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贝卡斯凝视着吧台上,五颜六色的酒瓶。我凝望着吧台上握着酒杯,千奇百怪的手指。没过多久,我觉得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好像五年没见了吧。”
“前几天还和你上司叶承风见了面,把我坑得很惨。”
贝卡斯喝着马斯基酒,我喝着冰镇的橙汁。不管怎么看,我俩在这酒吧里都十分出众。
贝卡斯轻轻地晃着杯子。
“伤口愈合了吗?”
“已经没关系了,虽然医疗赔偿款可能弄不到了。”
贝卡斯喝下了第十杯马斯基,端起酒杯示意酒保倒酒,我望着倒入瓶中的液体。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也示意酒保为我倒酒。系着领结的老酒保挺直背脊的站在我的前方,他望着我的脸,显得十分为难。
“不好意思,客人,您好像还未满….”
“我今年十九岁了。”
“抱歉。”
酒保风雅地向我鞠了一躬。他摇着银筒,量取着杜松子酒和苦艾酒,接着在其中掺入白兰地。没过多久,装满马斯基酒的高脚杯推到了我这里。身旁的贝卡斯表情有点无奈。
“不要学着我喝马斯基酒,这酒对你来说太烈了。别和尼尔一样找事做。”
“别在意这些细节,临界者都是这副德性。”
我举起酒杯,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全部吞下。我记得饮用马斯基酒的时候,酒杯一定要斟满,从端起杯子到把酒灌进喉咙,整个过程不许洒一滴酒。虽然这对于芬兰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这个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激烈了。
我辣得眼泪朦胧,不断地咳嗽着。脑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就连前方的架子都有些歪斜了。
“你还是真是一点没变,总是这么逞强。”
“没办法,不逞强的话就无法活下去了。”
我无视贝卡斯阻止的眼神,示意酒保继续斟满。我俩并肩坐在吧台上喝着酒,看着延伸至天花板的酒架。各式各样的名酒和饮料被摆放在这个地方,高端大气的酒名贴在雅致的小木牌上,对于贝卡斯这种懂酒的人来说可能是一个展览馆,而对我这种高中生来说就是一群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为了方便谈话,我和贝卡斯径直到了离这最近的酒吧入座。无论是咖啡馆还是西餐厅,光天化日地谈有关临界者,海难的话题会有一定风险。而如果在酒吧,就可以当作喝醉了的人的风言风语,我真是太机智了。
酒吧里面流淌着安稳的旋律,空调的暖气在宽广的大厅中徐徐地吹过,不断地搅拌着欢声,笑语,以及人的心灵。我静静地喝着酒,感觉自己也快沉浸到了这朦胧的气氛之中。
黯淡的灯光和柔和的眼神投影到了玻璃酒杯之上,在酒杯的一面上,我看见了自己脸。
曾几何时,乔千夏拿着瓦尔海伦的肖像画说我神似这位赫赫有名的诗人。原本我还有点高兴地去百度了瓦尔海伦的资料,结果看到他最后因为精神失常杀死了妻子儿女后。我就再也不会为自己的脸为荣了。
“说到这个,怎么不邀请月宫阁下一起过来。”
贝卡斯沉稳的声音从我身边响起,他松开领带,神情缓和下来。
“你们俩不是搭档吗?”
“好不容易能静下心来,就别提那个混蛋的事情了。酒也会难喝的。”
我一想起月宫綴那张臭脸,心里就募得泛起一阵阴郁。我对月宫綴的讨厌不是贝卡斯或叶承风这些家伙能理解的。月宫綴这个混蛋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找乐子的机会,这个时候,比起在这里喝酒,他宁愿换上一副贵族王子的假面去和女孩子们庆祝。
不过,我的月宫死亡计划EX第79842号正好可以发动,用利益诱惑女孩子们在月宫綴的饮料里面下药,然后将他塞进垃圾桶,封上水泥,最后丢进大海里面。嗯嗯,现在正是暗杀的绝妙机会。至目前为止,我的暗杀计划快突破十万了。
“洛亦铭,你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了。”
“啊…哦哦,别告诉月宫綴啊。”
贝卡斯的表情泛起几丝苦涩,看样子我可能真的有点喝高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high起来。
——呃呃….真的有点晕了。
“总而言之,你们无法理解我讨厌月宫的心情。光是看见月宫綴我就会缩短寿命,作为他同伴的我简直和动物饲养员一样。难道我这是在做慈善事业吗?月宫綴那个家伙啊,只不过看上去像个贵族,实际上就是个混蛋罢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我也不知道….”
我撑起已经晕乎乎的脑袋,而贝卡斯继续说了下去。
“按你所说的,照顾同伴相当辛苦咯?”
“那是当然,替怪物擦屁股还轻松点。”
“但是你并不讨厌作为搭档的月宫阁下吧。”
“我…”
我莫名其妙地沉默起来,接着,贝卡斯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月宫阁下也曾经说了一堆你的坏话,当尼尔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沉默了。”
我撇过头去,示意酒保继续给我倒酒。真是令人讨厌,怎么叶承风,贝卡斯,甚至连尼尔都认为我和月宫綴是最好的搭档,这帮家伙最近撸多了吗?
贝卡斯见我沉默着,继续带着和善的微笑。他示意酒保再倒一杯酒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
“可是,五年下来,你作为临界者的力量倒是消退得很厉害。放在以前,那样的狙击手也是轻松能击败的吧。这五年你都怎么了?”
“….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没怎么。”
“我对你的转变有些意外。”
贝卡斯旋转着手中的杯子,冰块的撞击声响起,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俩的话题跳跃着前进。
“在我印象中的你实在是不太像能交朋友的样子,除了月宫阁下。你的身边还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呢。你已经释怀了吗?过去的事情。”
“哼哼,怀抱过去就不能前进,这种话谁都懂吧。所以我肯定释怀了呀。”
“撒谎也要像样点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精神病发作般,我声嘶力竭地狂笑着。周围的人开始抗议起来,还有几个似乎想要冲过来揍我,贝卡斯要目光阻止那帮家伙。
我想我此时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说得你好像能释怀一样。”
一番令人厌恶的大笑后,我底喃着说出了话语。贝卡斯没有说话,还是在沉默的喝着酒。
我现在依旧能回想起来那一夜的事情。
蕾娜死了,摩耶加成为了敌人。
自己的愚蠢,化为人间炼狱的广场。
呼啸而来的铁块,带着火星和焦味的空气。
哭泣的乔千夏,奔走的文姐。
“释怀?遗忘?放下一切继续前进?”这个话语对于已经失去一切的人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比起这个,哀伤的人更想要问“我该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接下来怎么办?”诸如此类的疑问。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零件罢了。没人会注意我的哀伤——倒不如说我的哀伤反而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困扰。所以我选择欺骗世界,掩埋真相。用恶毒的话语包装自己,然后走到现在。
“我也不能释怀。”
贝卡斯的话让我回到了现实,他抬起头,正视着我。眼神中浮现出了身为人类的哀感和身为临界者的果决。
“我想,我们都不该提起这件事情。所以..”
“明白就好,这样的话我们起码还能聊聊正常的事情。”
我径直打断贝卡斯的话,我们俩埋头望着酒架,用喝酒来填满沉默的空隙。
Chapter.2
黑色的夜空开始下起雪来,宛若轻柔的绒毛般,洒落在这片被寒意封冻的城市之中。
尽管步入寒冬的夜晚,深夜城市的繁华街道似乎并没有就此沉睡的意思,五光十色的灯火,响彻大街小巷的流行乐曲,甚至是那包含着些汽车尾气的路边空气,都竭尽自己全力般把孤独和寂寞赶走,而这种可以称得上是刻意,亦或是无意的现象,在现实中,也造就了这番不夜城的美景。
“人们,心里还是害怕着寂寞呢。不然的话,夜晚的城市,也不会这样热闹了。”
伫足在十字街口的白发少女穿着着单薄的衣物,环视着四周的人来人往的街道,嘴角边微微泛起一丝丝苦笑。“但是这些喧闹反而人感觉有些浮夸呢。”
无数行人仿佛没看见少女一般,若无其事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景象,自己已经将自身存在感下调至最低的级别,这种状况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而能够看见自己,只会是那些孤独并且失意的孩子,亦或是….
临界者。
“小依,你要的橙汁……..”
少年的低落声音从旁边传来。拥有着清秀不失稚嫩的容貌的他,手里提着的开罐黑咖啡,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他靠着自动贩卖机旁的花坛坐下,一脸的失落。
“看样子你也没变呢,S。”
名叫做小依的白发少女轻轻打开饮料瓶口,慢慢地抿了一口橙汁,幸福的眯上了双眼。
“啊啊,橙汁真的很好喝。很温柔呢,S。难道喜欢喝咖啡的人都很温柔?”
“叫我维尔啦,维尔.S.基里西斯”黑发的少年微微撇开视线,露出了些许苦笑
“哥哥喜欢的是那种只有小鬼才想喝的牛奶咖啡啦。真是的….尼尔骗我说哥哥在曼彻斯特….结果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唔,S你也有问题诶,见到L撒腿就跑,这是什么情况呀。”
白发少女轻轻地捂住了手中的橙汁,无奈的表情渐渐浮上那白皙晶莹面颊。
“难道是害羞了?小依不明白。”
“才不是啊!”
自称“维尔”的少年一脸慌张,拼命地摆着自己的右手
“我说啊,小依,你觉得我会担心哥哥那个马虎得要死,不会照顾自己,身边女孩子多的跟苍蝇似的迟钝狂吗?”
“当然会啦。”
仿佛找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少女满脸笑容的抱着橙汁的瓶子
“因为S是兄控呀。嗯嗯,当然我也是,不如以后统一称作L控好了。”
“才不是呢….”
少年叹着气,摇着手中逐渐见底的咖啡罐,斑斓的迷幻灯光轻轻掠过少年的面颊,转瞬即逝的浓重神色从那双宛若夜莺般的双瞳中一闪而过。
“先丢掉哥哥的问题吧。”
少年的眼神投向了远方,灯光,行人,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店面被少年一扫而过。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小依,你说啊,建造这样不夜城,就能真正驱散人类心中的寂寞了?”
“唔?”少女含住瓶口,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少年的问题“努住书深幕啊?”
“喝完了就丢掉啦!”少年一把抢过少女手中紧抓着的瓶子,不顾少女“哇”的抗议声,一下子扔进了街对面的垃圾箱中。
虽然这种情景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太寻常,但是周围的行人们似乎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打闹,依旧漠然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斑斓的彩灯不断地变换着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束又一束灯光掠过这些漫步于街头的行人们,在少年的眼中,这些在不同光芒映照下面容千奇百怪,尤其是当不同的情感充斥在面颊之时,这些平时看来与自己无二的普通人,宛若神话中的妖魔鬼怪般,灼灼逼人。
“你在说些什么啊?”
少女的声音充斥着不满,泪眼汪汪地望着街对面垃圾箱上方的瓶子。而一旁的少年则是随意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权且当作安慰。
“变个魔术给你看哦,小依。”
少年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宛若默片电影突然卡带一般,流动的灯光,行驶的车流,走动的行人,甚至是风的流动,雪的飘落,在一瞬之间完完全全的停滞了下来。紧接着,宛若巨大的灰色墨水瓶被打破一般,灰色不断地从二人的中心扩散开来,将那些五光十色的灯光,衣物,大楼慢慢沾染上单调的色彩。
“这样不行啊,S,发动这种固有能力会被L察觉的。”
少女慌慌张张的抓住少年的手,然而少年则是满脸不在乎。
“真是的,为了救哥哥小依不也是发动了‘时间侵蚀’吗?我只不过是拿来借用下而已嘛。”
“真是的!以后不准随便对我发动‘千兽盛宴’了”
少女鼓起面颊,撇过脸去
“可别把我所有的固有能力全部偷走哟。”
静止的空间之中,二者的对话显得格外的突兀,在这完全封闭的寂静街道之中,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听到。而与之对应的,行走在大街上人们的面部表情则是宛若暂停的立绘雕塑般,清晰的呈现在二者的面前。
“这些人,就算声嘶力竭地大笑着,可是,他们的内心能为此找到与之匹配快乐吗?”
少年的视线望向远端,那三个刚刚从少女旁边走过的三位大叔,疲惫神情中的寂寞和痛苦一览无余。而即使是那些正在和恋人,亦或是家人在一起逛街的人,开心的表情中也埋藏着不少阴霾和黑暗。
“真的吗?”白发少女跨过前方的护栏,仔细的端详着每一个行人的面部表情,无一例外,在自己眼中所展现的各式情感中,多多少少都带有着某些阴暗和痛楚。
“普通人与临界者不同。”少年的声音从护栏后方传来,那之前低沉的声调中也不由得沾染上了几丝严肃。“尽管他们号称临界者是怪物,可是真实意义上,他们比我们更低等。因为我们明白如何利用和摆脱阴暗情绪,并且能在陷入黑暗中冷静思考。而人类个体却不能做到我们这样,所以他们建立了这样的不夜之城,将黑暗,欲望,罪恶深深掩埋在灯光之下,用光鲜的色彩掩盖着自身内心的罪恶。但是,这样的枷锁能禁锢多久呢?”
怀抱着有点伤感的情绪环视着四周,少年大脑里面掠过了某个人的形象。纯白发色,白皙的皮肤,嘴角边永远挂着丝丝嘲讽微笑的那个人类,那个集中人类罪恶的傲慢之徒,那个将一度将自己哥哥改造成怪物处刑人的罪大恶极的畜生!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当得知这个混蛋没有死于五年前的爆炸之后,自己这几年疯狂的寻找着他的下落,可是竭尽全力也无法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少年的神情不经意间变得紧绷起来,而注视着这一切的少女则是有些落寞,话语不经意间变得沉重。
“S,你讨厌这样和普通人混在一起的L吗?”
“我….”
少年望向前方,一丝苦笑微微地从嘴角边泛起——视线前端,被封尘的路边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一家四口和睦地坐在那里用餐,哥哥和弟弟欢笑着,那副模样让人微微的心暖。
少年心里多出几丝安稳,紧绷着的神情也放松开来,而注视着少年的少女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明白哦,S,你只是觉得这样的L令人无奈吧。正因为喜欢,所以无奈。”
“驳回,我才不喜欢。顺便一提我真的很讨厌哥哥,就是这样。”
少年抬头,本应该深邃的夜空被地面上的强光映照地微微泛红,即使是在夜空常驻的明星,此时此刻也败给了人工的光辉,隐秘不见。
“哼,或许哥哥稍稍地有点人情味了,但是想让我和他好好说话还差得远呐。”
“别为自己的害羞找借口了,S。”
“才不是!我才没有害羞!害羞的明明是哥哥和小依!”
少年堵着气般的回答着。而将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收入视线的少女则是微微一笑,稍稍低头。
“也好呀,S。希望大家下次都别害羞了呢。”
少女微微欠身,单薄的衣物边角被突然而至的风雪吹动着,宛若天使的羽翼般垂挂在少女的背后。
“我先走啦,再见了。对了,那个戒指,你好好珍藏着吧。”
“哼,掉进下水道了啦。”
“什么!”
少女原本含笑的眼神此时此刻立马含满了眼泪,她那纤细的双手此时此刻也不断地在风雪中宛若抗议般摆动着。
“S你在找死吗!?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掉进了下水道?”
“放心啦放心啦。”
少年挥了挥手,戴在右手无名指上,镶嵌着紫色宝石的戒指格外的耀眼。
“我会好好珍藏的啊,毕竟是能解放福音的关键嘛。”
“知道就好!笨蛋S。”
泄气般的话语从愈加扩大的风雪中传来,尽管看上去风势很大,可是这不自然的暴风雪并没有持续多久,相反的,在少女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街道对面后,这宛若幻梦般的景色就此消失。
接下来,仿佛发生了连锁反应般,色彩重新回到了这条繁华的街道之上,灯光恢复了流动,车流继续着前进,行人,风雪恢复到了以往的繁忙,而此时此刻,站在街边的少年宛若某个私服出现的明星般,受到愈来愈多的人的注视。
包裹在少年身边的屏蔽暗示结界消失了,对于行人来说,少年仿佛凭空出现一样,理所应当的会引起自身的好奇心。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也只是耸耸肩——根据自己对人类的了解,这本身凭着好奇而产生的探究欲根本不会持续多久,所以自己也不用费力去一次性催眠这么多人去忘记自己。
天空中的明月穿过乌云,洒下了柔和的月光,少年迎着灯光望向夜空,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一抹月光有点像自己的哥哥,冷淡却不失柔和。
Chapter.3
“其实原理是这样的。”
我抓起酒杯,将马斯基酒一饮而尽,烧灼的烈酒顺着喉咙直接进入胃里,留下来的清爽让人浑身一震。
“美国密西西比州哥伦布女子大学的专家做了实验,发现从桌子边缘掉落的芝士,有百分之七十八是涂奶油的那一面先着地,原因是基于简单的物理定律。当芝士从桌缘翻落的一刹那,一部分重心已经掉落桌外,于是这片芝士处于旋转的状态中,因此不是垂直落地,而是翻转落下。奶油面先着地的关键在于通常芝士翻转的速度不够快,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空中翻滚,不像跳水运动员可以向外翻腾九周半,要芝士完成整个翻滚动作,不弄肮脏地毯,方法好简单,只要大家在三米高的餐桌使用芝士便可以。但是没有人会用三米高的餐桌。着火了,最好使用热水。冷水和热水比较,热水较能在短时间产生水蒸气,把火源覆盖,火源得不到氧气,便不会继续燃烧,但在实际火灾现场,又怎会有热水呢?嗯嗯?贝卡斯你在听吗?”
本来坐在我身旁的贝卡斯,早就无影无踪。
我回想起喝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炎发的女孩子跑过来找贝卡斯,随后两人就急忙离开了。贝卡斯说有关叶承风的护卫要更换计划。不用多想这是最高机密,把这个机密卖给世界树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嘛嘛,就这么做吧。
我掏出了手机,突然想起了炎发少女那冷淡的眼神,思考一会儿后还是放弃了。
哼,只要这马斯基酒能继续喝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反正酒钱也是贝卡斯付的,再加上月宫綴不在,现在简直就是天堂呀。
但是,在这天堂中,我却看见了地狱的幻影。
幻影中那个棕发的清秀少年越过跳舞的人群向我走来,这可真是噩梦。
难道谁在我的酒里面下了药吗?糟糕了,我的肾不会被割走吧?
“你这家伙又在我心里刷新下限了。”
月宫綴的噩梦靠近了我。
“居然喝醉成这样,要是让苏青叶或者乔千夏看到,会对你彻底死心的哦。”
这噩梦居然还在对我训诫,哼,还真是月宫綴会说的台词呢。那么,作为噩梦主人的我,一定要把面前这家伙彻底清除呢。
“消失吧!幻影!这是我那愚蠢的过去编制的恶魔,这种程度休想如此迷惑住我!”
“在我忍耐度到达极限之前赶紧闭嘴,走了,洛亦铭。”
化作实体的幻影伸出了手,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就已经在地面拖行着。月宫綴提着我的后衣领,径直把我从吧台上拖向了门口。我双手紧握着,放声大笑。
“呐呐!月宫綴阁下,你猜我的哪只手有金币!?猜对了我就给你哦!啊哈哈哈哈哈!告诉你吧,哪一只手都没有啊!只要你敢把脸伸过来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揍你的脸啊,啊哈哈哈哈哈!”
也许我真的已经喝醉了。或许我只是想给月宫綴找麻烦而已。月宫綴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接着径直把我背起来。真是的,我一米七九的高个子居然被一个一米七七的矮子背着走,真是耻辱到极点了呐。
我继续大笑着,无视客人那充满厌恶的嘴脸后,被月宫綴径直背出酒吧。天轮市的夜空变得寒冷起来,飞舞的雪花扑得一下撞到了我的脸上。被丢到地面上,已经烂醉如泥的我一边扶着月宫綴的肩膀,一边向前走着。
微微的喧闹从购物广场传来,雪花从天空纷纷地落下。到了这个点的大街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俩个人走在泊油路的地面上,一边是拖着步伐走,一边是踏着步伐走。两人的行进相当不合拍。
“月宫綴是大混蛋,来人啊!谁把我旁边这家伙丢进马里亚纳海沟去!”
我恶毒地撂着狠话,平时的我应该没有这么毒舌才对。
“每次都给我招惹麻烦,你这家伙是想害死我吗?我既不是你的佣人,也不是你的家人。为什么每次你做的蠢事我都要给你来收尾!?上次你差点把欺诈犯冻死!再上次你差点把大桥搞塌!上上次你又差点把二宫山给烧了!…还有这次,你提出的护卫任务又差点让我去见阎王!每次你都打算这么干吗?”
对月宫綴斥骂似乎已经成为了我存在的意义,这多半是酒喝多壮了胆的缘故。
“如果没和月宫綴相遇,我想我早就从雇佣中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找一个超超超超级漂亮的女朋友,一起环游世界。把Elysium,世界树这帮家伙踹到一边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一会这样!”
“你之前的指责我能接受,毕竟这次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
月宫綴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
“可是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能理解了。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亦铭你就已经浑浑噩噩,恶名远扬了吧。”
虽然月宫綴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跟喝醉酒的人讲道理实在是很愚蠢的事情。证据就是我依旧不断地在破口大骂。而月宫綴似乎觉得很麻烦,对我的话语充耳不闻。
卡农西餐厅的招牌在远方显现,月宫綴把我丢到花坛旁的长椅上,接着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两瓶咖啡饮料,一瓶直接丢给了我。
“好吧,你继续骂吧,今晚有的是时间听你废话。”
月宫綴心态异常的平和,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真奇怪,眼前这家伙真的是月宫綴吗?
我的酒立刻醒了一半,眼前的月宫綴继续仰望着夜空,月光下泛着银光,被细雪覆盖的发丝随风飞舞着。
“我和你虽然算不上什么朋友,但至少也是一起战斗的同伴。推心置腹的交谈一次也好。”
什么!?推心置腹?那个月宫綴居然想要和我推心置腹地交谈一下?那个只会撒谎,带着假面的月宫綴怎么可能和我谈心?
月宫綴这家伙既邪恶又虚伪,这句话得用现在进行时表达,这是宇宙中不变的真理。是本大爷花了三个月!用第三热力学定律和高斯定理证明出来的!
话说回来,曾经听月宫綴自己提到过。虽然他的父亲家族和日本皇室有不少联系,是赫赫有名的古家族之一。但是她的母亲却是早已衰败的月宫家。他父亲和母亲的结合并没有得到其他大家族的认可,所以小时候的月宫綴经常被同龄人歧视,被仆人恶言相向。受尽了冷嘲热讽的他也带上了伪装的面具,造就了现在这样十分捉摸不透的性格。在他的母亲去世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和月宫綴谈心的人类了,对,我也不是。
充满逻辑的推理让我的脑袋渐渐清醒了,我现在十分头疼。
“月宫綴,这么友好的对待我,你该不会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吧?”
面对我的指责,月宫耸了耸肩。
“我只是按照对待宠物的要求对待洛亦铭的。偶尔试着和心情不好的狗交流,可以促进精神状况恢复。我也是在关注洛亦铭的精神卫生的。”
——好啊,原来你的搭档在你心里就和狗差不多呀。
如此想着的我也不会放过反击的机会。
“哼,话虽这么说。月宫綴,你那副平时讨厌我的样子,难不成是为了掩盖你是个同性恋而装出来的?听说你在尼尔面前抱怨了一堆,但最后还是对我这个搭档很友好嘛。”
面对我的玩笑,月宫綴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沉默,接着他的嘴边浮现出了一抹坏笑。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等等,这么说来曾经屡次打算收拾月宫綴的时候,月宫总是露出热切的目光,如果那不是对我的愤怒的话?
冷汗渐渐从额头上溢出。
“那个....月宫阁下。我是个万年直男哦,我喜欢女孩子哦,我最喜欢女孩子了。你明白了吗?”
“开玩笑的,我也是有的恋人兼未婚妻的。”
“哈?”
酒意再次削减了一点,比起先前的玩笑,我倒是更疑惑月宫綴这种人怎么会有恋人。
“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未婚妻呢?很可爱吗?在日本吗?叫什么名字?”
“当然,她是水之濑家的大小姐,水之濑夜歌,每次回去见面的时候都幸福得要死了。”
“......是真的要死的那种吗?”
“对的。”
这一番听起来毫无营养的对话,应该不是因为我酒喝多了的原因。我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接着提出了严肃的问题。
“月宫,你真的爱你的恋人吗?”
也许是酒喝多了,我也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当然。”
月宫綴转过脸去,将手中空掉的咖啡罐丢进了垃圾箱。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爱她,仅此而已。”
我想这是我和月宫綴结识以来,他所说的,可信度最高的话语。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颤抖的双腿也开始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月宫綴托起我的手臂,两人慢慢地顺着街道走着。
“要回家了吗?”
“差不多了,我的酒也快醒了。”
我环视四周,看见了麦当劳巨大的M字样,紧接着,卡农西餐厅的招牌慢慢地暗了下去,街道陷入了孤寂。
“乔千夏那里怎么样了?你溜出来没事吗?”
“尼尔让我过来把你带走,我也只好过来了。再说了,缺席的也不只我一个,秦岭月也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急急忙忙地跑了。”
月宫的话语让我微微吃惊,没想到秦岭月就这么走了。
“早上他也说家里出了事情,真不容易呢。”
“你好像没那个余力去思考别人的事情吧,洛亦铭。”
我们在已经没有人烟的泊油路上走着,月宫綴停下了步伐,让我差点跌倒。
“怎么了?!”
“洛亦铭,你最好醒醒酒。”
“什么!?”
视线前方,卡农西餐厅的门口,乔千夏孤寂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俩的面前,苏青叶担心地站在她的身后,这让我微微地惊讶。
而这时,我才发现月宫綴警告的含义——现在的我就跟个路边的混混似的醉得七倒八歪,头发凌乱着,面颊通红,甚至有时候连话语都说不清楚。
乔千夏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因为应酬不得不每天深夜一身酒气回来,而乔千夏总是强忍着不适照顾着这样的父亲。而现在这样的我,无疑是乔千夏最讨厌的样子吧。
再加上今天是乔千夏的生日,原本打算一起庆祝的人喝成这样过来,真是相当混账。
在苏青叶的眼中,我久违的看见了那一抹对我的厌恶。我用试探的眼光望向乔千夏,她那纤细的脖子微微地晃动着,几乎要落泪的眼眸里,映照着我那不成器的样子。
“洛…亦铭…为什么....要这样...?”
少女的疑问刺穿了我的心,她径直用衣袖擦了下眼睛,像一只小猫般逃走了。乔千夏在街道的远端消失,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苏青叶慢慢走近了我,话语带着相当的怒意。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的,结果居然这幅模样…乔千夏!乔千夏可是等你等到了现在啊,混蛋!”
“我…”
“别我什么的,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丢下这句话的苏青叶追着乔千夏跑远了。只有月光和路灯照射的街道上,我和月宫缀默默地伫立着。
我扶着身旁的月宫綴。他的脸上也浮现了苦笑。
“这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
“想好怎么道歉了吗?”
“算了,认清我的真面目,这样也好。以后乔千夏就能自立一点了吧。”
仿佛要将心里的难受全部吐出来一般,我自暴自弃地说着话语。身旁的月宫綴嘲弄般的露出了笑容,而我“哼”得一声冷笑起来。事实上,我俩大概也只能笑了。
“不要这样,乔千夏好歹也算你的幼驯染,按照日系轻小说惯例,你俩应该有发展成恋人的可能性。”
“别瞎说八道,我对乔千夏的唯一希望就是想让她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因为临界者的缘故吗?”
“如果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哼。”
我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和月宫綴聊些什么了,无论是乔千夏的事情,还是贝卡斯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面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我和月宫綴再次在大街上行走起来,我抬头向旁边望去,月宫綴的莫名地沉默着,侧脸上浮上了一层冰霜。
“我讨厌你,洛亦铭。”
月宫綴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在觉得莫名其妙的当下,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反击。
“还真是巧呢,我也讨厌你,月宫綴。”
“每次和聊着聊着都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种人,这种亲切感让我觉得很恶心。”
“蠢到会觉得你我相似的,只有你这家伙而已。无论如何,你我都是两个人,生长在不同的环境,拥有不同的地位,抱着不一样的信念,拥有不同的意志。即使相似又如何?倒不如说相似反而好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再相同的道路上多走一会儿。”
月宫綴用力迈开一大步,让我又差点摔倒。这次恐怕是我冲动了,证据就是我身旁的搭档那异常的沉默。
雪渐渐地停了下来,大道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凝霜,路变得有些难走。
“要我让南云小姐送你回家吗?”
月宫俯视着我,我轻轻地摇着头。
“再走一会儿吧,马上就到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了。在那里醒醒酒,打发时间到天亮比较好。”
“你还真可怜。”
我俩在铺满薄霜的大路上慢慢地前行着,架在河流与道路之间的桥梁显现在我俩面前。而在那桥梁之上,有一个黑影蜷缩着蹲伏在窄窄的栏杆中央。月宫綴停下脚步,我也伫立在原地。
黑影看见了我俩,慢慢地站起了身来,先前见到的一样。难以透光的黑色裹住了他的身体,赤色的瞳孔冒着红光,在他好像是眼睛的部位显现出来。
他低声嘶吼着,凝视着桥梁的下方。我顺着他的视线往河流那里望去,黑色的液体渐渐从河水表面浮现出来,看上去像是汽油,但是闻起来却有股血腥味。
若影若现的人形浮上了水面,穿着黑色西服的上班族倒卧在水中,手里攥着的自来水钢管从正中间被折断。
我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黑影从桥梁上高高地跃起,一下子跳到了道路的正中央,他望着沉入水中的尸体,仿佛很惋惜的样子。
“新鲜.....肉.....没了...”
人影的声音让我觉得很恶心,我后退了一步,月宫綴也后退了一步。而黑色人影的瞳孔却在下一秒捕捉到了我俩。
“新...鲜...的肉?”
如同先前所见那般,黑色人影的面貌始终隐藏在黑雾之中,他那双赤眼死死地盯着我俩,话语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你们.....是.....”
红色的瞳孔开始向右上方内翻——稍稍了解医学的我明白,这是对方回忆起什么事情的预兆。紧接着,黑色人影陷入了歇斯底里地大发作!
“杀了你们!”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信息流如同闪电般游走于全身上下。我的醉意立刻在身体的强化暗示下消失。面前的连续杀人犯比看上去难对付的多!
“居然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连续杀人犯!!!”
我发出叫喊的同时,月宫綴迅速从腰间抽出两个银色的手枪——柯尔特双管M1911。他将两把手枪径直丢给我,同时开始奔驰。我也攥紧两把手枪往前方加速冲锋。
黑色人影发出了一声怒吼,轰然的咆哮震撼着大地,我的耳朵中一下子嗡嗡作响。只见包裹黑色人影的烟雾愈加的浓重,没过多久。那黑色的烟雾化作了兽的形态,站立在人的身边。由烟雾构成的粗壮前脚锤下地面,坚硬的道路开始龟裂,沉重的声响回荡在街边——这是对方进入暴走状态的预兆。
银色的枪管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用力扣下扳机。经过改造后的两把双管柯尔特M1911枪口轮流喷出烈焰,以击锤为初动力,火药为引信的四颗11.47mm对临界者专用弹朝着人影和黑兽呼啸而去。
一阵猛烈的爆破声后,人影有些痛苦地捂住手臂,而身旁的巨兽也因为疼痛嘶吼起来。人影用力撑起双臂,无数的白色虚数代码在黑影身边显现,两颗子弹从他那健壮的双臂中崩裂出来,没过多久,他的伤口开始愈合。
而在他的身旁,黑兽也用同样的方法治愈了自己的伤口,真是差劲的事实。看样子我的攻击并未对其造成致命伤。
——不过,作为争取时间已经足够了!
在黑影的上方,高高跃起的月宫綴从天而降。他手持的两把银刃如同银色的瀑布般飞驰而下,人影慌忙闪开对脖子的致命一击。可是他的右肩却因反应过慢而被径直切裂。另一边,笨重的黑兽并没有躲开月宫綴的突袭,大业物级名刀和泉守兼定径直切开黑雾,黑兽哀嚎着后退。人影也警觉地远离我们。
月宫綴狰狞的笑容映照在刀刃上,我迅速跟上月宫綴的脚步。黑色人影愤怒地等着我们,他抖落了身上了的灰沉,发出的吼声几乎震动了整个街道。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影高举着大大张开的右手,如同学着他的动作般,身后巨兽同时举起巨爪,向我们俩人扑了过来。黑色深沉雾霭中渐渐凸显出五枚闪光的刃物,我和月宫用力跃到了空中,巧妙地闪过了巨兽的爪击。月宫一下子向后方跳去。而我则是一脚踢进了兽的头颅之中——可是正如我所预判的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击打到实体的手感,一阵黑色烟雾消退后,黑色人影那充斥着憎恶的双瞳霎时间显现在了我的面前。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库!!”
突如其来的拳击宛若雨点般向我揍来,我和人影如同狂风鄹雨般的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相比对手的起手猛攻,我大多数时间则是在格挡和拨开对方的攻击。不断重复着格挡,拨开,反击这三个步骤。抡起来的拳头宛若雨点般相互交错着。
“这里!”
月宫看准机会,从侧旁插入战斗,泛着银光的崛川国广如同游龙般刺向了对手的胸膛。鲜血溅射而出,而月宫綴没有丝毫收手的迹象,他挥舞双刀不断地斩切着,在黑影的身上划开一道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显得瘦削的黑影用力向后方跃去,躲开了月宫綴的追击。他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拼命地稳住了身盘。
我俩谨慎地靠近前面的对手,黑色人影不断地后退着。接着他仿佛嗑了药般,再次大吼了起来。
“呜啊!”
仿佛冲锋的吼叫,身后黑色巨兽再次显露了身形。开始拔足狂奔的黑影飞跃跳起,而他身后的漆黑兽影宛若一阵飓风般扫飞了路边好几个路灯。兽影那如同粗壮树干的左前脚朝着站在路面的原地的我俩水平扫来,混合了暴风般速度的一击被月宫低头闪过。
我飞跃而起企图避开冲击,而那强大风压却让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仿佛抓准了这个机会般,落到地面上的黑色人影一下子冲过来,如同破城锤一般的全力一击狠狠地在我的手臂上爆炸开来。
如同风中飞舞的残叶般,我被直接撞飞了出去。双脚死死地抵在路面上,由于后退的势头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左右脚跟在路面上划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来……开心……的……玩吧…..”
黑色的瘴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月宫綴迅速跳到我的身边。在我俩前方,黑色人影仿佛在吸收着瘴气般,身体不断地膨胀起来。身后的黑兽将黑色人影径直吞入了肚子,紧接着,这只巨兽高高地抬起头部,长长的脖子和粗壮的躯体逐渐浮现出了强壮的肌肉,魁梧的四肢支撑着巨大的躯体,长长的尾巴扫着路边的车辆,让3辆车在瞬间粉碎。
黑兽继续吸收着浓厚的烟雾,如同黑色装甲的鳞片闪耀着不详的光泽。我反射性的扣动着两把枪的扳机,打光了一梭子弹夹。无数的子弹在坚硬的鳞片上连个弹痕都没留下,冒出了毫无意义的火光后,黑兽慢慢地向我俩走来。
黑云渐渐地遮住了月亮,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要是有临界者专有武装冈尼尔就好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我脑内显现,我拼命的摇了摇头,攥紧枪柄。
“该死…这是龙种吧。”
“可能,不过只是二代种的样子。鳞片恐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硬。”
月宫綴点了点头,两把刀的刀尖垂地。正如他所说,面前的家伙虽然有龙种的特征,但是它并没有像龙种那么硬的鳞片。可是就算如此,除了月宫手中的大业物级名刀,我俩也没有其他能贯穿对方的手段。
“糟透了,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我开始咒骂,而月宫依旧一脸淡然。
“抱怨可不能让你活得更久。”
在说话的当下,黑兽的头部开始往后仰,它努力吸进空气,胸腔开始膨胀起来,致命的吐息在它的喉咙深处显现。
“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声,我们拔腿向后方跑去,紧接着,带着灼气的瑞流从黑兽口中倾泻而出,强酸在道路上翻腾着,让这个街道的景色为之一变。
泊油路面开始慢慢地下沉,街道旁的店面也慢慢地倒塌。刺鼻的臭味充斥着夜晚的街道,我和月宫綴沿着河流拼命奔跑。
“你有办法吗!?”
月宫綴大吼着,我也以喊叫回应。
“先跑再说,第二波要来了!!”
暴走之兽的胃酸肆虐着整个大街,正如预料的一样,黄绿色的强酸如同波浪般朝我俩身后袭来。强酸的蒸汽让我睁着的双眼十分痛苦,由于手肘和大腿被强酸溅到,皮肤和肌肉几乎都被稍稍溶解开来。
我拼命地忍住痛苦,用暗示治疗自己的伤口。我旁边的月宫綴在大楼间的窗户上飞跃着,在空中寻找着适合的落脚点。我迟了一步飞越到了空中,眼看着脚下溶解的泊油路化成了碎屑。
这就是暴走的临界者最后的形态——暴走之兽。
拥有符合神话描述的强大力量,高度的智力以及庞大的躯体,它们是临界者暴走之后的产物,也是临界者的最终形态。
在即将化作废墟的街口,我和月宫綴站在高楼之上,和暴走之兽对峙着。
“我想到了。”
我望着天空的黑云,月宫綴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胆小鬼?”
挑衅的话语从他嘴角传出,我狞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低能儿!”
就算对手是暴走之兽,我俩也绝不会退缩。这大概就是我和月宫綴之间唯一的共识了。
月宫綴看了我一眼,接着运足力气,以掷出标枪的姿势向暴走之兽丢出了重要度仅次于他生命的大业物级名刀崛川国广!与此同时,我从天台上飞跃而起。狂乱的信息流一下子灌满了我的全身!脑髓如同开水般沸腾起来,力量在浑身游走着。一瞬之间,四重暗示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
我用力抓住了崛川国广的刀柄,在重力加速度,月宫綴的三重暗示强化投掷和我的四重暗示下,我和崛川国广化作一道闪光,向黑兽飞去。飞旋的刀刃撕裂了烧灼的空气,径直从黑兽的上颚贯穿到下颚,接着将巨兽的嘴死死地钉在地面。黑兽发出了含混的叫喊,我拼命的向后退去。
黑兽尽管很痛苦,但它依旧带着蔑视的神情——这种程度的伤害虽然可以称得上是重创,但是对于黑兽来说,还远远称不上是致命伤。
但是,我也没打算就这么杀掉它,我只是在制造机会而已。
不知何时,空中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巨大的黑云不断地在夜空中搅动着,阵阵闪光在黑云中若隐若现。月宫綴站在屋顶,高举着和泉守兼定。蓝色量子化作箭矢射入了黑云的内部,雷声愈演愈烈。
这是月宫綴的兽——贤龙王巴哈姆特的固有能力,龙王的睿智。通过操作不定式量子μ,短时间改造物理法则。凭空招出水流,火焰,甚至是拥有质量的固体都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他所操纵的不定式量子μ,也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短时间改变云层中的电离子强度,然后….
招来闪电!
强光化作巨刃从天空直击而下,落到了崛川国广的刀柄上后,在路面中心炸开。来自天空的闪电往四面八方散开,如同灵动的巨蛇般在街道上跳动。闪电打中旁边的写字楼,店铺,和街道冒出了大量的火花。泊油路几乎完全蒸发,周围的路灯全部都爆炸。雷电再次加强,远方的街道上的灯光也全部熄灭,霎时间,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黑暗。
轻微的落地声从旁边传来,月宫綴走到我的身边。我俩警觉地往前方望去,漆黑的街道中央,化作黑色肉块的巨兽几乎一动不动。
“…..看样子是解决了呐….”
“希望如此。”
我们小声地说出了话语,向黑色巨兽走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一道银光瞬间向我俩刺来,月宫綴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道银光,将其牢牢地攥在手中。我定睛一看,银光的本体正是崛川国广。
怎么回事?黑兽被打倒了,到底是谁把这把刀掷过来的?
答案不言自寓,黑兽化作烟雾渐渐地消退,单薄瘦削的身影就这么倒在了街道中央——在他的旁边,身穿着黑衣的人物死死地盯着我和月宫綴,已经化作假肢的右手紧紧地握着。这家伙正是上次在小巷中交手的黑衣!
我们三人相互瞪着,黑衣身上的杀气化作了物理压力径直朝我们这里扑来,我和月宫向前一步,发出了毫不畏惧的气势。
虽然我俩的实力不及眼前的黑衣,但是这里的场地十分宽广,月宫綴可以尽情使用龙王的睿智,而我也可以自由地发挥近战的优势。这样来看的话,使用重力线的临界者未必能轻易战胜我俩。
无言的压力在周围扩散开来,仿佛失去了兴趣似的,黑衣咂了一声。他扛起了那个单薄的黑影后,跃向了写字楼的顶端。紧接着,他在无数高楼中间如同忍者般飞跃着,逐渐淡出我俩的视线,消失了夜空的彼方。
我和月宫綴这么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疑惑。
“不管怎么说,这幕戏都落得不明不白。洛亦铭你怎么看?”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结束。”
我望着天空仍然在翻腾的黑云,几丝雨滴落到了我的脸,让我的身体感到丝丝冰冷。
不管是自然现象也好,还是人为所致也好,这都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