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发丝随风舞动，双腿竭尽全力地奔跑。泊油路和树木都已经沾上了雨珠，散布在学校各处路灯正发出着微亮的光芒。在已经上课的当下，校园里面看不见一个人影。秦岭月拔腿狂奔着，敞开的大衣下摆形成了三角形。
秦岭月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
被秦川暴揍的同时，黑色的思绪一下子涌上了自己的全身。那样的自己疯狂地打飞了洛亦铭的手，无差别憎恨着所有。莫名其妙的激昂情绪支配着自己，灼热的身躯几乎让附着在皮肤上的雨珠蒸发——充满憎恨的自己仿佛是一台永动机，如果不做些什么，自己恐怕会当场发狂而死。
这样的自己拼命地绕着学校转着圈，激荡的黑色情绪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地，则是无尽的后悔。
——我到底…怎么了？
——居然对救了自己的洛亦铭….恶言相向…甚至差点动手？
先前相当有气势的步伐慢慢地放慢下来，如果不是秦岭月强行撑着身子。此时此刻的自己早就因为泄气而倒下了吧。
失去了眼镜矫正而模糊的视线渐渐染上了黑色，视野开始朦胧，身体也摇晃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秦岭月撑着个身体，依旧在努力奔跑着。脱力的脚踝突然一软，秦岭月失去了平衡，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正当他打算用力挪动完全脱力的四肢之时，视野突然被白色填满——白色的丝袜包裹着姣好的双腿矗立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秦岭月失神的向往上望，看见了女子高中生的脸。
少女的面庞让秦岭月觉得微微相识。从她那绿色的制服来看，她似乎是高二的学生。少女有着棕色的马尾，虽然眼神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孩子，但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在大雨中也显得十分美丽。
少女背着红色的书包，书包的拉链之上，白色小熊的挂饰微微地随风轻摇。
“别跑了呀，秦—岭—月学长。”
少女的侧脸上，有着相当欢快的神情。
“再跑的话你可要脱力而死了喽，再说了，既然对洛亦铭学长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也要做好觉悟不是吗？一味的逃避可没有用哦。”
“我….”
秦岭月望着少女面颊，放弃了打算说出口的理由，少女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就算自己拼命去解释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恐怕洛亦铭也不会相信吧。现阶段，除了自己乖乖道歉，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正是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才会痛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自己刚才到底为什么….！
支撑着自己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突如其来的暴怒，莫名其妙的恶语，以及在自己心中回荡的恶劣情感——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然而，自己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接受了这一切。
——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是….
“嘛嘛，别着急嘛，不管你要后悔多少次，稍微再等一下比较好吧。”
少女的手轻轻地扶起了秦岭月的下巴，超现实的光景在自己面前展开——少女的手上绽放出了灰色的光芒，无数的虚数代码从四周浮现，慢慢地嵌入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残留下来的伤痛逐渐的开始缓解，就连流失的体力也开始回复过来。活力渐渐涌上大脑，秦岭月感觉到自己已经到达了最佳状态。
“嗯嗯，恢复力很不错。”
察觉到少女评估般的目光后，秦岭月觉得气氛十分不对劲——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宛若魔法的治疗方法，而自己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秦岭月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而就在此时，少女停下了治疗，声音里面充满了活泼以及戏谑。
“戒心别那么重啦。你会熟悉，是因为你已经千百次的接受了这样的治疗。而你不知情，是因为接受治疗的那个你并不是现在的你——换言之，因为那个你开始侵蚀你的身躯，所以现在的你多多少少拥有了你的力量，也分享了记忆。”
明明少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秦岭月却能大致听懂她的意思是什么。不安的情感渐渐地涌上心头，秦岭月用力地站起身来，坚定地望着少女。
“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诶诶？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容易伤女孩子的心哦。难道说，我—很—烦—人？”
“快告诉我！！卑微之民！！你在戏弄孤吗！！？”
充斥着怒气的喊叫响彻四周，秦岭月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急忙捂住了嘴——自己再一次没有控制住暴走的情绪，对于以往的自己，这种失态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以往的自己也会愤怒，也会发火。可是自己多半会用冷处理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怒火，而现在的自己却像个疯子般大吼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岭月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少女，而少女却丝毫不在意地笑着。
“啊啊….看样子侵蚀的相当严重呢….居然没发现你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了。看样子我回去后应该要好好教训那位假肢哥哥呢。”
少女的话语带着些许调侃的语调。一般面对这样的人，秦岭月都是直接置之不理。而现在，少女的话语却仿佛拥有某种程度的异质般，不断地吸引着自己靠近。
“…..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吗？”
“嗯…？这会儿又变回人了？..嘛嘛，算了，我正是打算告诉你才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少女可爱地行了个礼，棕色马尾微微地飘舞着。
“在此之前，先为什么都不知情的你做个介绍吧。我对外的名字姑且叫做叶佳，是摩耶加大人座下的9位黑衣之一！15层级的临界者，具体的兽还是保密的哦….！”
“你到底在说什么….？”
“嘛嘛，先听完嘛，我是在对另一个你做介绍。接下来才是对你说的话呢。”
觉得莫名其妙的秦岭月慢慢地闭上了嘴。少女的表情愈发高兴，伴随着轻柔女声所说出的话语，秦岭月如同晴天霹雳般，动弹不得。
“那么，提问。N-F467貔貅阁下！三个月来，猎杀了那么多人作为发泄的你，是否还恨着洛亦铭学长，打算去杀掉他呢？”
“什么！？”
不顾秦岭月的惊讶，少女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秦岭月的脑袋。在自己的视界中，周围的空间仿佛出现裂缝一般，空气变得沉重起来，昏暗的泊油路此时此刻也失去了应有的色彩，水泥地的材质也由坚硬变得柔软起来，开始不正常的扭曲。
影子般的东西从自己的周围扩散开来，周围的世界慢慢地开始消散，逐渐陷入了黑色的迷雾之中，而在迷雾的远方，象征着解放的白色缝隙在向自己飞速靠近，秦岭月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道白色的光芒，而与此同时，白色光芒也触碰到了秦岭月——二者就此交汇。
所有的一切支离破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虚白，和庞大的信息流。
然后，秦岭月全部都看见了…..
三个月前第一次杀人…..杀死高中生的自己和警察对峙……前天晚上捕猎，却被洛亦铭月宫綴击伤情…几乎如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无数的片段在大脑里面不断地回放着。
紧接着，充斥着憎恶，杀戮，暴食，嫉妒，傲慢等负面情绪一下子朝自己袭来。单方面承受这些的秦岭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我….恨….洛亦铭？我…还杀了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岭月那脱力的身体慢慢地瘫了下来。恍惚间，从他口中发出的疑问仿佛同时传出了两个声音。失常的笑声成为了双重奏，在四周轻轻地回荡着。
少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恶兽开始剥夺少年的心智。而这一切，都在摩耶加大人的计划之中。
Chapter.2
学校在原则上其实是禁止是学生们进入屋顶的，不过这个规定实际上跟禁止订外卖一样都是徒有虚表。无论是相恋的情侣，亦或是中二的少年，总是会在某些特定时段出现在这片楼顶禁区。据大多数混迹楼顶党的叙述，在接近天空的地方吃饭或者告白什么有一种令人自由的感觉，比起在教室那种沉闷的气氛，楼顶上要好了一万倍。
“洛亦铭，月宫綴，你们两个不要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啊。”
明明在雨中几乎被淋成落汤鸡，而那个人依旧一脸轻松地像我俩搭话——他身着黑色的大衣，看年纪应该在25岁左右。显得很欢快的脸摆出了嘲弄人的表情。简单的发型，锐利的眼神，显得瘦削的身段让人不禁想起某种凶猛并且睿智的猫科动物。
他就是我和月宫綴的监护人——岚，由于这样的他在学校里面闲逛实在是很可疑，所以我和月宫綴把他带到了没有人烟的天台上。
“呃…那个，你们把我叫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岚口中的玩笑渐渐地变得肆意起来，但这并没有让我和月宫綴脸上的表情变得好看。我们俩个站在栏杆的旁边。我只顾着望着远处的雨幕，而月宫綴则是默默地望着脚下。
我们俩人的视线都没有和岚对上，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沉重了。
由于现在的气氛很僵，所以岚用力地拍着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好了！好了！你们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去瀚海国际会馆布置保卫计划了！”
我和月宫綴视线交会，接着不约而同的说。
“那个可以放一放。”
“听了我们说得东西你就不会想去布置计划了 。”我敲着栏杆，“我们大概把握了杀人犯的真面目，所以，接下来完全可以实行抓捕行动了。”
我们俩沉重的表情把岚压制住了，后者的脸上冒出了不小的疑惑。
“那么，既然发现了凶手，为什么你们俩这么低沉？”
听到岚的疑问，我不禁苦笑起来。而就在这时，右手的疼痛再次袭向了我的大脑，我不由地捂住右手的手背，月宫綴观察着我。
“洛亦铭，需要我把你的右手给砍了吗？”
“谁要因为这种事情截肢！？只不过是手骨骨裂而已，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要愈合了啊！”
虽然我提出了反驳，但是右手还痛得厉害——秦岭月的挥击在触碰的当下就几乎将我整个手骨打裂。发生时我还没有注意，直到手掌发肿时我才意识到伤势的严重性。
岚无言地望着我和月宫綴的互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调整好心情，说出了话语。
“连续杀人的凶手，可能就是秦岭月。”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相当苦涩。
岚渐渐地收敛了嘲弄的微笑。他拿起手中的智能机，迅速传出了简讯。紧接着，那副严肃的神情径直射向了我和月宫綴，话语间再也没有半分的玩笑。
“嫌疑人是秦氏集团的公开继承人，就连后天举行的瀚海国际会谈都有他们家的一席之地。你们俩个已经有了确实证据了吗？”
并非怀疑的我们的行动，而是直接索要我们的成果。岚就是这样的人，比起浪费时间怀疑自己的部下，他更喜欢放手让部下去干——让他们露出马脚，或得到满意的成果。
“首先是怀疑点。”
我举起了左手，直视着岚。
“秦岭月的身上缠着大量的绷带，受到的伤基本判定为割伤。而他受伤的时间，恰恰是我和月宫綴击退暴走之兽的前天夜晚。”
“再者，根据我的调查。”月宫接上了话语。“龙王的睿智在秦岭月的随身物品上没有找到任何信息的残渣。一般来说，普通人能在轻小物体上留下的信息量大约有28beta，而秦岭月的笔上没有任何信息残余——很明显，兽的暗示动了手脚。”
“那么，除去间接证据，决定性证据呢？”
岚的目光落到了我的右手上，我伸出受伤的右手，手心已经发紫。
“秦岭月在校外遭到他哥哥虐打，在我赶跑那个男人后。秦岭月一下子挥开了我的手。初步估计他那一下至少施放了25公斤左右的压力。对比成年男子平均15公斤的施力，这个数值太异常了。”
“这种程度的力，对于临界者来说刚好吗….”
岚情不自禁地接了句话，我则是继续指出。
“秦岭月在我面前消失时，所说出的话语和平时的性格大相庭径，再加上高超的运动力，以及被他哥哥虐待的事实。初步判定，这次事件让兽进一步地暴走。”
我硬是挤出声音，实际上，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恐怕会因为现实的严峻而一言不发。
“综合间接证据和直接证据。秦岭月是连续杀人犯的可能性很大。”
我并不是在下结论，而是单纯罗列出语言。在一旁的月宫綴冷淡地望着我。
“平时的秦岭月恐怕一直潜意识的抑制住兽的暴走，或许是因为他哥哥的虐打，又或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现在的秦岭月，恐怕已经陷入半暴走状态….这样的他…”
“这样的他，必须即刻追捕。”
月宫綴补上了最后一句话，而我却闭口不言——我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现在的我依旧能清晰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雨声慢慢地消散。
秦岭月仿佛拼命地守护着什么，疯狂地和他哥哥打斗着。
面无表情的我揍倒了他的哥哥，换来的则是秦岭月的愤怒。
他疯狂的推开我后，消失在了若隐若现的雨幕之中。与之前那番混沌的痛楚相比，他脸上所呈现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残酷笑容。
而随着他在雨中的消失，似乎还有些什么也和他一起消散在了雨中。
——秦岭月毫无疑问是个好人。
那样的他，帮助了十分害怕生人的乔千夏，帮助了一副高傲态度，却心地很好的苏青叶。甚至是被全校人讨厌的我，他也毫不犹豫的接近。就连我旁边那个一副臭脸的月宫綴，也从心底认为秦岭月是个好人。
而该死的现实就是这样，好人不是先死，就是变成了敌人，或者坏人。
我犹疑的目光对上了月宫綴的棕色双瞳。总觉得他那珀色的深潭中带着些许忧伤的神情，这或许是我的多愁善感所导致的吧。
简讯提示声从岚手中的智能机传出，岚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慢慢叹了口气。
“刚才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一下秦岭月的信息了。”
岚划着手机屏幕，开始念了起来。
“秦家作为天轮市有名的家族，从小自然对孩子的管教很严，父母对秦岭月的要求多于亲情和夸奖。哥哥秦川因为教导严格的缘故产生了逆反心理。重度叛逆的他沉醉于酒精，女色和赌博之中。前些日子甚至因为斗殴而被认为是凶杀案嫌疑人。这是他的家庭环境。”
“接下来是他的经历。”岚继续念着简讯“在哥哥已经无为的状况下。父母对秦岭月的要求愈加的严格，责骂，体罚司空见惯。这些负面因素致使秦岭月童年时特别的孤僻。不敢反抗父母，不敢反抗哥哥的他。天天忍受打骂，还要刻苦学习各种知识。那个时期的他患有相当程度的自闭症，据曾经的佣人说，他还有一定程度的自虐倾向。”
“单论环境因素，的确是容易吸引兽，成为临界者的体质。”岚补上了一句，直视着我们“还有想问的吗？”
“理论上来说，童年这么阴暗的人难以形成健全的人格。”月宫抱起双臂，提出问题“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个月宫綴却出其意料的阳光乐观。情报里面有提到是什么改变了他吗？”
“没有具体事件的描述。但是有两点值得注意。”岚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秦岭月在学习上的天分并不高，甚至不如他的哥哥秦川。但是在他14岁左右的时候，他的学习能力开始突飞猛进。”
我和月宫綴相互看了一眼，14岁是少年最容易得中二病的年纪。岚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秦岭月在中考过后，也就是15岁左右，整个人的性格变了一样。以前因为孤僻而不擅长的社交能力有所好转。这也使得他在第一高中里面十分出众，之后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换句话说。”我接着岚的话，试着推理下去。“秦岭月的兽大约在14岁左右时觉醒，在15岁时开始发育。但是，兽的觉醒并不能让人性格改变…鉴于性格转变和学力转变几乎在同一时期。这就说明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受暗示影响。”
“如果这样，就可以下一个结论。”
月宫珀色的瞳孔中，闪耀着有如刀刃般的光芒。
“我们所看见的那个秦岭月，并非真正的秦岭月。秦岭月的心中存在着两个独立人格，拥有着不同的性格。平时的秦岭月，很有可能是兽利用暗示能力创造出来的虚拟人格。而真正的秦岭月，则是洛亦铭所见到的那样——被兽吞噬，充满憎恶和痛苦，而且极具攻击性。”
月宫富有逻辑性的推理让我和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认为带着残酷微笑秦岭月是暴走的结果，可是根据层层的推理。这样的假说并不成立。
秦岭月恐怕本身就是黑暗的，而他所带来的光，只不过是兽暗示下的伪白。这种结论让我有点难以接受
“不管如何。”
岚那附上深思熟虑的瞳孔，望向了我和月宫綴。
“现在必须抓住秦岭月才行，至于心理分析，等到抓住他后也不迟！”
“我明白。”“了解了…..”
我很想说，如果秦岭月全力和我们战斗，双方不可能在没有伤亡的情形下收手。但是月宫用目光制止了我的话语。
——就算那样又如何？
月宫珀色的瞳孔传达出了这样的情感，而我也只好乖乖闭嘴。
不管如何，秦岭月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心全意地去猎捕敌人。
铃声再次响起，这是手机通讯的铃声。
岚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满脸诧异地接起电话。
“您好，叶承风阁下，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是叶承风，应该说，叶承风那家伙已经落荒而逃了。”
低沉的男子声音在对面传来，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险恶起来，他立刻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
月宫綴立刻开始环顾四周，开始搜寻周围是否有敌人的身影。而我则是动弹不得，任由恶寒窜过脊骨。
我对这个声音有印象。
“你叫做岚，对吧？天轮市的临界者监护人。”电话那头传来了阴沉的低笑“我对你没有兴趣，请把电话交给你旁边那个小鬼头，对，就是那个叫洛亦铭的小鬼。”
岚无声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右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电话。
“好久不见，我的完美之作，L。”
一阵眩晕悄然而至的袭击了我的大脑，我死死地抓住天台边缘的栏杆，努力保持着自己那摇晃不已的身躯的平衡。
说实话，现在的我宁愿瘫倒在地上，这样子还舒服一些。
“哼….你也好久不见呀…摩耶加大人。”
“哈！现在还用‘大人’称呼我，你是不是太心软了？”
“我想你的脑子还没有溶解到连讽刺都没听懂吧。”
我鼓足勇气应答着对手的话语，而在电话的那一端——摩耶加的轻笑再次传来。
“真是幼稚，我还以为你现在除了耍嘴皮子外，至少学会多动脑子。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无知。你明白吗？L，幼稚与无知的结合，只能产生悲剧而已。”
嘲弄般的话语传进了我的大脑。这个人，和这个人的一切，以及他的一切带来的恐惧和憎恶都在我的脑海深处复苏起来。
这位名叫做摩耶加男子对我的影响将永远存在下去。无论是过去，现在，亦或是将来。
“反正以你的性格，大概现在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摩耶加笑着，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老实说，你们的行动过于迟缓，让我连进行下一步计划的热情都被消磨掉。现在的你们，大概也只是刚刚推理出秦岭月是连续杀人凶手这个地步吧？”
“这些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轻轻投下了一块小石子，泛起了些许涟漪而已。无论是想要进行暗杀的鹰派，还是只会妥协，伪装自己的秦岭月，亦或是elysium与世界树。我只是让他们去做原本打算做的事情，无论是憎恶，欲望或是杀意。”
摩耶加的话语显得有些遗憾。
“不过这些演员们的表演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隐藏在他们心中，尤其是秦岭月心中的残暴怪物，凶暴程度超乎预期。简直是百分之二百的合格，这让我很中意，也有些遗憾。”
电话对面传来笑声。
“如果他们发挥得太好，你和月宫綴就会被轻松虐杀掉。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恰到好处的把叶承风和elysium逼入绝境。所以在这种时候，我也只好给你们一些提示，让这出戏不至于落幕太早。”
月宫綴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我用手势制止打算挑衅的搭档。
“哼，既然要说提示，那么快点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摩耶加的话语，但我明白这是目前打开局面的唯一方法。秦岭月失踪的当下，哪怕前方是陷阱，也要往里面跳一次试试看。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慢慢勾起嘴角。
“Elysium与我斗争的棋子，遍布于你的周围，而这场胜负的关键，则全靠你一个人的意志。”
“这是….什么意思？”
“哼，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啊。搞不懂就等着吧，最终幕的第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什…..！”
“退开！”
月宫綴一把推开了我，紧接着他自己也向栏杆的反方向跳去，在一旁的岚拔出腰间的八方长剑，电光石火的交汇瞬间，钢制的长矛被高高地弹开，落到了楼底。
与此同时，月宫綴水平举起右手。在他的肩膀前后冒出了蓝色量子，迅速构成了筒状的蓝色立场。立场中央的蓝色量子渐渐汇聚长一个钢制的流线型炮弹。炮弹目测重达1400公斤，直径大约46厘米，几乎和大和级战列舰的主炮差不多。
钢制的长矛再次从远处飞来，急速奔跑的岚劈开了刺向月宫的长矛。在同一时间，月宫綴也确认了对手的位置。
我搭档的嘴边勾起了残忍的微笑。
悬浮在月宫右手前方的巨大的炮弹几乎以秒速900公尺的速度直线射出，超音速的炮弹径直撕裂我们身边的空气，向远处的行政楼顶击去。炮弹在雨幕中划开一道直线，击碎楼顶的尖角，最终消失在了阴雨之中。
昏暗的天空之下，鲜血汨汨地从行政楼楼顶流了下来。披着黑色风衣的人影不顾伤痛地径直跳下高楼，踉踉跄跄地跌进了行政楼旁的小树林。
“这姑且当个伴手礼。”电话中的对面带着嘲笑口吻“下次可要好好看清四周哦，L。”
“真是无聊。”
我姑且露出了微笑，接着恶狠狠地掐断了电话。
岚垂下了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月宫綴则是叹了口气，露出未能尽兴的表情。
