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微醺，人渐渐要醉了。
姜苔从刚刚开始就基本不说话了，除了偶尔服务员小哥过来帮他添水收酒杯时他会低声说句谢谢。
他一直都是乖孩子。
别人来酒吧喝酒可能是为了社交，为了各种能说不能说的小心思，而他来酒吧喝酒真的只是为了喝酒。
他挺喜欢喝酒的，因为喝酒能一定程度缓解他焦虑或是迷茫的情绪。
从第一次跟着何雪来这酒吧开始到现在，每次他都是安安静静在吧台或者下面卡座里坐着喝酒，就像莫得感情的喝酒机器。
一杯一杯灌下肚，口感或是清爽或是灼烧，或是甘甜或是微苦。
这时候何雪就会像现在一样，跟吧台里熟悉的调酒师小哥聊得火热，就差当场锐利的剑锐利的眼……什么我渴望有价值的对手。
他们俩好像挺有共同话题，所以一直都聊得挺开心，姜苔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俩迟早要快进到击剑。
程序员小朋友想着，喝了口酒，然后眼神迷离地盯着调酒师小哥手里上下翻飞的调酒壶看。
这时候何雪又凑过来，看了看姜苔手里的酒杯又低头瞅瞅自己杯里还剩多少酒，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姜苔你就是酒神是吧，怎么我这第二杯都还没下去呢你都快喝完第四杯了？”
姜苔听他这么说有点莫名尴尬，虚着眼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雪倒也不在意，仰头把自己杯里的残留一饮而尽，然后又对吧台里的调酒师小哥打了个响指：
“一杯干马天尼。”
“好嘞。”
小哥得令，转身去找用来调马天尼的基酒。
何雪就趁这功夫问姜苔：
“怎么，今晚心情不好？”
姜苔一愣，不过倒没否认。
“嗯，”他轻轻点点头，“可能吧。”
“心情好就是心情好，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你跟我说可能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嗯……”
姜苔不着调地胡言乱语完了，沉默片刻，一直等到调酒师小哥把何雪那杯马天尼调好端过来时突然开口问：
“何雪，你还……相信爱情么？”
他这句话问得着实突兀，所以何雪听了之后觉得有点荒谬，于是失笑道：
“什么叫我还相信爱情么，你这话问的……”
何雪好像觉得姜苔是在开玩笑，所以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
“相信，当然相信，怎么可能不相信呢，谁不想要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啊，谁不想要拥有一段美好温馨的爱情啊——我当然相信爱情。”
他这段话说得很是随意，所以很难让人信服。
姜苔不傻，自然听出了何雪大概率是在应付他，微微张着嘴呆了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莫名觉得有点累，所以又默默喝了口酒，不再说话。
何雪大概是发觉他今晚状态不对了，皱了眉凑过来，小声问：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吧——是碰上什么不如意的事了？说说？”
姜苔下意识想开口跟他倾诉，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他勉强挤出个苍白无力的笑，然后摇摇头：
“没事，就是吃饱了有点困，头晕。”
“这样啊……”何雪颇为理解地伸手拍拍他的肩，“那你少喝点，今晚咱们早点回去。”
“……嗯。”
姜苔点头，微微合眼，扶额在吧台上坐着。
而合雪又转头跟吧台里调酒师继续聊天……聊车聊房聊猫猫，聊昨晚他们没来的时候酒吧里来了位身材特别棒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客人，那位女客人孤身一人在吧台边缘坐着，只点度数高的酒。
什么格兰花格105，什么绿魔苦艾酒，什么号称是生命之水的96……
那女客人喝得酩酊大醉，却意外的没耍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边喝边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往下掉。
调酒师小哥说当时他们整个酒吧的工作人员都吓傻了，害怕那女客人真喝出酒精中毒，想过去劝劝她少喝点——可还没等他们过去女客人就主动起身，摇摇晃晃来到吧台结账。
她对调酒师小哥低声道歉，说给他们添麻烦了，然后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到现在还记着那位客人，她穿的好像是样式很保守的裙子，运动鞋，长发，妆化得很淡，到了我们酒吧之后表情很僵硬，点酒的时候也生疏，想来应该是不常来酒吧喝酒吧。”
调酒师小哥如此感慨。
听他讲故事的何雪适时叹了口气：
“所以是什么能让一个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女孩子突然想到来酒吧买醉，还专喝度数高的酒呢？”
他们俩对视一眼，然后无奈地异口同声说：
“失恋！”
“确实是失恋，昨天服务员妹子过去给她添水的时候听到她喝酒的时候一直都在低声念一个男人的名字……还说他们相爱了十年，最后却莫名其妙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分开了什么的。”
调酒师小哥说到这儿又忍不住低声感叹：
“可那客人明明长得漂亮啊，身材又好出手又阔绰，按理来说应该怎么都不会缺男朋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那……可能她对她前男友是真爱呗。”
“真爱？这年头哪儿来的真爱啊，我觉得等那客人酒醒得差不多之后就该发觉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蠢了，然后这世界上就又该多出来一个不相信爱情的聪明人咯。”
“也是。”
……
姜苔在垂着头听着他们两人交谈，心里突然有点无力的沉重的灰暗的情绪萌发出来。
像是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握紧，于是钝钝的疼。
他心想原来现在还相信真爱存在的人已经是傻子了吗？
好像……确实是啊。
没有物质基础支撑的感情终究是空中楼阁，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又有哪个女孩肯留在男孩身边？
这个时代的人大概都越来越不相信爱情……不，其实说来也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越来越觉得爱情遥不可及，至少不可能降临到自己身边。
从始至终，爱情似乎都是仅仅出现在各种故事中的美好传说……
嗯，仅此而已。
［未完待续］
——
嗯……欲扬先抑一下
这章卡在上架前，上架后是章很有信心的，很甜很甜的糖！
ο(=·ω＜=)☆kir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