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竞椅上的姜苔盯着好像已经完全睡过去的女孩愣了愣，然后心情复杂地重新转过头。
非礼勿视。
男女授受不亲。
自家主子告诉他人与妖之间是不能产生感情的……所以他觉得他应该自觉一点，主动跟林栀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他再不愿盯着林栀看，而是老老实实端起碗筷去了厨房，把刚刚用过的所有餐具和砂锅都洗干净，然后擦擦手重新坐回电脑前。
姜苔打开了电脑。
他电脑配置不低的，是刚用从小积攒下来的压岁钱换的，所以开机很快，运行大型程序很流程，玩游戏很舒服。
虽然……从毕业到现在，已经工作了小半年时间的他很久都没碰过电脑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贪玩，可每天都要上学都要学习没时间玩游戏，当然那时候家里也不可能给配高配置的电脑，所以偶尔偷偷去一两次网吧玩游戏都觉得开心得不行。
那时候他的梦想大概就是以后毕业了能痛痛快快地玩游戏，玩到不想玩为止！
学校里老师，家里的家人长辈都对他说你现在不是你贪玩的时候，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等到了大学里就轻松了，就可以随便玩游戏。
可后来他上了大学才知道原来大学要比高中还忙还累——也是，毕竟大学里的同学都是从各地通过层层筛选脱颖而出的精英，无一不精通内卷，所以在这种环境里生活只要是想混出个人样那就得努力成为卷王之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养蛊吧。
可姜苔自认为是个普通人，卷不过那些大佬，只能躺平任嘲当一条觉得拿到毕业证就算成功的小咸鱼。
就这样，他毕业了，出来工作了，一个人拖着一堆行李在这陌生的城市找房子住……开始时甚至因为太笨被骗过钱，后来逐渐熟练了，也就慢慢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朝九晚五，除法定节假日以外几乎全面无休，时不时还会因为各种紧急状况突击加班。
姜苔还记得有天他凌晨三点突然接到电话，说公司的程序突然崩溃了，让他们开发部赶紧——然后就是持续好几个小时的爆肝维护。
而这样生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入程序员这行的时候听行业内的老人说这行是很吃青春饭的，一般人顶多干个一二十年，买房买车有了一定积蓄后就可以考虑直接回老家盘个门店做生意了，毕竟就算不说年纪大了还能不能保持对新知识的接纳……
又有多少中年人能受得了这种一年到头整天熬夜，时不时来个突击爆肝的刺激生活呢？
会减寿的，说不定还有可能直接猝死，然后跟这个既不美好但也不算坏的世界说撒由那拉。
姜苔觉得那样挺惨的。
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考虑，考虑在挣钱挣得差不多之后直接提桶跑路，回老家县城买个门面下来做便利店。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苦笑。
所以说现在这么一想，以前家里人对他说大学以后就轻松了，毕业之后就有空玩游戏了……好像都是用来忽悠他努力学习的谎话。
他上过大学了，也毕业了，现在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家里一挨床就能睡着……
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轻松的能开开心心玩游戏的生活么？
姜苔觉得不是。
可好像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输入密码，进入桌面，点开QQ，在会话列表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找到能陪他打游戏的人。
也很正常。
以前跟他一起打游戏的要不就还在上学要不就已经出来工作——前者现在这个点估计都正上课呢，后者这个时候也应该都到了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所以姜苔这时候当然找不着能陪他一起打游戏的人。
这时候程序员小朋友突然想起很早以前跟他一起打游戏的，一个已经工作的哥们。
那时候他还是学生，起码每周周末晚上是有时间打游戏的，于是跟几个同学朋友组了车队，打游戏的时候匹配上好玩的队友就会邀请进群。
后来他们这群学生遇上了那个已经毕业开始工作的哥们。
那哥们玩游戏挺厉害的，经常带着他们那群菜鸡上分，可每天只有晚上八点之后他们才能看到他上线，十一点他又要雷打不动地下线睡觉。
那时候姜苔他们还是学生，年少轻狂，又喜欢开玩笑，所以经常在那哥们要下线的时候复读，说什么“不会真有人需要早睡早起去上班吧”或者“不会真有人一天只能打三个小时游戏吧”。
可那哥们也不在意他们这么调侃，听了之后最多笑笑，也不说什么。
姜苔那时候觉得他的笑声好像有点苦涩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背负着生活前行，是种这么让人麻木的感觉。
说起来他又挺羡慕的，羡慕那老哥还有在劳累一天之后继续打游戏的热情……和能陪着一起打游戏的人。
他现在整天忙得到了家就想睡，甚至懒得做饭懒得洗衣服收拾屋子，也似乎再找不着能一起打游戏的人了。
姜苔垂眸，抓紧鼠标，轻而长地叹了口气。
可他叹完气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身旁床上躺着的小猫娘。
小猫娘的尾巴从裹了白色裤袜的大腿间穿过绕到怀里，被她轻轻拽住，而她整个人都可爱地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呢，
姜苔的表情突然没刚刚的无奈和麻木了。
他傻乎乎地笑起来，视线掠过女孩的银白色长发，掠过她微翘修长的睫毛，小巧的琼鼻，可爱的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绛红的唇上。
程序员小朋友突然咽了口口水，然后心虚地，害羞地转过头继续看电脑。
不知为何，忐忑不安中，他突然想到昨晚半醒半睡时模糊的记忆。
原本滚烫的额头突然有了清凉感觉，耳边不知何时多了哗啦啦的水声。
那时他艰难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林栀坐在他身边，用素手抓了湿毛巾拧干，眉眼尽是温柔，略微担忧地看他
她给他敷湿毛巾的时候长发娓娓垂落，几缕发丝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有洗发水好闻的味道。
他忘不掉那股香味，也忘不掉那时的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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