可能会觉得姜苔可怜……但绝对不会认为姜苔一定就羡慕别人的生活。
林栀尊重姜苔的选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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