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彦易轩却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Fleeting Time』的大门口。
…
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以及——
为什么以自己的混浊视线朝着四周看去,周围依旧是红色的?
易轩使劲揉了揉眼睛,因为此时眼前的景象并非暗红,也不是绯红,而是真正的那种,被鲜血染成血红色的那种红色。
…
而明明自己并没有去开那所谓的门锁,门却自己打开了。
房子依旧是那个房子,穿过前方招待客人所使用的公共会客场所,紧接着再输入指纹锁打开位于里侧的那扇防盗门,易轩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平日里大家一起生活的区域。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嘉儿吃剩下的零食包装袋,此刻已经脱去学校制服的她,正穿着一身蓝色的连帽卫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脚丫悠哉悠哉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怀里抱着的则是她一直都很喜欢的喵招酱限定玩偶。记得那是上次在学园祭的时候,自己通过参加羽毛球单人淘汰赛帮她赢来的限定奖品。
…
厨房和自己的办公桌附近是艾琳最喜欢待着的地方。她通常会将Gita放置在窗户边,然后每天都会细心且仔细地把自己原本弄的乱糟糟的材料文件书籍按照次序或者是英文字母A-Z的顺序分门别类地码好,直到最后才会慢慢悠悠地走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切菜,炒菜,然后在嘉儿兴致勃勃地想要把巧克力放进酸辣汤里的时候皱着眉头严词拒绝。
周围冒着热气,锅勺敲打的声音掺杂着食物的香气,一直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磁悬浮永动仪在不停旋转。
突然身后猛然传来一股推力,随即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什么东西给环抱住,结果当自己好奇地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露出爽快笑容的弦月和一旁嗔怪地看着她的奈靡——
…
一切的一切,原本就应当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副画面,却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
整座事务所,此时就像是一座空城一样,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些人。
茶几上空空如也,从天花板处落下来的浮灰布满了茶几上的玻璃桌面。而沙发上也没有平日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留下的只有那因为体重影响而造成的小小的凹陷痕迹。即使是用手掌在凹陷上面轻轻抚摸,传到手掌的也只有冰凉梆硬的触感,和一层一层的灰尘。
耳朵里传来流水的声音,易轩在转过头看向厨房的同时走上前去拉开布帘。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堆积如山的,脏兮兮的碗和盘子,从厨房水龙头处传来的涓涓细流正落在上面,显然是因为年久失修而导致的闸门损坏。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帘落在了彦易轩的写字台上。妖艳的赤红色中微微泛黄,如果在这时候,从平日里自己经常坐在上面的办公椅后方朝着桌面看去的话——
…
整个事务所,全部,都笼罩在了一股神秘的阴影之中。
…
突然,一只手平白无故地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察觉到什么随即触电般回过头去的彦易轩所看到的,却是自己师出同门的师姐,现任的『剑神』,廖一禾。
依旧是穿着【海伦科技】的西装防弹制服,鹅黄色的头发被扎成短马尾绑在脑后,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就是自己的师姐没错。
「廖,廖一禾…?」
易轩睁大眼睛看着她,因为此时易轩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而廖一禾却也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两个人此刻保持着亲昵的距离,但由于身高的差距,即使是廖一禾穿着高跟鞋,也始终是相差一段距离。
…
「一禾,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轩看着廖一禾发愣,一副没明白情况的样子。
…
「嘉儿和艾琳呢…??」
没有回答。
只见她望穿秋水般的眸子向上仰视,盯着自己的瞳孔,嘴唇则是微微颤抖,原本冰冷的目光里罕见地渗透出一丝犹豫。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自己的心头,仿佛察觉到廖一禾脸色的不对劲,易轩的脸色中也掠过一丝惊恐。
「易轩……」
廖一禾抿着嘴唇,咬紧牙关,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之后,才缓缓开口:
「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难过,但是我作为你的…」
她似乎是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快说啊!!」
易轩急了,伸出双手抓住廖一禾的肩膀不顾一切地用力摇晃。
…
…
「嘉儿和艾琳她们,都死了。」
「什…」
易轩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嘴唇颤抖,他的眼眶也在逐渐湿润变红…
…
「你说,什么…?」
…
「她们都死了。」
廖一禾显然也是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站在原地懊恼地抱着头。
…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即使是你不在这里,我也有义务保护她们——但是等我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Fleeting Time』,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彦易轩此刻的心情已经是濒临崩溃,声音嘶哑,开始不顾一切地朝着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廖一禾大喊。
…
…
嘉儿和艾琳,死了。
在从廖一禾口中得知,事后那群自称是幽灵特工的家伙们在和自己交过手后,马上便突击了这里。
嘉儿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根本就无法施展敏捷的身手,先是被对方密集的火力射杀而亡,随后召唤出暴风和影袭的艾琳,也在对方饭田那只绿色僵尸强大的恢复能力中败下阵来,随后被残忍地扭断手脚带走。最终于这座岛屿的某处,在全身麻醉的情况下被绑在手术台上取出心脏,以及其他有关于『神谕系统』的其余零部件之后,因失血过多器官衰竭而死。
由于不知自己的去向,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彦易轩』这个人也被政府公开承认为死亡,莉莉丝虽然顶着巨大压力执意进行对自己尸体的搜寻工作,但是奈何社会舆论以及汤普森的命令,最终也只能是选择妥协,并将这件事强行压了下去。
…
在听完这一切的解释之后,易轩就如同一只被按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动物一般,蹲在地上发出极度悲凉的呜咽声。
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是我执意要接下这个案子,是我没能救出大家——
悲伤的情绪无以复加,彦易轩当即跪下用头狠狠地撞击墙壁,表情涕泪横流。
突然感觉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呼唤着自己,这声音自己从没听过,既不是廖一禾,更不可能是自己认识范围内的任何人。
…
那声音就像是一道光亮一般指引着自己,原本已经陷入泥沼的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周围『Fleeting Time』事务所的景象: 家具,衣服,夕阳,还有廖一禾,全部,都如同破碎的纸片一样被逐渐分解。
…
…
虹膜上翻,自己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眼部,腰部传来阵阵灼痛的感觉,还有自己的胸口部位——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硬邦邦的物体,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喉咙感觉莫名其妙的干渴,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呼吸有些困难。
…
「喂,醒醒——」
「唔……」
…
虽然意识清晰了,但是由于胸口传来的压力,导致自己说话还有点费劲。
「如果活着的话就说一声,至少回应一下,不然就会显得我之前的一系列救治方法都白费了一样。」
对方似乎是很不高兴地说出这句的,听声音很细腻,应该是个女孩子。
「嗯…这里是??」
易轩总算是费劲地睁开眼睛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上述的那几个字眼。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以水泥为基础,没有添加过丝毫装饰且已经朴素到不能够再朴素的水泥天花板墙体。
…
「这里是我家,确切的说,是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易轩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而自己的脑袋此刻也像是一坨花生酱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在听闻完对方的叙述之后,也只能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
「那个,虽然这么问会有点奇怪,但——」
易轩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这名梳着黑色马尾辫,穿着像是麻袋制成的破烂衣服,体型娇小,且用绷带蒙住自己的一只眼睛的少女说道。
「你是谁啊…啊!!!」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晕晕乎乎的感觉在此刻变得更甚于之前。但是也多亏了这一下,易轩就仿佛是被灵光一下子劈中天灵盖一般恢复神智的同时,也得以观察到了此刻正压在自己胸前的东西。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板,光是看上去就有好几斤重,此刻正压在自己的胸口处。
「喂,喂喂喂喂喂——」
易轩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这块石板。
…
「这是什么情况…??」
尝试着这样去问对方,结果对方却是很生气地看着自己,牙关紧咬,目光也变得愈发凶狠。
「首先啊,我不叫『喂喂喂』,其次在问别人的姓名之前——」
少女的头上青筋凸起,手指则是被她掰的『咯啦咯啦』地响。
「你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呢?」
「啊,啊这……」
「还有啊——」
少女又踏足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
「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救下了你,帮你取子弹,帮你包扎伤口,帮你止血消炎换药,你醒了之后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啊啊,你,你先不要生气啊,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易轩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石板。
…
「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也很感谢你的照顾,但是能不能先拜托你帮我把这个石板拿下来啊,说实话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易轩气喘吁吁,龇牙咧嘴般地朝她央求道,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太想买账,把头别过一边去。
「谁让你刚才又伸腿又瞪眼的,在床上嗷嗷直叫,还发出奇怪的叫声,我这是怕你发疯,迫不得已才找了块石板压住你,好让你安分一点。」
…
(沉默 沉默)
…
「我刚刚,有大喊大叫…吗?」
易轩睁大眼睛看向少女。
「嗯,而且叫的很大声呢,其中还有带着哭腔道歉的部分,『啊啊啊是我太没用了,是我没能救下大家——』,类似于这样的。」
少女露出嫌弃的表情。
…
没有对于她学自己的样子太过介意,但是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说出这些的时候,易轩反而是如获大赦般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刚刚的情景,果然都是自己在做梦吗。
身体发沉,腹部像是有个皮球一般地肿胀,而且身上沉重的石板也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
「别动。」
少女对自己缓缓说道,随后将手搭在石板上,稳固身形后用力一拽,只见那块看上去就非常厚重的石板,就这样被她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搬了起来!!
石板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易轩不禁为她那大得惊人的力气而感到咋舌,但同时也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袭来。
周围黑漆漆的,阴郁着湿气,夜晚的风从走廊的排风口处不断地灌进来。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栋废弃的新楼,为什么会说成是新楼,是因为这栋建筑似乎还没有被开发完毕,只完成了土建和基本的房梁结构,向四周看去的话,还能清楚地看到『等待招标』这样的字眼。
…
…
「彦易轩…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少女在自己走过来的同时喃喃自语。
「诶,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心生疑惑,但是彦易轩还是勉强自己直起半个身体,朝着少女那边看去。
…
「喏,不小心翻了你的钱包,不过看起来它应该是自己掉下来的,里面有你的证件和名片。」
少女似乎是对钱财不屑一顾,在打开钱包拿出里面的证件仔细确认之后,马上就把钱包丢还给了自己。
…
「彦易轩…职业是私家侦探,啊呀呀,你这张照片可真是不上镜呢,愁容满面还满脸的晦气,可真是太遗憾了呀。」
最终以『遗憾』这样的词语作为结尾,少女在眉头紧锁的同时还不忘批评。
「像是你这样的家伙,居然还会来到星界,应该说你是个疯子好呢…还是应该说你是大脑进水小脑萎缩了好呢…总之你干的确实也不太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这样说着,彦易轩却无法反驳。
…
「那个……」
彦易轩尝试着主动询问。
「请问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哈?」
对方则是报之以疑惑。
「拜托,我从你踏进星界的时候就一直在跟踪你,你和那群人的战斗,以及你是如何如何被打,还有掉下去的那一段,我全部,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
…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易轩再次尝试着问道,但是这次少女没有搭话。
「我不知道,不清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你,但是我总感觉——」
「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而且你的身上似乎是有着某种和我差不多的东西,虽然只是感觉而已,但是这种因素促使我无法将你放任不理。」
「……」
「嘛,不过你也很幸运。」
在说话间,少女已经把易轩的名片和身份证上的信息全部阅读完毕,于是轻快地拍了拍手,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在你掉下去的时候,你的衣服被挂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而就在你的旁边插着这个。」
她说着转过身,开始在身后的麻袋里面翻找着什么,随即掏出来一把外表破旧的太刀。
…
「喏,就是这个了。」
她不屑一顾地说着,彦易轩却火急火燎地想要下床,结果却一头撞在了地面上。
「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反应这么激动啊?」
少女说着便将易轩扶起来躺回床上,易轩却从未把视线从那把太刀上移开过。
「害,别激动嘛,我拿给你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天羽』雕刻着铭文的刀鞘已经被她递到了自己身前,易轩在急忙拿过天羽的同时仔细查看,却怎么也无法呼唤出夏洛特。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夏洛特去了哪里,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无法从『天羽』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气。
…
「我是寻着这把刀的光线才找到你的。」
少女无奈地摊了摊手。
「当时黑灯瞎火的,这把刀周身散发出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好像是在向我呼救,但是自从我把你带回这里之后,它就变得越来越破旧,好像是能量都用尽了一样,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彦易轩没说话,倒是看着刀身陷入了沉默。
「喂,你怎么了?」
…
…
「说话呀?」
…
「我真没用……」
最终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易轩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资格持有『裁决刃』,更不配拥有它。」
「你稀里糊涂的在说些什么啊…?」
少女这样说着,易轩却只是摇头。
「谢谢你救了我,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诶…?」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少女指了指自己。
…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为什么??」
「没有就是没有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少女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
「可是,那你为什么会住在星界…?这里明明已经没有人了啊,而且——」
易轩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对方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做出『你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生气了』这样的表情。
…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
对方似乎是很生气似的朝着自己说道。
…
「比起去问那些无聊的问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休息完之后就赶快离开这里,虽然不管是侦探还是驱动者什么的我都很讨厌,但是毕竟你这家伙命还挺硬的。」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人生气的事情,眼睛逐渐扭曲成不悦的形状,紧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
「她这是,怎么了…?」
尽管心存疑虑,但是此刻身体的体力已经不再支持自己再度行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易轩甚至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昏迷多久了?」
易轩这样问道。
「三天吧。」
「三天???」
眼睛几欲从自己的眼眶里突出来,易轩一下子瘫倒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完全是由硬纸板和破棉絮搭建而成的临时床铺。
也是在这时候,他看见了自己腹部的伤口。
「这…」
「怎么了,有什么异议吗?」
少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随即傲慢地扬起下巴:
「子弹已经帮你取出来了,五发子弹全部都打在心脏周边,还有一颗距离肺部就差一厘米左右,但是所幸都不深…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以及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感染,我也不能保证。」
易轩没说话,只是斜眼看到了一旁摆放着的金属托盘,上面有镊子,止血钳,还有一堆染血的纱布和脱脂棉。
「真亏你能把这些子弹取出来啊…」
「这没什么,因为以前我自己也是这样处理的。」
少女淡然地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也曾经被枪射过?」
「嗯,怎么了吗?」
「呃…」
彦易轩无言以对,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
「你又在想什么呢?」
「没,我只是单纯地感觉『被枪射过』,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
「无所谓,但是这种为了时刻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而学习的应变方法,经常能派上用场。」
「……」
易轩坐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眼前的这个女孩看上去非常的成熟且稳重,给人一种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战后综合症』
易轩首先就想到了这个,从她处理自己的伤口以及腹部缝合的手法来看,完全就是这样子没错。
「你是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渺无人烟的星界,但是易轩还是打算先问一问。
…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你是我近年来所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我这么说你满意吗?」
少女冷冰冰的视线如同一杆锋利的长矛一样,对上了彦易轩的视线。
…
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
…
「嘛,嘛…你不想说也无所谓啦。」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彦易轩赶紧随口敷衍。而对方此时也转过头去,脸颊气鼓鼓的,像是在和易轩闹别扭一样。
…
「把衣服脱了,我来帮你换药。」
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似乎是不打算和自己再谈了。
「不,不用——」
彦易轩勉强抬起头,以头部支起身体的姿势试图起来,但是对方似乎是以一种幽幽的眼神看向自己。
「省省吧,我好不容易才救下你,姑且只是看你可怜才帮你取出子弹,你可不要多想。」
她说着端了一盆水过来,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浸湿之后递给自己。
「你就自己擦擦脸吧。」
「哦,哦……」
易轩突然感觉脑袋有点迷糊,于是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同时她也拿出一些药片和药膏,把缠绕在易轩身上的绷带解开。话说自己身上横七竖八缠着的绷带,像极了以前日本时期的浪人剑客,忍者或是武士。
…
不知是换药还是如何的关系,自己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额头有些发烫,感觉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身体也变得愈发沉重。
…
…
一阵困意袭来,思绪再次缓缓陷入泥沼,而一旁少女呼唤自己的声音也随之远去,紧接着头脑一沉,就像是突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易轩就这样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