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漠之上,狂风怒号,引得黄沙漫天,将生命的迹象全部淹没至尽。
然而,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上,却有三个衣着简陋,灰头土脸的青年。
他们的种族各不相同,原先相互间甚至并不认识,他们都只不过是五天前那场天灾的幸存者而已。
实际上在五天前,这里的景象根本不是现在这样,作为各种族领地的交界处,早年时常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乱,后来由于三大族群都互相签订了所谓的“和平”协议,这里的战火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战争停止后,三族的军队都一一归国,但毕竟是战争,军队里总会有人受伤,许多受了伤的士兵被留了下来,他们都是有破损的武器,高层的管理者已不再需要这些他们了。
各族的伤兵被留在这里,面对往昔的敌人他们的战意已经荡然无存,当初气血方刚的少年们为了报效自己的国家,纷纷于投身战场,长期的战乱磨平了他们的棱角,见识过了战争的残酷才能明白和平的可贵。
所有被留下的伤兵都聚集在一起,他们都已然放下了往昔的恩恩怨怨,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在这个饱受战火洗礼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小小的村庄,每个人的生活都并不富裕,但好在邻里间的互帮互助,日子也就这么缓缓过下去。
就算签署了和平协议,三大族背地里的明争暗斗也从未停止过,实际上,只有这里才真正实现了各族间的友好往来。
再往后,越来越多渴望能够得到真正和平的人慕名来到这儿,这让原本小小的村子规模一点一点的变大,和平的种子在这里逐渐发芽了。
然而,这片大地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允许和平的生根,苦难是无法轻易停息的,于是五天前的灾难将这里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点绿洲又变为了荒漠。
天灾来的是那样突然,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能够预测,让人以为这就是一场噩梦,但这一带原本新生的希望的彻底毁灭却是真实发生的。
达尔塔握紧手中老旧的水壶,这是他父亲为他所留下最后一件完整的物品了,存在于这个壶中的是他们三人最后的一点水。
达尔塔的父亲是一位有着多年作战经验的老兵,也是村子最初的建设者之一,他教会了达尔塔许多在野外生存的知识,达尔塔听到父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团结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老大,现在咱们还有多少水呀?”名叫布鲁特身材壮硕的青年靠近了达尔塔,在他的头上有一双毛茸茸的兽耳,明显,这是一位兽人。
布鲁特的父亲是一位纯种的兽族人,精于打猎,原来在他的族群里有着很高的地位,直到某天他在像往常一样在森林里狩猎时,遇到了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她就是布鲁特的妈妈。
二人双双坠入爱河,然而族群不会允许他娶这样一位人类少女,而少女的父母也同样不会让一个浑身是毛的兽人成为他们的女婿。
他们只能偷偷的在森林中幽会,就这样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布鲁特出生了。
为了照顾他们爱的结晶,二人的交汇愈发频繁,这引起了族群的怀疑。
纸是包不住火的,最终二人的恋情被公之于众。
世人不会允许这样一对情侣存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布鲁特的父亲带着她们母子二人踏上了旅途。
经过多年的颠沛流离,布鲁特也长大成人,某一天,他们听说有一个小村子其中有许多不同种族的人和谐的生活在一起,这让他们欣喜若狂连忙开始寻找这个传说中的小村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这个美好的小村子,村里的各族人都热心地招待了他们,这让布鲁特的父亲大受感动,决定在这里定居。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建好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天灾就毫不留情地降下了。
“达尔塔,要不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下吧?”乌奥斯看着布鲁特眼巴巴盯着水壶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向达尔塔提出了建议。
“话虽这么说,我也知道你们累了,但这里到处都是黄沙,根本没个落脚的地方啊。”达尔塔有些无奈地摆摆手,然后拍了拍布鲁特的后背,拂去他衣服上因风而沾染的黄沙,“所以,抱歉了两位,请再坚持一下吧,说不定前面会有个破屋子,能让我们歇歇脚呢。”
乌奥斯带着一丝苦笑望向布鲁特,既然达尔塔都这么说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
布鲁特也只是挺起身板,身为他们三人中体质最健壮的一个,他可不能最先倒下,而且以前跟父母亲一起旅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徒步一整天的经历。
“诺,知道你渴,快喝吧,乌奥斯,你要不要也来喝一点?”达尔塔望着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布鲁特,不禁有些感慨,便从他背着的一个小小的旅行包里拿出一只破了一道小口的木碗,端到布鲁特眼前。
“老,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咱们现在应该没剩多少水了吧,还给我这么多……”布鲁特咽了咽口水,强忍住将这碗水一口气喝光的欲望,小心的将这半碗水端起,有些不敢置信,“老大,还是你喝吧。”
“不用了,你们俩先喝吧,不用管我。”达尔塔只是笑着婉拒了。
“老大,你真的不要嘛……”布鲁特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达尔塔打断了。
“我们仨现在可都是兄弟了,还搁这客气些什么,等我们一起走出这片荒漠的时候,就在一起永远生活下去。”达尔塔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布鲁特和乌奥斯两人。
“呜呜,老大,你人真是太好了,爸爸妈妈他们要是能知道我遇上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布鲁特激动地向达尔塔飞扑过去。
“快放开我啦,布鲁特,你好重的,咱们还得节省体力来赶路呢……”
看着正在嬉闹的布鲁特和达尔塔,乌奥斯不忍心说出来,他们俩都是未经世事的人,并不知道外界对于异族偏见和排斥有多大。
乌奥斯的爷爷是一位魔族的地方贵族,他的儿子,也就是乌奥斯的亲生父亲,在乌奥斯还很小的时候,就死在战场上。
巨大的打击让乌奥斯的爷爷陷入了长久的悲痛中,他明白了战争的阴暗,便极力教导他这位小孙子和平的可贵,常常带着他去其他种族的领地游览,也让他从小就看到了种族差异带来的分纷争有多么可怕。
后来,乌奥斯的爷爷听说有这么一个小村子,里面各个种族的人和谐共处,这让他极为兴奋,倾尽一切财力去帮助这个小村子的发展,这时他年事已高,还没能亲眼看到村子发展起来,就抱着遗憾离世了,五天前,乌奥斯来到村子,就是为了完成爷爷最后的遗愿。
“乌奥斯,想什么呢,快喝了这些水吧,我们该继续赶路了。”达尔塔的呼唤声将乌奥斯从回忆中拉到现实,看着达尔塔和布鲁特眼神中的光,乌奥斯心中闪过一道光芒。
有他们在,爷爷的心愿一定能够实现吧。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向前行走着,忽然一个巨大的石墙映入他们的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救命!”
布鲁特的反应最快,听到呼救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像石墙的方向冲过去,达尔塔和乌奥斯也紧随其后。
“布鲁特,是谁在呼救?”达尔塔刚向布鲁特发问,一个有着一头如雪般洁白无瑕的长发女孩出现在她眼前。
“老大,就是这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布鲁特见达尔塔赶了上来,就开始向他汇报情况。
“达尔塔,她的脚好像扭伤了。”乌奥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女孩。
女孩的皮肤十分苍白,看上去毫无血色,身穿一件有些破烂的黑色连衣裙,身上有多处还绑着绷带,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小巧玲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小家伙,你先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你的家人到哪去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触动了达尔塔的内心,于是向女孩问起现在的状况。
显然,女孩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继续颤抖着。
“没关系,不要紧张,你现在不想告诉我们也没事的。”达尔塔往木碗里倒了一点水,随即递给了女孩,然后转过身与乌奥斯和布鲁特商议。
“我看这个小女孩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要不我们带着她……”
“啪。”这是木碗落在沙子上的声音。
一朵鲜红的血花在达尔塔面前绽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朵妖艳的血花。
终于,达尔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布鲁特和乌奥斯倒在他面前,他们的灵魂已然回归大地,他想放声大叫,但却再也叫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雪白的利刃。
他们三人的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一刀。
两刀。
三刀。
四刀……
断骨有声。
女孩像是为了防止他们的冤魂回归一般,用手中的刀不断砍向他们的尸体。
血花在飞溅。
不知何时,又一位有着灰色长发的女孩出现了,她看着眼前的白发女孩不断挥刀的动作,有些疑惑。
“白色头发的女孩,我好像见过你,你在做什么呢?”
“大概吧,止雨,我在做的事不需要跟你解释哦。”
“因为。”
“你不过就是个活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