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小巧的矿泉水瓶中的清水见底，随即被纤细的手用力一捏，发出“刺啦”的噪声，被粗暴地扔在墙上，在小小的女厕隔间里撞到了一面墙和一面隔板，随后掉在地上。
然后将刚刚握着瓶子的右手移到湿润的左手上，用力扣着什么，一小块几乎透明澄澈到看不见的东西。
“见鬼。”别着单马尾的少女紧紧咬着牙，额头上满是汗珠“不是沾过水了吗？！”
躬着身子发力了将近十秒钟，实在坚持不住才松下了手——那小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仍然顽固地趴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这回竟然直接在被老师叫起来的时候结在内侧手腕上，还好是领读课文，除了那几个忘了带书而东张西望的家伙，同学们的眼睛都放在自己的书本上而且手腕向内，躲过一劫。紧张到不行，磕磕巴巴地读完课文之后，不敢看同学们的眼睛，将左手尽量用桌面上的书盖住了大半节课，一下课就立即占上了这件隔间，却一直都不敢动弹。
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像是手腕上结了一小块菱形的冰，然而比冰要清澈得多，透过这东西能清清楚地看见其下手腕上的细静脉，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发现不了这么一块小东西，也多亏了这样，从教室到这里不需要她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等到已经上课接近五分钟，女卫生间里连保洁人员清理拖布的声音也没有，她才打开拿出一直在桌堂里备好的小水瓶的瓶盖。
“啧啧！”休息了大概半分钟，少女开始第二轮发力，这次换了个方向，左手向前甚至，右手向后使劲扣，太阳穴上暴起了青筋，右手手肘开始打颤“给！我！下！来！”
“呦，大磊！”室友背着个小包从门外跨进来，见到少年，就这么简短地打招呼。
“嗨。”石磊也按相同的语气回复他“又哪去了？”
“图书馆，回来吃饭。”室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在少年座位的对面，将包丢在旁边的地上。
“学霸。”
“得了吧，得了吧。”他摆摆手。
“他俩呢？”
“啊他俩……好像出去浪去了，今早就走了。”室友看了看空着的两个床位。
“大保健去了呗？”少年开玩笑。
“空调多少度的？”室友没有回答，转而这么问。
“二十六，遥控器在他俩不知道谁桌子上。”
“我先调低点啊，等会再调回来，热死爹了。”说着一边呼扇着自己身上的体恤，一边起身。
“没事，我都随便。”说真的，这个夏天自己几乎没怎么碰过寝室空调的遥控器，一直都是放在其他三个人都手里。和前两年的夏天一样，不管调成什么温度，自己也不会感到不适，自己也为这种体质感到庆幸。
刚刚进来坐下来那个室友好像很怕热，最近每次从外面进来都要先调到二十度以下，然后等他开始打喷嚏了，再自己拿起遥控器反过来调回去。
室友名叫瀚卫杰，据说小学和初中都被起了洁厕灵的外号，不过他似乎不太在意，还笑着讲给这个寝室的其他三人。
要说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那一头染成的黄发，只是染，并没有烫，柔顺地梳了下来，很有光泽。后面到了后颈，两侧各遮住半只耳朵，前面竖着斜刘海，几乎挡住一只眼，在这所学校十分稀有，这让他跟人说话时偶尔会要甩一甩头确保视野。现在还记得他跟女生说话甩了甩头的样子，十分微妙。
“装逼大神，护花使者，你们就看他，诶呀那在妹子面前那个浪的！”有一次趁着他在寝室里面开外放和高中同学开黑打游戏，石磊和其他两个室友还恰好全都在场，三人就开始捣乱，冲着他的电脑开始例行的求黑历史，结果出来这么一句话，三个人把他这个梗玩了半个月。
不过说实在的，真正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于，这家伙明明的确有着有能力沾花惹草的面容——五官都恰到好处，而且皮肤细腻白净，没有瘢痕，平时表现得也偏于浪荡，再加上这个学校里稀有的一头黄发——却十分爱好学习，至今没缺过一节课，周末和工作日没有课的时候，基本都泡在图书馆，也很少看见他勾搭女生。打游戏的时候也都给人一种“是在休息”而不是“是在享乐”的感觉。
“陪女朋友？学霸女朋友？”三人曾经在食堂吃午饭找机会这么问过他。
“哪有啊，我也找不着啊。”他咽下嚼了半天的牛筋，摊摊手这么回答，让三个人一脸不信地看着他。的确，也从没有看见他和女生在一起走，不过我们都觉得是异校恋。
但除了这方面的违和感，他在平时的确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过分的举动，不抽烟，也不沾酒，也没有看见和什么不良的社会人士接触。然而依旧穿着潮过头的衣服，走路时习惯两手插兜，一开始甚至有些让人觉得是不是在刻意憋着自己不良的本性，但时间一长，担忧就都变成了“这只是喜欢装逼吧”的哭笑不得。
这样的性格当然也会让很多人看不惯，他说自己找不到女朋友，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是真的……也说不定。
“干嘛呢？卧槽，这什么？作业？”
“啊，社团活动。”少年感觉到自己被拍了肩膀，简单地回答。
屋里的空气明显地变凉了，瀚卫杰弯腰站在石磊座位后面，看着他已经摆弄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东西。
寝室的床是上床下桌，白色的硬质塑料桌上摆着少年白色的宽屏笔记本电脑，而双手正放在上了套的键盘上，双眼紧盯着屏幕。下午两三点的艳阳被单薄的窗帘挡在外面，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日光灯白光。
“Type……Date……”黄发少年盯着屏幕上不断向上移动的黑底白字。
“要编个小游戏”少年说着微笑起来，自己对这个还是蛮有自豪感的。“也不是太小。”
“学校的？什么社？”
“不不……外面的社团，校外的。”
“这，我去”瀚卫杰继续上下扫视着石磊的屏幕“牛逼牛逼牛逼。”
“嗯……一般吧。”其实虚荣心在心里已经开花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参与到这个社团的大型活动里去了，其实早饭时跟父亲说的昨晚的“选修课作业”，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开始写，虽然比规定的日程已经超出了很多，却感觉根本停不下来，写上之后困或者饿都感觉不到了，到了夜里反而更加兴奋，一直加工到一点多，开始担心起明早能不能顺利起床，这才强迫自己躺在床上——而脑中还满是那些一行一行字母、数字和符号。数羊数着数着却不自主地笑了出来。直到两点多才真正睡着，还好自己是不需要特别多的睡眠的那种人。
说这是个社团其实不太准确，实际上是一个小型的原创游戏交流分享网站的官方团队，如今网站已经小有名气，大家决定举办一连串的庆祝活动，顺便制作两个高质量的游戏——其中一个，也就是自己负责其中一小部分的这个，是以站内红人形象为角色的RPG游戏。
加入这个社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参与的第一次活动是站内的一次大改。而自己接触编程，应该是大约两年前了，或者比那更早。
准确的说，第一次“接触”是在一本涉猎很广的科技杂志上，大概是在两年半前，那杂志几乎是专门为对当代很多科技常识都毫无印象的自己订阅的，文章是讲解一个新式计算机语言。当然，自己并没有被它迷住，简单地读了两遍之后，就翻页了。
不过当时也正处于寻找自己兴趣的时候，从幸存者营地出来之后，进入了分配给三人的气派住宅之后刚过大概两个月，三人还处于适应新生活和淡忘灾难的生活状态中。生活费都被分配得充足有余，可以说拿着这份政府按人每月发放的幸存者补助，按现在的通货膨胀情况来看，最保守地说也可以安然度过三十年。不过仅仅有舒适的生活条件的话，人是无法活下去的，不干点什么的话，心就会渐渐腐烂。
“小琳啊，要不要什么时候去上学？”少年的父亲在一天晚上的时候，对他妹妹这么说。有着幸存者的身份，就连教育方面也会给出令人满意的补助。
“想去我就说了。”小琳用一只胳膊拄着脸，看着盘子里的空饼“现在不在状态。”
“那现在空闲的很，找点兴趣怎么样？”
“兴趣？”
对啊，兴趣。少年摆弄着饭铲子听着，当晚吃的卷饼，炒鸡蛋有些不够了，石磊就又下厨炒了一盘。
就这么活下去的话，绝对少了些什么。
于是开始尝试了绘画，写作，还有美声和舞蹈什么的，不过似乎都不中意。可能在考虑兴趣的时候，总会和某些经历有关。本来就没有记忆，过去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童年的憧憬，他人的期望等等，这些一个都没有，对这些特长的感觉都如白纸一样也是理所当然。刻意让一个人在这个年龄喜欢上一件从未触碰过的东西，也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说不定自己急着发展爱好也是为了找回失去的那十几年呢。
记得是在一个周末，和父亲妹妹三人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有关黑客的情节。只是一个主线外的次要情节，却让少年对那个仿佛在键盘上弹着曲子的形象产生了兴趣。接下来的情节少年全都没有看进去，那个路人黑客也再没有被给予镜头。
“怎么能学电脑程序？”从电影院出来在购物中心上层的异国风情餐厅里，点完餐服务员刚一走开，少年突然向父亲问道。
“嗯，想学编程啦？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中年男人笑着问。
“恩啊……没什么，突然想到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少年刚把officer的那几个工具软件玩熟练。
接下来从图书城买书，上基础课程速成班，上网寻找教学资源。看起来并不像三天热血，自己干起这些事来一桩接一桩，没有迟疑和停顿，没有任何倦怠，自己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动力，在那场真相未知的灾难之后自己所化成的白纸上，终于有了色彩绚丽的一笔。
电脑就摆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开始还只是正常每天例行的学习，但开始做完几教学书上带着的的小编程作业之后，变得沉溺其中了，自己经常就窝在屋子里，宽大的电脑桌上堆着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书籍，还有草纸本和偶尔散放的一两个光盘。早上被阳光叫醒，半夜经常就睡着在亮着的电脑屏幕前，生活变得邋遢。因为这样，不到一年，台式机就变得经常死机。
“你是不是总是成天不关机啊？或者经常直接拔电源？”小琳看着蹲在地上死戳主机开机和重启按钮的少年，抱着双臂皱眉问道。
“拔电源倒是没有……经常开着对电脑不好？”石磊一脸无辜地转过头问。
“唉……”小琳叹了口气。
少年白了白天花板，接着苦笑着捂了捂脸。
“你的份。”少女递过来装着饭盒的塑料袋，石磊刚想抬手去接，少女就直接将饭摆在了他的电脑桌上看起来结实的一摞书上，转身出门了。
偶尔就会这样，忘了给妹妹去做饭，而少女似乎从来也不主动去找他，只是到了时间，就默默自己出去买饭，然后给他也带一份。还好大部分时间都记得。
少年没有注意到，妹妹那时候已经为她的开学做准备了。不时就会买回来几本教学参考书。之后得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初中？”
“直接去高一了啊。不然看起来太老了吧？”
据说是一所不错的公立中学，向重点大学的升学率挺高的。
而那时的父亲隔三差五就会去参加培训，很晚回来也会是平常事，偶尔还会作为优秀学员跟团去外省。大概是拥有比其他学员都多的空余时间，所以学习得十分顺利。
“这周末去考一级软件工程师。”父亲在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笑着说“成了我就无憾喽。”
“可别这么说。”小琳回话。
这个戴着眼镜，稍微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一直有着很好的脾气，不如说有些逆来顺受了，一直顺从着生活，总是面带笑容，笑着讲一些明明没有一点趣的笑话，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强烈的意志。即使是生活无忧无虑，只要接触这个社会，就会有不顺心的事情，但是两个孩子在他的脸上只能看见微笑，可能就是这份笑容让小琳养成了任性而独立的性格。
或许是因为妻子的去世吧，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女儿任何负能量。然而这位父亲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嘴角上扬眼睛眯成缝的表情也是一种面具，一直看不到真正的脸，也会产生隔阂。
也是因为这样，从来没有对石磊有过稍微严刻一点的要求，在他一点一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只是去确认了他是高兴才这么做，又说服了他每天早上出去跑跑步，叫他注意身体，仅此而已，从没有干涉过，倒不如说是支持。
“找到爱好很好啊！”他只是这么说，石磊不知道他实际上是怎么想的，父亲自己也是个软件工程师，总该有些关于这方面的看法，可是他只字未提。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的确像是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虽然从学会盲打到熟悉三门语言，到在网络里找到适合自己的群体，再到机缘巧合被吸入了网站的编辑部，一直到现在，少年没有像电影里那个带着黑兜冒的金发小伙子那样黑过任何东西，尽管有人向他推荐过这么做，有一次想跟着一家论坛的潮流一起爆一家网站，但是到定好的时间时，还是摇一摇头放弃了。
自己虽然被那个形象所吸引，却不是因为它才变得如此废寝忘食，编程的感觉，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回转的指令，逻辑，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每次敲起键盘都觉得如鱼得水，好像待飞的海鸥展起双翼，什么都能办到了。心里好像也有这对父女给自己的枷锁，三人所组成的家庭，总觉得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此还猜测过自己过去时是不是一个逃亡中的年轻黑客，再加上天才二字，对，一个逃亡中的天才年轻黑客，这样背包里的军用干粮和匕首都得以解释——不过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不觉得自己会连台式机的开机方法都毫无印象。
但是又能怎样呢，就当作是好了。
由此而得到了自信，满足了虚荣心的少年，也同时发现自己逐渐开始缺乏挑战。
半年前，终于有一天。
“决定上大学了？”中年男人放下报纸，有些兴奋。
“嗯啊。”少年笑着，当时的心理就简直像一个刚刚要迈出家门的旅行家的雄心。
最后选择了一所口碑不错的综合公立大学的信息安全专业，但是在那之前，好像还有一道难关。
“真的……没有印象……”少年拿着妹妹的参考书来回翻，最后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目录。
好像高中和高中以前的知识都也随着自己的名字一起消失在那场灾难里了。
不过并不算太糟糕，垂头丧气地买了初中的参考书来看，很简单地就拾起了绝大多数的知识，虽然仅限于数学和物理，到了化学和生物那简直是完全没有印象，还好选择的专业没有这两科。
“没关系，别着急，我问了一个朋友。”父亲安慰说“他说没事，他儿子正上大一，说高中那点东西基本都忘了，叫你放心。”
肯定不是将自己幸存者的身份告诉了对方，自己编的什么理由吧。
最后还是去请了一个老师一对一学了一下数学，物理则是自己买的参考书来看，但出乎意料，学得却是异常得快，至少理论知识是这样，加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题型就难说了。当然学成的程度肯定不足以去参加高考考出个好成绩，不过勉强作为高数的基础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有可能自己也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吧，高考第一天那天是阴天，石磊打车去考场门口看着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考生和家长，还有名校的领导们，冒出了这样的怪念头，当然，不可能的。少年那天就坐在考场不远处的快餐店里呆了几乎一天，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大概是，的这样一群人带着不同的表情，迈着不同样的步子进出考点，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失望吗？当天晚上并没有任何兴致熬夜，翻来覆去，总觉得心中发堵。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理所应当地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有种侮辱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看来没什么问题了。”这么说着将通知书拿进自己的房间，扔在床上，自己则坐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是突然变得毫无干劲。
“你有没有那种感觉？”晚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找自己的妹妹讨论一下这个话题，用聊天软件。
“我觉得他们要是知道了你能这样，肯定先打死你。”
“欸？？？”
“所以说你不懂的，总之我们是值得羡慕的啊。”
少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然而不一会，又见妹妹发来一条信息。
“别想太多了。”
过一会又有了新消息。
“上学然后去考试没什么好的啊，先不提累不累，你就别想着能有时间像这样学你的电脑，还有我跟你说，老师一天………………………………”
接下来开始一直抱怨，加到一起有十几行，最后最近连和同学之间闹的别扭都说了出来，反而变成了少年去安慰妹妹。
不过最后心里面还是舒服了很多，真是的，有些难懂。
选择的大学据说是信息安全专业全国第二好的一所大学，名叫国立第三信息大学，而且离家还近，只不过七月上旬就开学，虽然军训在第二年。
而这正合少年的意，本来就是为了早点走入正常的生活、步入社会而做出的决定，休息什么的自己早就休息够了。
然后上聊天软件找到了新生群体，潜水了半天之后，看见满屏对于开学时间的抱怨，将自己想发出去的对于开学的期待咽了回去，第一次对于妹妹说的“先打死你”有了感触。
接下来父亲用车载着行李，车座位上坐着三人——小琳挺不情愿的样子，就这样进入了大学。之后父亲和妹妹离开，开始和室友一起参观校园的时候，便全都是让少年眼前一亮的东西，当然要忍住惊讶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带着些许抱怨一边走，一边评判。
“这个食堂还算行吧。”
“嗯嗯。”
“寝室还不错欸。”
“嗯嗯，有空调。”
“现在哪还没有空调啊？”
“也是哈…”
跟着答应的角色当然都是石磊来充当，不知不觉也奠定起其他人心中自己的一个行为随和不愿出头的角色的印象。假如没有自己在计算机方面的技艺，恐怕真的要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人看扁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时间，只有约三年，其中两年里大部分醒着的时间还被用在了屏幕前。
“你是哪个中学毕业的？”
“三中。”对于这个问题石磊并不慌张，给他安排名额的组织对和同学要说的“身份”早就和他交流过。不光是和大学同学这么说，今后的自己，就是从这个中学毕业的了。
学校的社团统一招新那天，自己毫不犹豫地记下了电脑社的联系方式，但是实际加入之后却发现这个社团意外的水，好像只是将一些兴趣能与电脑挂钩的学生聚集到了一起，实际上和编程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进了社团的聊天室之后甚至有个新生问“有活动能制作机器人吗？”
然后有个前辈发了一个“窒息”的表情，之后回复“出门左转机器人小组”。然后又发了个聊天室地址。
少年感到有些惊喜，没有犹豫就直接跟着点了进去。这个小组和社团不一样，几乎没有娱乐性质，还要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自己进到的聊天室只是为想要加入的新生准备的报名和交流介绍的前台，真正进入其中还需要选拔。小组的宣传要和大多数校队的宣传一起出台，大概要一周之后。
“报了个机器人小组。”
那天晚上熄灯后四个人躺在床上聊天，聊到了社团，石磊就这么说。
“有这个社团？机器人？”对角铺是一个话挺多的小矮个。
“嗯……也不算是，学校队伍那种吧。”少年解释，不知不觉中自己还是把机器人小组当成社团了。
“你喜欢机器人？”对面床的黄发室友问道。“以前玩过？”
“也不算是喜欢……机器人啊。”少年从侧卧变成仰头朝着天花板。
机器人的概念在脑中一闪而过。钢铁的手臂，轮轴样的关节。
感觉有点不对，好像是颜色。
“有可能是……喜欢机器人动起来”少年慢悠悠地说，但说完后两个字就沉默了“巡回……”
“啊？什么？”小个子室友发出疑问。
剩下的那个室友好像是太累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大概是睡着了。
少年没有睡着，反而突然精神百倍，不如说是惊慌至极，相互穿插的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巡回……
……巡回……
……巡回……巡回……
深紫色的单侧刘海突然在脑海中闪现，还有背景，模糊的白色墙纸。刘海尖端旁边的粉嫩嘴唇动了起来：
“巡回动力指令与关节文字是”
是什么？？？？
然而像是失去了能源，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什么玩意啊？”矮个室友抱怨了一句，石磊没有回应，黄发室友也没有说话，隐隐感觉气氛不对，就翻过身去了。
还好熄了灯，四个人都躺在床上，没人看见少年出了多少汗。其实后来回想起来当时，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流鼻血什么的。
遗憾的是之后去水房洗了无数次脸，在镜子里面盯了自己好久，之后又去水房的窗口站了会吹了吹凉风——都再也没有想起来任何东西。
第二天早上，前一晚那种感觉完全消失，再思考相关机器人的事情也于事无补，又暗自自嘲——明明那半句话就像是一串乱码一样，一个词也难以理解，画面也毫无逻辑可言。整个人又回到了正常的，放弃回忆过去的状态，直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