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良好而协调的领导层是一个团体成功的关键,毫无疑问新成立的公国海军部的人员组成将会关系到公国海军的未来。得益于“大公爵”阁下的信任,我可以极其自由在许多重要职务的人选安排上贯彻我的意志。
曾不只有一位历史学家惊讶于我所拥用的强大权力,无论是对于其他国家海军中同等地位的人,亦或者是对于卢塔克公国其他职位来说都是如此。
我副官沙赫特中将在他的回忆录中是这样形容的:“公国海军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他就是这个王国的无冕之王。”不过我更喜欢另一个家伙给我的评价:“他们就是就是一群披着海军制服的海盗,而那个无耻的混蛋就是这群海盗的头子。”(海盗头子,听起来确实如此,只可惜我没有一只鹦鹉。)
沙赫特是我多年的密友,在我被公爵任命为海军部长兼舰队总指挥后我便向公爵推荐了他作为我的副手。这家伙是一名炮兵军官,出身于齐塔林的一个富裕商人家庭。在卢塔克重武的氛围下选择了参军,成为了一名炮兵军官。
显然军旅生涯并不能限制他那博爱的性格,有一次他甚至差点同时要与五个男人决斗。不过托那场闹剧的褔?我与他相互结识。
随着时光的流逝,记忆中过去的许多任何事早已经变得模糊,只留下碎片点缀成记忆星空中的点点繁星。不过沙赫特第一次在海军部亮相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了过来,接着门便被猛然推开。一个比起军人更像是穿着军装的痞子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房间中众人的眼中。
一顶军帽随意的戴在头上,布满华丽纹路的军装外套被当做披风一般随意的搭在肩上。栗褐色的头发倒是经过精心打理,搭配上还算帅气的五官,确实有当花花公子的资格。
不过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诙谐的微笑,深褐色的眼瞳中有一缕狡黠的微光时不时地流动。这让我总是不由得联想到狐狸这种动物。
“伯克,你这家伙神经还真是大条,居然把海军部设在这种地方。你就不担心别人窃取资料或者哪一天水兵们发现他们的主帅如此愚蠢直接发生暴动来个敌在旅馆第三层吗?”刚一进门,这家伙便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没办法,海军部军费紧张,只能当成权宜之计。况且我们在这片海域上只能算是三流的小势力,其他人完全可以一力降十会,又何须如此麻烦。”我用着无奈的语气回答道,紧接着便语锋一转,打趣道:“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因为某个提裤郎的到来为这里的姑娘带来了灾祸。”
“胡说。我可是为这里的天使们带来福音的人。”
“得了吧,上次你亲爱的天使们的最终审判的滋味还没尝够?尊贵的圣徒米利尔*。”
“言归正传,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怎样,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被洗劫过一般。”沙赫特环顾着四周。
正如他所言,硕大的房间里只有寥寥几张桌子,稀少的桌子后面坐着几个有些年头的办公人员,他们正埋头忙碌地整理着桌上堆积着的文件。四周的墙壁上除了几扇朝海边开放的窗户之外便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还有这些老爷子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外面牌子写着海军部我还以为来到了老年俱乐部了。”
我正欲回答,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便抢先发了出来:“对于前辈,请给予相应的尊重。这位年轻的先生,在您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便已经在齐格港的舰队中服役了。”
巡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如同卫格尔**笔下的老军官一般,身上穿着老式的防卫军军装,军装严格按照《士兵行为准则》的要求进行整理,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褶皱与岁月的痕迹。满脸的胡须修剪的很整齐,符合一个军官该有的仪态。
在一位如此正统的老军官面前,哪怕如同沙赫特这样自由奔放的人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稍微整理了一下仪态,使自己更像一名军人而不是混混。但是脸上依然存在着一丝异样的神情。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弥漫在简陋的房间中。
“咳咳。”伴随一阵咳嗽,我介入这两人之间,尝试打破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前齐格港护卫队后勤长官威廉姆斯先生,现任海军部后勤与档案处处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人。”
“而这位则是我的好友,沙赫特,前炮兵军官,现任海军部副部长。他这个人有些奔放,还望威廉姆斯先生海涵。”在尝试让双方相互认识后,一度有些紧张的局势才有所缓和下来。
“大家都是卢塔克的军人,在一起工作摩擦是难免的,希望以后的日子大家能够多多包涵。还有威廉姆斯先生,希望您能安排一下海军陆战队的住宿与给养问题,同时不要忘记完成参考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十分感谢。沙赫特,你跟我走一趟,我还有许多事要你交代。”在快速打完马虎眼后,我连忙支开了两人。
我带沙赫特简要的参观了码头,战舰与要塞。
出于职业的本能,沙赫特对于要塞似乎更感兴趣,仔细与要塞的守军进行了一番交谈,时间如同海边的风一般逝去。残阳挂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染红了远方的天空。
我和沙赫特走在归去的路上,在某个熟悉的地方我停了下来,转身遥望着那片璀璨的金海。
“怎么了?想你的塞壬了吗?”
“不是。”说完我和他都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伊阿宋吗?”我扭头问他。
“知道。就是带着一帮大老爷们儿寻找金羊毛顺便广布雨露的那位。”沙赫特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觉得我们就像伊阿宋一行人”
“我们的金羊毛就是这片海(searth)的霸权。”我故作豪气的一挥手。
“你这家伙又说大话了。”沙赫特无奈的摆了摆手。
“是吗?”我一脸无辜。
“哈哈,你这个笨蛋从来就没有自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这个糟老头子窝在庄园的摇椅里便看着夕阳和女仆讲述往昔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这一幕画面——如同一张泛黄的,颜色有些许剥落的油画,沿着油画上出现的皲裂的细小纹路依然能感受到那时的风采——在璀璨的夕阳下,两个年轻人站在悬崖边,眺望着大海,说下豪情的宣言。
每每想到此,我便会为当时的无知与年少轻狂而感到发笑,一个无名小卒居然妄想征服克罗内海。不过如果上神能降下慈悲,让时光倒流,我依然会那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沙赫特知道,他在他的回忆录里写下了“宿命”这个词。
没过多久,我的狂妄自大很快便遭到了报应。威廉姆斯先生高效的处理完了众多杂事,并且将一份参考报告递交到了我的办公桌上。那是一份令人灰心的报告,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对我热情的一盆冷水,将原本豪气万丈的雄心打了个遍体鳞伤。
有经验的中层军官极其缺乏;水手数量不足且缺乏海战训练;缺乏足够的火药;缺乏一套完整的海军条令;海军无远洋作战经验...语言简短却强而有力,每一个点都切中要害。
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我尝试眺望窗外以求获得片刻安宁。
来来往往的人群早已归家,进入了梦乡,皎白的月光慵懒的洒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面显得格外冷清。
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空灵,褪去了一切的光荣与梦想,宛若一只沉睡的巨兽。
一个仿佛创世纪起便已经落成的小灯塔孤独的矗立着,散发着亮光。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我结束了思索。孤身一人在一路月色的伴随下归去,进入孤独的梦乡。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乏味的梦,梦的内容大部分随着时光的流去早已经忘却。我只记得几个微微的碎片。淡蓝的海,母亲绘画的背影,金黄色的发辫以及一个模糊的微笑着的女孩,还有一棵孤独的榕树。
“你还会回来吗?”
...
梦醒了。
此时天边的太阳刚刚显露出第一丝光明。
经过了多天的苦思冥想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除非,我能集结大家的力量。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海军部的高层们频频收到召开研讨会的通知。
有趣的是,自此以后每当遇到犹豫不决或者重大事件时,海军部的领导层便会召开研讨会,一起做出决定。在漫长岁月之后,这已经成为了卢塔克海军部的一个优良传统***。以至于在退役多年之后,沙赫特中将依然满腹闹骚的在他的回忆录中写下以下文字:“提到我在海军的经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印象便是那似乎永无休止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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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译者注)
*圣徒米特尔:一位著名的殉道者。传说他在向亚马逊女战士们传授上神的福音时,被整个部落的战士强迫合并基因库,在此之后被杀死用以祭祀。五十年后,在得知他在云雨后虔诚的向上神忏悔一直到死,教会追授他为圣徒。
**戴维.卫格尔:一名著名的军旅作家,在骑兵队服役,故其小说多以骑兵队的故事开展。
***最新的科斯兰海军部文件指出,这种研讨会有利于可以更好地体现和贯彻海军部的皿煮路线.实行集体领导,能够集中大家的智慧,集体的智慧和经验总是大于个人的.个人经验和智慧总是有限的,即使才智出众的人,很有天才的人,也只是比较熟悉某一方面或几个方面的情况,而不可能熟悉方方面面,通过召开研讨会使得大家能够取长补短,集中力量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